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死得这般凄惨,公孙宁竟然还有脸睡得这般香甜!想到这里,鲁紫涵化悲伤为力量,将丝帕放进水中,便怒气冲冲地向床边走去,狠狠地拍了公孙宁一巴掌。
因为鲁紫涵这一巴掌几乎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是以,把公孙宁的半边脸都几乎给拍肿了,而且,唇角还有血液流出。
“你做什么?”公孙宁无端被鲁紫涵拍了一巴掌,而且这一巴掌还这么用力,不禁有些愤怒,就算是那人是齐允可向来亲近的涵姐姐他也无法咽下这口气!
“我做什么?”鲁紫涵看着公孙宁忽然笑了起来,只是,她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得公孙宁忍不住浑身发毛。“我自然是要替可可教训你这个混蛋、负心汉!”说着,鲁紫涵又狠狠地给了公孙宁一巴掌。打他几巴掌还真是便宜了他,一命偿一命,公孙宁应该为可可偿命才是!
公孙宁没有想到鲁紫涵竟然还敢甩他一巴掌,自然没有防备,是以,又被鲁紫涵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自己竟然莫名其妙被打了两巴掌,公孙宁体内的愤怒因子急速上升,伸出手,便毫不怜香惜玉地攥住了鲁紫涵的胳膊,让她无法继续撒泼。
鲁紫涵也不在乎自己的手被公孙宁攥得生疼,抬脚便不管不顾地向公孙宁踢去。边踢还恨恨地说道,“你害死了可可,我要为可可报仇!”
“你说,孤害死了谁?你又要为谁报仇?”躲过鲁紫涵的攻击,公孙宁眉头微皱地看着鲁紫涵问道。
他刚才一定是听错了,因为他竟然听到鲁紫涵说他害死了可可,而她,要为可可报仇。
方才可可还深情地吻了他,怎么这么一小会,便会有人说她死了呢?真是太可笑了!对,一定是他听错了,一定是把别人的名字,听成了可可的。
“我说你害死了可可,我要为可可报仇!”说着,鲁紫涵又飞起一脚,向公孙宁踢去。这个男人就知道欺骗利用可可,真是欠揍!
“为可可报仇?”公孙宁喃喃说道。眸光瞥到窗前桌子上放着的心脏,公孙宁只觉得一把刀子,将他的心,寸寸凌迟。
七窍玲珑心,她竟然真的舍得把心给他!可是,他却已经不想要她的心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好,已经不再是为了救罗诗曼,而是只是单纯地想要对她好,想要看她开心的模样。只是,当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晚到再也无法将这一切挽回。
手,颓然地垂落了下来,也再也无心去躲避鲁紫涵的攻击,任鲁紫涵对着他一顿的拳打脚踢。
鲁紫涵虽然练过跆拳道,但是此刻因为太过愤怒的缘故,她早已忘记了跆拳道的招式,只是发泄似地对着公孙宁一通乱打。看到公孙宁被自己揍得一脸狼狈,鲁紫涵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再加上她的手脚都累得生疼,她也就不再继续对着公孙宁拳打脚踢了。
公孙宁觉得,自己的脚仿佛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是万分艰难。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走到了齐允可面前,看着齐允可染满鲜血的小脸,公孙宁忍不住记起,那次他俩一起去逛怡红院,遇到了刺客,齐允可竟然傻乎乎地挡在了他的面前,虽然最后他把她给救了下来,但最终,她也是被刺客伤得满脸是血。
那一次,公孙宁便告诉自己,这辈子,他都要好好地照顾这个虽然有些傻乎乎的,却对他足够真心的女子。
不过,那一次与这次相比,也是有很大不同的,那一次,她虽是一脸的鲜血,却于性命无忧,可是这一次,她却是再也活不下来了。
“可可……”颤抖着将齐允可抱进怀中,公孙宁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唇边的血渍,看着她已经苍白如纸的小脸轻哄道,“可可,不要闹了,你醒来,我陪你去看连云山的日出,你不是一直想去么?”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令他绝望的沉默。
看到桌子上已经渐渐冷冰的心脏,公孙宁小心地将它放在掌心,待将它重新捂热之后,仔细地放入了齐允可的胸腔之中。紧紧地将他拥在怀中,公孙宁觉得,若是此刻他能够跟她一同死去,那定是最幸福的事情。
“可可,这七窍玲珑心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任何人都抢不走,就连罗诗曼,也不可以。”若是,在罗诗曼和齐允可之中只能选择一个人,他想,他已经有了答案,他会选择可可,就算是罗诗曼一辈子都注定沉睡不醒,他也要可可活下来,好好地活下来。
他已经习惯了她在他的身边,习惯了他批阅奏折的时候,她为他研墨,也习惯了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与她一起看奏折。她就这样走了,以后,他批阅奏折的时候,谁为他研墨,又有谁,能够任他将她抱在怀中?
她曾经对他说过,她一定要学会挽发,因为她的母后告诉他,一个女子最幸福的事情,便是为他最心爱的男子挽发。她还没来得及为他绾一次发,怎么能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她走得这般突然,甚至,让他没有反应的时间!
“可可,你还记得么,你说,我们要一起生很多很多个孩子,男孩我教他骑马射箭,女孩你便教她弹琴画画。可是,你还没有学会弹一支完整的曲子,怎么能够就这样走了?”映着窗外如钩残月,公孙宁的眸子,丝丝成血,两鬓的发,也顺便染上了寒霜的色彩。“你走了,我跟谁生孩子去?你那么爱吃醋,我跟别的女子生儿育女,你肯定会打翻醋缸子的!所以,你不能走!”
他还记得,他生病的时候不愿喝药,她小心翼翼地以口将药渡进他的口中。他还记得,他心情不好地时候,她总是乖巧地坐在他的身边,不时地讲几个笑话,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他的神色,她那乖巧如小狗儿一般的模样,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他自然也记得,他和罗诗嫣发生了关系,她眼中铺天盖地的绝望。
海棠树下,她为他起舞,微风拂过,似乎还有她身上的香气,可是,她却已经不在了,永远地不在了。
以后的漫漫长路,再也不会有人,为他跳一支毅强舞,再也不会有人,总是小心翼翼地刻意哄他开心,再也不会有人,危险面前,不顾一切地挡在他的面前……
这般深爱他的人,再也不会有了,他做了那么做的错事,注定一世孤独,注定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八月未央,西凉的扶摇花开得正好,他却带兵远征,原以为,这短短的一月,不会思念他,谁知,还未走出皇宫,思念便已经铺天盖地向他袭来。折下一朵扶摇花放在袖中,心中忍不住在想,若是这扶摇花别在她的发间,该是怎样一幅美丽的风景。边塞烟火纷飞,他站在高台,看那前方狼烟滚滚,尸骨满地,心中想的,却是那张如娇似嗔的小脸。
不知道是否是他出现了幻觉,他竟然看到从那遍地的尸体后面,走出一个人,而那人,正是一身男装的她。男装的她,依然清丽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拥进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小别胜新婚,他从高台一跃而下,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近乎狂野地亲吻她染满灰尘的小脸,以及她那因为奔波多日而裂开的唇。
他想,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子,像她那般傻,独自一个人长途跋涉历尽万苦艰辛去战场上寻他,而她所做这一切,只因为,她想他了。
她做的傻事,太多太多,多到他甚至以为,她原本便该是那么傻的。对她的好,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傻女子却可以将自己的真心尽数交给他!
近半年的时间,在人生的漫漫长河中,听起来何其微不足道。可是,就是这半年,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他想不通,半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回忆,快乐的忧伤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得那般清晰,仿佛是用刀子刻在了脑海中一般。
他以前,也爱过人,爱过一个叫做罗诗曼的女子,可是罗诗曼昏迷不醒之后,他心中想的,不过是把她救醒,却从没想过,他们之间有过多少的回忆,或者说,那些回忆,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是微不足道的吧!
可是,齐允可却是不同的,他从没想过,他会真的爱上她,可是,爱情就是来得这般顺理成章,这般毫无预兆,他还未清楚自己的心,他的心,便已经完全遗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一颦一笑,仿佛一个个烙印一般,印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再也无法得到自由。他从没见过一个女子拥有像她那般毫无机心的笑,他也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能够如她一般只知道傻傻地付出,从未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