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韦诺高中异常平静,而这份平静似乎是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这场暴风雨是几个人之间的钩心斗角、心智的比拼,在结果没有呈现以前,一切都存在着不可预知的变数,一切正在朝着权希然的计划发展着,马上就要结束了,可她的心情却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相反的还有一些隐隐的不安。陈旧而古老的钟楼,希然立于楼顶俯瞰整个韦诺高中,耳边的手机里传来秋芷兮的声音,“所以你昨天去见了寻默,把你的推测都告诉他了。”
“没错,再不反击,只是给他们更多的时间消除证据,我们不能再等了。”
“你这是在冒险,如果证据不足无法逮捕凶手,这对你很危险。”
“至少卫今是逃不掉的。”
“你之前说她的叔叔部队的射击手?”
“恩,卫今从小就跟着他叔叔学射击,案发时她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希然顿了顿问道,“你现在在通往女生宿舍的路上?”
“恩,已经快到了,如果按你所说,寻默应该已经到达射击社了,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想先去看看卫今……”秋芷兮的声音戛然而止。
希然的长发被寒风牵动,左耳的紫色耳钉闪着若隐若现的清冷的光,希然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怎么了?”
“好像出了什么事,寻默也在,你最好马上过来。”
手机被挂断了,本该在射击社的寻默居然出现在女生宿舍,希然不再多想,转身飞快地跑下钟楼。
女生宿舍的大门口被拉上了警戒线,大部分女生成堆地聚集在大门口,相互谈论着什么。希然越过警戒线跑进了宿舍楼,门口的警员完全来不及拦住他。上楼,希然放慢了脚步向长廊深处走去,她看见站在309寝室门口目不转楮地盯着寝室内的秋芷兮。希然的心跳越来越剧烈,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秋芷兮转头看到了向她走来的希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秋芷兮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希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希然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两个急救员抬着担架从寝室里走出来,担架上的女生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希然看不到女生的呼吸和胸口的起伏,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死去了一样。紧接着寻默也走了出来,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是自杀,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药,还有她承认了所有的罪名。”说着,他将一封信递给希然。
希然戴上手套才将信打开快速地浏览了一边,“还有救吗?”
“还有心跳,已经送去医院了,希望还来得及。”
希然将信塞回信封,这封遗书看上去没有可疑,不像是有人伪造的,可是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巧合的令希然觉得这绝不是偶然,“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自杀,是想将所有的罪都归到自己身上,还是……”希然觉得自己乱了,原来缜密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了,突然发现眼前仿佛充满了迷雾,现在,连最后一根可以抓住的稻草也失去了,重新回到了看不清的迷雾中,“芷兮,帮我请个假。”说完,希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内。
急诊室的灯一直亮着,希然靠在急诊室外的墙上,寻默正在案发现场进行调查,卫今的父母正在赶来的路上。五分钟前,洛吟被叫来匆匆忙忙地进了急诊室,看来这次的手术很棘手,卫今恐怕凶多吉少,事情偏离了希然原本预测的轨道正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发展着,她再次处到被动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了等待,看着手术室的警示灯,希然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也许可以救活的。
警示灯忽然灭了,洛吟推门而出,希然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洛吟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尽力了,可是送来的太晚了。”
刚刚赶到的寻默和秋芷兮正好听到这个令人窒息的消息,希然双手紧捏,难道要功亏一篑了吗?她不甘心,花了这么多心血换来的一切最终成为泡影,这不是她想要的。清澈的眼眸因为她的情绪而变得异常森冷,她转身向出口走去,秋芷兮觉得应该拦住她,却怎么也伸不出手,现在的权希然有些失控,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却不忍看着她放弃自己的付出。
孙琴病房的门被打开而后重重地摔上,她惊讶地看着来人,不是因为那是权希然,而是这一刻的权希然令她感到害怕,房间里的气压持续下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希然身上的怒气与阴冷。
孙琴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你不知道进房之前要先敲门吗?”那冰冷的眼神看的她不由地颤抖,“卫今死了。”
听到希然的话,孙琴脸上有无法掩饰的诧异,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刚刚。自杀,抢救无效死亡。”
“自杀……怎么会……”
她看到希然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你还不明白吗?所谓自杀只不过是个幌子。”
孙琴脸上的恐惧一寸寸扩大,她明白了,却有些不敢相信。希然没有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从一开始,他就在利用你们,到现在你还要再继续维护他吗?”
孙琴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的与迷茫,“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希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眼看着孙琴在痛苦中挣扎。
筱息和秋芷兮端着午饭受邀与弋雨等人坐到一桌,受好奇心驱使,季宣问道,“听说上个星期卫今自杀了?”
秋芷兮不想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好像留了一份遗书,承认自己杀了夏茵和洛汐。”向昕接着说。
弋雨的手一颤却马上掩饰过去,“救活了吗?”
“没有,抢救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死了。”筱息解释道。
“希然为了这个案子好像花了不少精力,现在凶手死了,她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萧晨说。
“希望吧。”秋芷兮淡淡地回答道。
“可是卫今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呢?”季宣不解地问。
“肯定是受不了心理折磨畏罪自杀了。”弋雨说。
“是啊,灌了整整一大瓶安眠药。”萧晨接口道。
“像她这么怕痛的人也只能选择服安眠药自杀了。”向昕附和道。
“希然,这边!”筱息的呼喊声打断了众人的交谈。从远处走近的希然坐到大家身边,她看上去有些疲惫。
“学生会还有些事要处理,我们得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萧晨和向昕满脸抱歉,与众人告别,两人离开了食堂。
“我们刚才在说卫今自杀的事,这个案子看来已经结束了吧。”季宣对希然说。
当然没有,可是她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应该吧。”
又聊了一会儿,弋雨和季宣也离开了,筱息则赶去了新闻社,只留下了秋芷兮和希然。
“这个案子你还在查吧。”
希然摇了摇头,“这个案子已经差不多水落石出了,现在只剩下那个幕后主使了。”
“也是。他们说卫今怕疼才选择服安眠药自杀,但其实吃安眠药也是很难受的。”秋芷兮嚼着一片番茄说。
希然猛地抬头看着她,“谁说的?”
“什么?”
“谁说卫今是服安眠药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秋芷兮不明白希然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卫今服药后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是去找她的寻默,之后警方就将宿舍楼里的学生赶了出去,自从孙琴住院,夏茵死后,那个寝室就只剩下了卫今一个人,除了当时在场的你和我,不应该会有第三个学生知道卫今是服安眠药自杀的,寻默也并没有公开过卫今的死因。”
“所以……你的意思是……”秋芷兮不由地瞪大了眼楮。
在外人看来这是个自杀案没错,可对于一直深入此案的人来说能很容易看出这绝不是自杀,线索正在被一条一条地切断,这无疑是蹊跷的。
希然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有凶手了,只有杀掉卫今的人才会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希望是我猜错了。”
秋芷兮明白希然这句话的意思,这些人都是他们熟悉的人,如果幕后主使就在这群人之中,任谁也不愿意相信。
然而事情似乎比希然想象的更糟。三天后,本该出院的孙琴却没有回到学校上课,据她的父母所言,自从卫今死后,孙琴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从暴躁地乱扔东西到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谁也不见,有时自言自语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有时又哭又笑露出令人害怕的表情。终于在三天后,孙琴被确定患上了精神病而送进来了精神病院。这一切令韦诺高中的学生感到诧异,纷纷猜测孙琴疯癫的原因。
当秋芷兮将这个筱息告诉希然的时候,她却没有像得知卫今自杀时那么激动,相反的她显得很平静,希然微微一笑,“她终于开始知道保护自己了。那里对她来说的确要安全的多。”
在结束了两场期末考试后,韦诺高中的学生迎来了短暂的寒假,考试结束后的第一天,希然独自一人搭车前往精神病院。
这所医院建在偏僻却环境优美的山上,希然下车后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医院。她以孙琴好友的身份顺利地见到了孙琴,披散的长发有些杂乱,涣散的目光,双眼睁得大大的,眼珠不时地转动着,歪着脑袋嘴里呢喃着,看上去就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她在两个看护的陪同下坐到了希然对面,希然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孙琴的目光却一直没有转到希然身上。希然收回打量她的目光对她身边的看护说,“我们好久没见了,让我们单独聊了一会儿可以吗?”
两个看护对望一眼有些犹豫,希然继续说,“她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做些什么,放心吧,她不会伤害我的。”
想到孙琴被送来后一直没有恶劣的攻击行为,两个看护点了点头相继走出了房间。希然盯着看上去不太正常的孙琴,“我知道你是装疯,但是你这样不累吗?我知道卫今的死让你看到了幕后主使的残忍,你现在很害怕,可一直待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好方法。”
希然满意地捕捉到孙琴眼中一闪即逝的清醒的目光,“你想保障你的安全,我想查出这起案子的幕后主使,一旦查到,你就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了,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告诉告诉我整件案子的起因。”
无奈,孙琴的脸上仍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她并没有打算说话,就在希然以为要失败的时候,孙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本本子塞进了希然的手中,而她的脸上还是疯癫状态。希然刚将本子塞进包,便听见一声喊叫,伴随着这声喊叫,希然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本能地闪开了孙琴的第二波攻击,闪躲中撞翻了身边的椅子,巨大的声响引得守在门口的看护破门而入,两人抓住了正在疯狂攻击希然的孙琴,沾满鲜血的匕首落到了地上。
希然捂着右臂的伤口,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她静静地看着仍在发疯的孙琴,手臂上尖锐的疼痛渐渐扩散开来,希然很清楚,虽然流了很多血,这一刀却只伤到了皮肤。在医院草草包扎了一下,希然便乘上了返回的公车,她从包里掏出孙琴塞给她的本子,看着密密麻麻的黑字,希然有些惊讶,这是孙琴的日记。那本日记让希然完全了解了案子的原委,所以这一切的缘起缘灭注定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翌日,希然接到了秋芷兮的电话,“昨天孙琴自杀了。”
希然震惊了,“怎么可能?”
“是上吊自杀。”
“这不可能,她千方百计装疯进精神病院就是为了逃避死亡,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绝对不是自杀,绝对不是。”
“难道你认为那个幕后主使有这么大的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孙琴吗?”
“这么不折手段的方法,一开始又是针对洛汐……Joker……”
听到这句话,秋芷兮终于明白洛汐的警告是什么了,她终于知道洛汐说的越是深入就越是危险这句话的意思了,希然这次真是惹上了最不该惹的人。这起案子终于因为卫今和孙琴的先后“自杀”而结束了,可是对于希然和秋芷兮来说,一切却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