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冰蓝海面透着晚冬的萧瑟气息。希然沿着海岸线,米色的长靴在沙滩上留下道道浅浅的脚印,裹紧颈间厚重的绒毛围巾,希然抱臂停下脚步,眺望着远处海平面上的大型渔船。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了三年,在北海道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三年的时间变化并不是很大,可还是挡不住希然对这里的喜爱,因为秦欣怡对这里有着特殊的情感。希然微微拎起白色的长裙裙,缓缓蹲下,她记得秦欣怡曾经说过,在北海道的海边总是能令她莫名地放松下来,这里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人充满平和归属感。以前她并不理解,北海道她也匆匆地来过几次,每次都带着目的,像现在这样静静地欣赏大海倒是第一次,这一次她似乎能够体会到母亲话语中的意思。她还记得母亲去世前曾对她说过,有空来这里看看,在她退役后的三年时间里,她就是在这里沉淀,找到新的人生,这里是母亲再次启程的地方。
希然蹲在沙滩上,头靠在膝盖上,右手抚过柔软的沙地,伸手抓起一把沙子,看着细密的沙粒从指缝间滑落。希然目光落在指尖,心里沉沉的,对于自己的母亲,希然还是了解的,她从来不说没用的话,特别是单独与她说的话。她让自己来北海道,到底是为什么?她在这里居住的地方早就已经换了主人,至于在这里认识的朋友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北海道,那这里还留下了什么?
希然起身,拍了拍手中残留的沙粒,如果说有人比她还了解秦欣怡,那就只有一个人了。抽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在长长的嘟声之后,电话里传来一道低醇的男声,“然然?”
“爸爸。”希然轻踢着脚下的沙粒,她知道秦欣怡在北海道的三年,权湛一直和她在一起,直到秦欣怡怀孕他们才回国。
“怎么了?”权湛摘下眼镜,揉了揉酸疼的鼻梁,脸上却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妈妈在北海道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啊……”权湛看着面前泛着蓝光的屏幕,记忆被拉到了从前,“这倒是没有,那三年是我们最平凡的三年,像其他普通夫妻一样,每天生活、工作、约会,虽然单调却很充实。”
“等等!爸爸。”希然突然出声打断了权湛的话,“你刚才说工作?”
“对,工作。怎么了?”权湛感到疑惑。
“妈妈在北海道的时候还有工作?我以为她在北海道的时候只做家庭主妇。”希然不由地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恩,你妈妈你还不知道?如果没有工作,你妈妈会闷死的。”
“那她工作的地方是?”
“是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名字是……灏承,对,灏承律师事务所。”
“灏承律师事务所?”
“恩,是一个华人开的,当时事务所的成立者之一是你妈妈的高中同学,所以介绍她去了事务所。”
“爸,你还记得妈妈那个同学的名字吗?”
“我记不清了,不过你妈妈的同学录上可能会有,我找到给你发过去。”
“好。”希然挂掉电话,又拨通了秋芷兮的号码,“帮我查一下,灏承律师事务所的地址。”
阿尔卑斯山脉,一个高大的男子拉开一座孤立的小木屋的大门进入屋内,将盒饭放到床头柜上,Jerome在Jacqueline的床边坐下,“感觉怎么样?”
Jacqueline低头看了眼胸前被绷带缠绕的伤口,“没事了。”
“吃饭吧。”Jerome将饭盒递到她手上。
“呵,感觉像回到了十年前。”Jacqueline握紧温热的饭盒,“同样的屋子,同样的饭菜,同样的人……”
“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女孩。”Jerome将刀叉地给她,“刚来的时候你一句话也不说,每天坐在屋里发呆。”
Jacqueline记得那一年她十七岁,在训练基地她不说话,不配合训练,每天被基地的教官责罚,她一直消极抵抗,最后,她被送到了这里,进行一对一受训。刚开始她仍是选择消极抵抗,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渐渐的她从开始的不屑转变为对Jerome的敬畏,的确,这个男人令她又敬又畏。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爱上自己的教官,这十年来,他们有在一起过,但那只是短暂的时间,直到她被安排到Jerome手下,他们成为了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那段感情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Jacqueline回过神,捻起一颗小番茄送进口中,“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离开这里意味着这样平静的时光就要结束了。
Jerome没有马上回答,他吞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面包,“等你的伤好了再说。”Jerome抽了两张纸巾塞到Jacqueline手中,“离开之后,你先不要回组织。”
Jacqueline疑惑地看着他,Jerome自己擦完手,继续道,“我有事要你去办。”
Jacqueline放下饭盒,“什么事?”
“我会重新给你安排一个身份,你去一趟西班牙,找一个人。”
“谁?”
“我们只知道他叫PacoJuan,身在西班牙,他手上有Joker最秘密的资料,至于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些是上级直接传达下来的命令,对他进行一级追击。”
“资料这么少,很难找到这个人。他怎么会有组织的资料。”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负责找到这个人将他带回来就可以。”
“我知道了。”
希然对比着手机上的照片,抬头看向眼前有些陈旧的建筑物,就是这里了,灏承律师事务所。希然踩着楼梯走上二楼,伸手轻叩面前的大门。
“请进。”希然扭转门把,屋内比想象中的宽敞,几张并排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夹,一个戴眼镜的女人从密密麻麻的文件中抬起头,立马起身挂上职业化的笑容,“你好!”
“你好。”希然朝她点点头,被她迎至沙发坐下。很快一杯茶被递到她面前,“谢谢。”希然抬头向给自己倒茶的助手道谢。
希然喝了口茶,才开口道,“我其实是来找人的。”
“恩?”女人显得有些疑惑。
“我母亲是秦欣怡,以前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
“秦欣怡!”女人感到很意外,“她是个很优秀的律师,她在我们事务所的时候,事务所的生意也好了很多。不过,你应该不是找她吧?”
“对,我找的是当时介绍她来这里的人。”
女子向后靠到沙发上,静静地思索着,“介绍她来的人……哦,对了,是小璜。”
“小璜?”
“潘璜,他是我们的合伙人之一,也是秦欣怡的高中同学。”
“那他人呢?”
“在秦欣怡离开后不久他就离开事务所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哦,对了,说到你妈妈,几年前她回来过,给了一份文件说如果小璜回来就交给他。”女子起身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我想小璜也不会回来了,既然你来了,这个就交给你吧。”
“谢谢。”希然结果文件却没有打开,“那我先走了,今天麻烦你了。”
“不客气。”
希然下楼,快步回到车上,打开了文件袋,抽出了数张明信片和一个U盘,明信片出自两个人的手笔,其中一个笔记是希然熟悉的,是秦欣怡的,而另一个,希然的目光移到落款处,PacoJuan,潘璜。而明信片寄来的地址虽然不定,但都是同一个国家,西班牙。
希然目光一闪,拣起U盘插入手机,“请输入密码。”希然熟练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这一刻希然确定了,这份文件本就是留给自己的,这是一段秦欣怡留下的录音。
“你要走了?”秦欣怡的声音,这是希然最熟悉的。
“对,时间差不多了,再说固定地留在一个地方非常不安全。”这个男人的声音希然没有听过。
“这份文件你带走。”
“为什么交给我,这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Joker一定会先怀疑在我这里,既然如此,就要交到他们想不到的人手上。”
“你知道这一旦公开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毁掉它,一旦组建M.A.P的计划最后失败了,那么它就是最后能给Joker定罪的王牌了。所以,拜托你了,一定要保管好它。”
“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M.A.P这个计划在多少年之后才会实现,但是我一定会将我的孩子送进去,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一定要等待,等待她去找你,至于要不要将这份文件交给她,你可以自己决定。”
“我会等的。”
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希然看着手机上的进度条,既然有可以将Joker直接定罪的证据,那为什么要组建M.A.P与之对抗,妈妈,你们隐藏的不能公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