那中年女子急了,却实在说不出来分辨的话,她生性虽有些傲气,却也深自收敛,素来都平和恬退,再不料今日稍莽撞了些,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阵势未动她已是连跑都跑不了,阵势发动,那必定就是杀身之祸!
俞文照虽没见过这罗汉阵,但也听十二恶人说过其中厉害,吃了一惊:“这些贼秃怎的这样沉不住气,老子不过扇风点火了两下子,就连罗汉大阵也用上了?”眼见那些罗汉僧垒叠而起,脚下已在缓缓游走,知道若是众僧一出手时,便真是精钢打造的铁人,也要被打成废铁一块,何况是人,这女的不知跟苦瓜脸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总不能叫她死在罗汉阵里头,俞文照手里不知怎的,多出了四个铜钱,扬手处,铜钱挟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出,看守他的四个和尚眼见这小贼受了重伤,都放心地去看那极为难得见到的罗汉大阵了,根本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四个铜钱已是打进了那几个和尚的后脑玉枕大穴,倒了下来。
他这满天花雨的手法虽是在大都城里学那个使飞刀的家伙的,虽只是轻飘飘的铜钱,但铜钱蕴着内劲射出,简直比强弓射出的硬箭都还要狠,那天晚上大都城里十多两重的七八柄飞刀去势劲疾都硬是被打落了下来,打暗器的手法他是现学现用,也许并不怎样高明,但在他深厚无比的内劲之下,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再是花巧的暗器一碰上他的铜钱都无从变化得起来,此时用来算计四个全无防备的和尚,自然这四个和尚就连声都没出就被他一个小钱深嵌入后脑全打死了,竟然连悟法都没看出来。俞文照身法如急箭疾电,沈小凝本是蹲在他身边的,陡然间眼一花,俞文照竟不见了。
悟法在罗汉阵外主持阵势,铜钱破风之声响起,他本能地一回头,却看见淡淡地一道人影飞快向自己怀里钻来,自己竟连想要举掌封门都来不及,胸口就是一麻,这才看到本来看着这小鬼的四个僧人已是倒在了地上,不知道他们已是死了,还只当是被这小鬼偷袭,点了穴道。
俞文照大喝道:“少林寺的贼秃都给老子住手!不然,老子杀了这老秃驴!”悟法还没会过神来已是被俞文照点了大穴一把提起来,左手一把闪亮的尖刀抵在他的喉头处。
沈小凝看得又惊又喜,只那“师姑”被罗汉阵里困着还不知外面的变故。
少林寺众僧无不大惊失色,再也想不到这狗屁不通胡说八道满嘴鬼话的无赖少年居然瞬间就能制住堂堂少林寺达摩院的首座长老!悟法虽是吃了一惊,随又大怒:“少年,你是什么人?”
俞文照冷冷地先却不管他,对了罗汉阵里叫道:“师姑,你还不出来,莫非真要想打一打这罗汉阵么?”
那女子见罗汉阵突地停下,倒也怔在了里面,听了俞文照叫她,连忙掠出阵外,见他挟制着悟法和尚,喝道:“你快些放开这位大师!”
俞文照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么?叫老子放人老子就放人?”哼了一声,又转脸阴阴地看着悟法和沿:“老子是什么人?老子是要向你们少林寺讨血债的。现在老子倒不会杀了你,但是么——总要给你留下一个记号才是!”说着话刀尖闪动,悟法只觉脸上疼痛,俞文照已是用刀尖在他脸上划下了四个字:我是秃驴!一个僧人见他这样折辱悟法,忍不住飞身跃出来想要动手,俞文照却连看都不看他,随手一甩,手里的尖刀闪电一般射出,那僧人根本连闪避都不及,就被那一把小刀钉入了眉心,直直地落到了地上,看得众人骇然变色,只是悟法在他手里,没有一个人敢再乱动了。俞文照笑嘻嘻地看着悟法脸上的血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这是鬼郎中配的药,本来老子正找不到用处,用来给你留这记号那却再合适不过了,用这药撒在你刀口上,这几个字就是你把脸皮剥了,肉里也还是明显可见的,当真比官府里给那些犯人剌字的匠人还要狠的,世上再也没人有那本事把这几个字销去,只这一下子,就比老子一刀杀了你解恨得多了。”
那中年女子大怒:“小子,你太也狠毒了!”
“老子狠毒?”俞文照脸上罩着凌厉的杀机,“当年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就不狠毒了么!老子不过只是把他们加在别人身上的手段照本还他们罢了,老子还没有加利息呢!但已经有人在跟那些秃驴算利息了,你们招子放亮点,看看那里!”俞文照伸手一指少林寺方向,众人不由得顺了他的眼光看时,少林寺里竟不知怎地起了无数的火头,细一听时,还有不少的人在惨声呼救!
俞文照松开悟法的穴道:“老秃驴,老子不杀你,若你回去不被人杀了,那才真是算你的命硬!老子放了你的狗命了,快些回去救火罢!”
悟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看了看俞文照,本想叫罗汉大阵拿下这小鬼的,但实在不知寺里起了什么变故,岂能因小失大,恨声道:“众弟子,随我回山!”
少林寺众僧人急急地赶上嵩山,俞文照却神色狰狞地阴笑道:“妈的草包,你们还来得及的话,老子会这样好心放了你们么。贼砍头的他们最是忌惮少林罗汉阵,所以老子才用的调虎离山计,你们回去,要是能有洗碗水喝就不错了。”
沈小凝虽也知道十三恶人胆子极大,但实在想不到他们竟敢真敢到少林寺杀人,眼见少室山上火光冲天,十三恶人手笔竟是不小得很大。
那中年女子却不知就里:“小子,你有同党在少林寺里放火?”
俞文照冷笑:“放火有什么了不起,还杀人呢!”
那女子冷冷地笑道:“只怕他们不但杀不了人,反被人家杀了,那才叫笑话呢!”
俞文照大笑:“你以为就凭那些秃驴就能伤得了那些放火的人?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在少林寺放火杀人?你又可晓得那些人武功高到了什么地步?老子的武功就是他们教出来的,若是他们死了一个在少林寺,老子把脑袋输给你!”
那中年女子面上变了颜色:“莫非教你醉鬼拳法的那人也在少林寺?”
俞文照大笑:“这个么?老子是不可能跟你说的,因为老子们还有一路人带了三十多车从地里冒出来的黑油,要把这小镇上人的人全都杀光,把那镇子全都烧了。你爱上哪里找他就找他去,那可不关老子鸟事,反正没老子的话,他也绝不可能跟你走的。若你不信,尽管试试!”
那中年女子跺了跺脚,正要向山上去,却果然见他们来时的那小镇上黑烟冲天而起,喊杀之声震天,竟然人数极为不少!
那中年女子变了脸色:“你们是什么人?”
俞文照淡淡地道:“现在老子不高兴跟你说!如果你不怕少林寺那帮急疯了的秃驴疯狗一样乱咬起来,用罗汉阵杀你的话,就尽管上去罢。”
那女子气得脸色发白:“你想要怎样?”
俞文照轻轻地笑笑:“这个老子倒不知道,但反正你若惹得老子一不高兴,老子就叫你一辈子都再也见不着你们要找的人,就算你把丐帮弄来做帮手那也一样,仲扬那老叫化子都被老子气得没了脾气了,只怕你也拉他不动!”
那女子怔了怔,她实是想不出来这少年的来历,怎的竟有力量带着人一面在少林寺里烧杀,竟还有余力找来二三十车黑油烧嵩山下的小镇!忍不住问道:“你怎会跟少林寺有这样的深仇?非要杀死这么多人?连小镇上的那些百姓也不放过?”
俞文照狠狠地道:“这也不过是把他们当年加在别人头上的冤仇连本带利地一齐算上,老子就是要杀了那些人又怎样?”
“阿弥陀佛,小施主好重的杀气!”林中陡地传来一声佛号。
俞文照听得怔了怔,他自是听出这人其实离得这里极远,少说也有一两里地,有这样功力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几个,却全不放在心上,反大声喝道:“什么人在说话,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出来!”
那声音道:“弥陀佛,老衲只是少林寺一介僧人罢了!”
俞文照冷笑:“你这就是放屁了,少林寺里的和尚这样时候还在这里的会是个平平凡凡的和尚么。只是老子带了人对你少林下手,这你倒也怪老子不得。你只晓得说人家,就没瞧瞧你们少林门下这十几时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么?本来老子也知道少林寺有许多极有德行的前辈高僧,按理来说本不应该跟这些王八蛋贼秃一般见识的,但是你们少林寺集合武林各派七年之前对老子的手下重下杀手,杀了将近两万多人,老子若不给那些死了的人报了仇,那些死在地下的冤魂怨鬼,老子怎样跟他们交代?”
那声音大奇:“小施主是什么人?”
俞文照冷笑着看着那中年女子,她本是问他过好几次,却始终问不出来,此时凝神细听。
俞文照昂首道:“那好,你们听着,老子现在是鬼愁谷十三恶人的恶人王,当年的血债就是你们武林各大派欠下鬼愁谷的,老子现要登门收帐了,怎样?不该么?”
那僧人像是怔了怔:“小施主竟然小小年纪就领袖了当年扫鬼愁谷十二恶人?”
俞文照大声地道:“不错,怎样!”
那僧人叹了口气:“毕竟也是当年鬼愁谷倒行逆施,弄得天怒人愤,实在是多行不义而作法自毙,小施主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怎能不知自爱,还要再重蹈覆辙?”
俞文照大怒:“你放屁!你跟当年的十二恶人打过交道么?你就知道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真笑话,本来以为你也算是个有主见的人,原来也不过是个道听途说的草包,那你说,十二恶人倒底做下了哪一些坏事!当年七大恶人截杀河南姓方的那王八蛋为的什么?只为丁高天截了贾似道跟蒙古人买和的银粮,那姓方的带着河南武林的人都追到了山西去了,你敢说丁高天是错的么?十二恶人大多都是名门后人子弟,竟也被逼得走了极端,你真还看不出这他好的鬼世道不对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