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难得安静了一些,刚刚经过痛苦的期中考试,马上又迎来了可怕的成绩公布,筱息看着长长的成绩单,又看了看另一张全年级的成绩表,所有的情绪最后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成绩太稳了,每次都是中等。她再看了看全年级的成绩表,不禁有些惊奇,这一次的名次有很大的变动,第一名是蕲墨,第二名是陌丛离,两个转学生都名列前茅。筱息顺着名单看下去,果然没有找到希然的名字,看来希然真的缺考了,两个月不来上课就算了,这次居然连期中考试也翘掉了,真服了她了。
这是哪里?希然问自己,周身是一片黑暗,朦胧的月光下,她渐渐适应了黑暗,看清了四周,是某个建筑物的顶楼,远处的护栏边靠着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身穿黑色的短袖T恤和休闲裤,黑色的长发被扎成马尾穿过她戴在头上的鸭舌帽的帽孔,被夜风牵动,那不是纯黑的发色,沉闷的黑色中夹杂着深深的紫色,两种颜色融合的恰到好处,帽檐遮住了她小巧的脸,一身的黑衣让她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不到一米六的娇小身驱上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让希然有一种错觉︰她跟自己好像,即使那种清冷的感觉与她的不同。她打开了身边狭长的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慢慢的组装起来,是一把部件精密的狙击枪。她要干什么?她看了看右手的手表,然后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希然顺着她的目光向远处望去,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楼下的街道灯火通明,有点点人影陆续的向前移动,是训练有素的队伍。这幢楼起码超过三十层,下面的一切一览无遗。她将枪架到护栏上,希然不知道她的目标是什么,却能感觉到她身上异样的坚定,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射击手。
突然楼顶的门被撞开,是两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人走上天台,手上都拿着枪,希然看见Tourrnaline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她明显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两个人来者不善,他们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她,Tourrnaline只是坚定的维持原来的动作。两人扣下了扳机,希然想叫却发不出声音,而在那两人扣下扳机的同时,她看见Tourrnaline也扣下扳机,子弹穿透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随之一振,其中一个男人发出一声冷笑,“Tourrnaline,你输了。”
“是吗?”远处传来了警笛声,一阵嘈杂声随之而来,她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是在嘲笑他们的愚蠢,“用我的命来换白灵风的命,值了。”那两人向她逼近,她伤处的血顺着手臂流下来,“还有,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她手脚利落地攀上栏杆,夜风鼓动她的衣服,Tourrnaline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那两人为之一怔。希然没有听见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落地的惨叫声,但突然间,她似乎感觉到了那种身体坠地的痛楚,如此真实而又清晰。
希然猛然惊醒,四月的风并不冷,透过薄薄的校服衬衣吹在身上,汗水蒸发竟有些凉嗖嗖的,她仍然心有余悸,这一次的梦比往日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真切,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一次次在耳边回响,希然背靠大树,双腿曲起,额头轻轻地靠在膝盖上。是梦吗?真的只是梦吗?希然在心中问自己,这么真实的梦,如果……那不是梦,那么我是谁?希然一遍遍地问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希然的思绪,她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迷离渐渐散去,重新变得清澈而纯粹,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身高在一米六左右的女生,希然没有动作,她坐在原地等待对方走近。看到女生的一刹那,希然有些失神,不是因为美丽的外貌,而是她给人的感觉,那是与希然截然不同的气质,清冷而不失温暖,神秘而随性,不同于希然的淡漠,对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发光体吸引着一切,双眸清澈而犀利,她将张扬与洒脱发挥到了极致,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禁锢她的灵魂,眼前这个人与希然记忆中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一起,希然一直认为这种感觉、这种神韵应该只属于一个人。
女生走到希然面前停下脚步,“你好,我叫陌丛离,刚来的转学生,我好像没见过你。”
“权希然。”希然淡淡地开口,一边起身掸了掸黑色的百褶裙。
“我听说过你,很期待下一次的考试中能与你一较高下。”陌丛离说着充满挑战性的话,语调却没有一点抑扬顿挫。
希然不在意地笑笑,便转身离去,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陌丛离从身后投来的目光,背后一片火燎般的灼热……
钟楼上的风很大,希然衬衣的长袖被卷到手肘处,双臂交叉与胸前,眼中透着比她左耳上那颗紫色水钻更加闪亮的光彩,钟楼的门打开,她没有转身也知道来人是谁。秋芷兮走到她身边,看了眼热闹的操场,“终于舍得回来了?”
“再不回来,班主任要算我休学了。”
“他对你还不错嘛,旷了这么久的课也没找你麻烦。”
“呵!他一个月前才发现我一直没来上课,看我成绩还过得去所以一直没管,只是我没来参加期中考正好踩中了他的尾巴而已。”
秋芷兮笑了笑,“这两个月应该查到了不少东西吧?”
“正好相反,没查到什么。”希然垂下眼帘,“对方很小心,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
“所以,线索断了吗?”
“也不算,我偷偷去看过孙琴的尸体,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看上去好像是自杀,但也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她的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我问过薛逆,那条麻绳上没有任何指纹。”
“没有指纹,那应该不是自杀。”
“的确,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凶手很小心也很聪明。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而且我那天去了孙琴生前住的病房,在她的床下发现了一枚我们学校学生会的徽章,在孙琴自杀那天,警方却没有找到那枚徽章,这岂不是很奇怪。”
秋芷兮皱了皱眉头,“因此,你认为有人在事后又去了孙琴的病房?”
“没错,而且我怀疑对方是故意让人找到这条线索,因为那枚徽章上只有我的指纹,如果是别人不小心留下的,断不会没有任何指纹。”
“那这条线索也可能是假的。”秋芷兮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
“不,正好相反。”希然果断地说,“从凶手以前做的事情来看,他是个心思细密且自大的人,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所以决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M.A.P。”简单的三个字冲击着秋芷兮的大脑,她怔怔地看着希然。
希然的语调仍然平静,“洛汐应该早就知道了,对方来自Joker,所以他才会将计就计选择诈死,让所有人认为洛汐已经死了,从而方便他以Opal的身份出现,但是对方肯定怀疑韦诺高中有M.A.P的成员,一方面杀掉洛汐是Joker的需要,另一方面像洛汐这么重要的人,一旦被杀,肯定会引起M.A.P的注意。”
“所以他的目的是引出隐藏在韦诺的M.A.P成员?”秋芷兮继续说。
希然点了点头,“我想是的。”
“但如果引不出来呢?毕竟表面上的凶手是卫今和孙琴。”
“如果是M.A.P的成员一定会发现案子中的疑点,当然他没有想到我会插手,说不定我也被怀疑了呢。”
“那么你认为凶手是学生会的成员?”
“恩。”
“那你打算加入学生会?”
“不,学生会有你在就够了,再说,对方如果真的怀疑我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有利于你行动,而且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他应该查不到什么。”
秋芷兮看着希然,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变得更加深思熟虑,磨去了棱角,变得更加内敛。
“你应该已经见过陌丛离了吧。”希然的声音拉回了秋芷兮的思绪。
“恩。”看到希然脸上的表情,秋芷兮已经,“怎么了?”
“看到她,我想到了一个人。”希然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你是说Tourrnaline吧。”
“你是见过Tourrnaline的。”
“的确,陌丛离和Tourrnaline很像,不论是相貌还是性格。但是毕竟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对于Tourrnaline的样貌也已经不太清晰了,再说也不能保证她的样貌没有改变,但是,我查过陌丛离的资料,两年前她出过一场车祸,在医院待了将近一年,到现在她的身体也依然不太好。所以她是Tourrnaline的可能性很大,我打算先保护她,直到她的身份确定为止。”
“看她现在的状况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看起来好像是这样,她在医院修养的那一年,一直在进行康复治疗,我去找过她的主治医生,证实她的脑部受过重击,可能会影响记忆,但是我还没找到为她做手术的的医生,所以更具体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洛汐知道了吗?”
“我已经告诉他了,他让我暗中保护陌丛离,他会派人去证实她的身份,如果陌丛离真的是Tourrnaline,必须尽快让她记起以前的事才行,这样的Tourrnaline是无法保护自己的,一旦被Joker发现,她会很危险。”
“的确。”希然的眼神有些迷茫,“我一直很奇怪,按照你们所说,M.A.P是一个神秘的国际组织,既然是这样,你和洛汐为什么毫不保留地将M.A.P的事情告诉我,听得出,那些事情都是组织里的机密。”希然的目光透着前所未有的犀利,她在试探。
可惜秋芷兮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异常平静,她轻松一笑,“你的确是个很敏感的人,希然。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就不瞒你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希然微微皱眉,等着秋芷兮继续说下去。
“第一次看到你的人都很难注意到你,但这实际上是你在特意回避世人的眼光,也许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一般人很难注意到你的存在,但是对于我和洛汐来说,这样的你反而令我们感到好奇,隐藏在迷雾之下,却令人更加想要探究,就好像披着简陋的外壳,然而拨开外壳,其中蕴藏的东西却是令人惊喜的,你的才能与智慧对许多人来说是望尘莫及的,而且按照洛汐的话来说,你的潜力是无限的,即使你想要隐藏,真正的才能是无法隐于世人而存在的,是钻石就注定会会发光。”
“你到底想说什么?”希然冷漠地打断了秋芷兮的话,听到这番话,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但是心底的排斥无法忽视。
“你是被需要的,我相信能够拥有你的组织绝对是幸运的,我代表M.A.P邀请你加入。”
钟楼上的风声忽起,吹乱了两人的长发,她们在对方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希然的眼眸沉静的如一汪潭水,令人看不清看不透。
良久,希然拨开了眼前的黑发,转身向出口走去,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和着风声传来,“对不起。”
“不要这么快拒绝,好好考虑一下。”秋芷兮看着出口的门被关上,眼中的干练与精明马上散去,“Opal,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红色的夕阳映衬着唯美而华丽的校园,秋芷兮居高临下地俯瞰一切,明明美好的景色,在她眼中却渐渐形成了一个危险的漩涡,“暴风雨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