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鲁紫涵指了指桌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梅花的银色小碟,一脸无辜地看着清水说道,“清水公公,皇宫的碟子真小。”
“呃……”清水拭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珠,不禁感叹,和轩王妃相处真是费力,这不,大冷的天,他都出汗了。心中虽是这样想,但本着忠君爱国尊老爱女的原则,清水还是一脸恭敬地看着鲁紫涵问道,“轩王妃,若是你刚才没有听清,奴才可以再给你宣读一遍圣旨。”唇角的笑,都已经快要抽搐起来,但清水毕竟是清水,他还能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比较自然柔和。
“不用了!”鲁紫涵急忙说道,要是再读一遍,她都要睡着了。虽然睡个美容觉确实不错,但一大早的就睡觉,确实有点有负韶华。“清水公公,你把圣旨的主要内容,概括一下就好。呃,概括,你懂么?就是用最短的话语解释清楚。”
“奴才明白。”清水继续僵硬地笑,“其实,圣旨上的主要内容就是,轩王妃今日,可以和听琴姑娘一起回轩王府了。”
“那阿轩呢?”齐云飞该不会要把齐明轩单独留在皇宫中吧?若是这样,她也要继续留在思华阁,虽然有时会被齐云飞骚扰,但是,最起码能够见到她的阿轩。
“轩王爷自然也是回轩王府的。”清水那般伶俐的一个人,自然知道鲁紫涵口中的阿轩,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齐盛魔王五王爷齐明轩,是以,急忙回答道。“皇上已经查明,高小姐被害一案,与王爷无关,这几日,委屈王妃和王爷了。”说罢,清水又拭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珠,有些悲哀地感叹,今天出门太过匆忙,忘记带丝帕擦汗了。只是,谁会想到,这深秋寒风的,他竟然会出一额头的汗!
“高灵芝一案已经查明?”鲁紫涵忍不住皱眉道,“杀害高灵芝的人,究竟是谁?”
“回轩王妃,杀害高小姐之人,乃是淳福宫的一个小宫女。”清水看到鲁紫涵紧皱的眉头,微微停顿一下,接着解释道,“这个小宫女可不是一般人,她曾经是高府的一个丫头,在高府之时,高小姐曾经刁难过她,是以,当她无意中在皇宫中看到高小姐后,起了歹念,伺机将高小姐杀害。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纵使她掩藏得很好,还是被非王爷给查了出来。”
“非王爷?齐傲天?”鲁紫涵觉得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混乱,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杀死高灵芝之人,绝不是因为与她有旧仇,而是不想让她嫁给齐明轩。只是,她想不明白,齐傲天为何要调查件事情,而且,还偏袒了她和齐明轩。从齐明轩口中得知,他和他的这位小皇叔算不上多么要好,她实在是想不出齐傲天帮助她和齐明轩的理由。
“轩王妃也认识非王爷?”听到鲁紫涵说出了齐傲天的名字,清水眼中顿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光芒。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已。”她与齐傲天,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虽然她连齐傲天的样子,都不知道。
“哦。”清水淡淡应了一声,眼中所有的光芒,刹那间归于沉寂。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清水忽然抬起脸,满是认真地看着鲁紫涵说道,“轩王妃,奴才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鲁紫涵是个淑女,后面这句不怎么文明的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对于这些个古人们说话充满试探的行为,她是充满了不屑的。就拿清水这话来说吧,他分明就是有话想要对她说,但还非要说上一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难道她说不当讲他便会不说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些已经到嘴边的话,便是如此。
清水看出了鲁紫涵的不耐,也不生气,幽幽一叹,颇有些诚恳地看着鲁紫涵说道,“轩王妃,奴才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对哪一个女子像您这般上心,还请您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番情意。”
听到清水这么说,鲁紫涵忍不住轻笑出声。
“清水,你是在讲笑话么?你口口声声称我为轩王妃,但又却让我不要辜负皇上的情意,这岂不是前后矛盾?我既然已经是阿轩的妻,便再也无法承受别的男子的情意,哪怕那人是齐盛国最尊贵的王!我的阿轩,虽然不是这世间最富有最尊贵的男子,但是,在我心中,他却是独一无二、谁都不可与之相提并论的!”
“轩王妃……”眼前的女子,眉目清冷,微微上扬的唇角,仿若三月梨花开,高贵圣洁,让人不敢轻易亵渎。许久,清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略有些踟蹰地说道,“轩王妃,皇上他,他心里很苦。”
心里,很苦么?
生在帝王家,心,哪能不苦!寂寂深宫,勾心斗角,骨肉相残,手足相争,帝王家的儿女,从一出生,便注定了一世的纷争,一世的凄苦。虽然有那万丈荣光,但同时,却也享受着那刻骨孤寒。
没有人一生下来,便想在权势阴谋中打滚,更没有人,想要一生一世,都活在无休无止的争斗弑杀之中。可是,生在帝王家,却是没有选择的。若是,你不努力变得强大,努力把别人踩在脚下,那么,别人很有可能,便会像踩死一只蝼蚁一般将你踩死。
齐云飞心里苦,齐明轩心里也苦,可是,就算是心中苦若黄连,但为了活下去,为了一步步站在那权力之巅,经受万人朝拜,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在这凄风苦雨之中,将自己锻造得越来越冷血,越来越狠辣,直到,再也没有人,可以阻碍他们前进的道路。
凄然一笑,鲁紫涵定定地看着清水,一字一句说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苦,亦与我无关。”
江山,美人,是亘古不变的话题。她知道,齐云飞心中有她,可是,与他的大好河山相比,她这个所谓的美人、红粉知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她相信,为了江山,齐云飞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她的性命。就算是她爱他,她也不会,傻傻地以为她可以改变他,可以温暖他那颗冰冷孤寂的心,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爱他!
可齐明轩不一样,为了她,他可以抛却性命,为了她,他可以不要这雄壮的万里河山!这般刻骨的情意,这般缠绵的呵护,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她知道他的心里苦,所以,她才会倾尽一生,想要将他那颗冰冷孤寂的心温暖,纵然是飞蛾扑火,她亦无怨无悔!
“唉……”清水重重一叹,将圣旨放到鲁紫涵手中,“轩王妃,接旨吧。”说罢冲着鲁紫涵恭恭敬敬一福,便转身离去。
清水刚刚离开,齐明轩便从门外闪了进来。其实,他站在门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鲁紫涵和清水之间的对话,他也尽数听到。想到刚才她说他在她心中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他的心中,便甜甜的,比喝了蜜糖,还要甜蜜上几分。
因为鲁紫涵现在已经可以离开思华阁,是以,齐明轩进来,李通他们也没有阻拦,只是看着这一对璧人,颇有些为他们的皇帝主子惋惜罢了。
看着静静地立在阳光之中的女子,齐明轩的心,温柔得仿若一片花海。清风拂过,将她的发拂乱,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她的脸颊,将她的脸部轮廓,衬托得更是柔美出尘。
“娘子……”快速走了几步,齐明轩倏地将鲁紫涵拥进怀中,那般用力的抱着,仿佛要将一生一世的力量都倾注进去。“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鲁紫涵动情地回抱住齐明轩,小脑袋轻轻倚在齐明轩的怀中,眉眼弯弯,整颗心都变得欢快起来。
清风拂面,几片木棉花的叶子,吹到了鲁紫涵的如瀑的青丝上,齐明轩扬起大手,温柔地为她拂去这几片花叶,那般温馨的画面,那般缠绵的情意,让人看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站在门外的齐云飞看到这幅画面,只觉得,被两人幸福的笑靥刺痛了眼睛,他就保持着一只脚踏上台阶的姿势,久久未曾动过,仿佛,石化了一般。
看到齐明轩和鲁紫涵快向自己这边走来了,齐云飞才落寞转身,一步步向着思华阁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本是,风度翩翩少年郎,可是,不知为何,斑驳的树影打在他的脸上,竟让他如玉的面庞,看上去沧桑无限。
走到门口之时,齐明轩向齐云飞离去的方向淡淡扫了一眼,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鲁紫涵一直倚在齐明轩的怀中,并没有注意到他唇边的这抹笑,当然,以她那粗大的神经,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齐云飞来过后又离开,更不会注意到齐云飞的背影,有多么的落寞寂寥。
“哎呦……”脚下绊倒一块石头,鲁紫涵身子一样,差点倒在地上。要不是齐明轩及时揽住了她的纤腰,她早就与大地进行一次亲密接触了。
仰起脸,刚好与齐明轩深不见底却又染满深情的眸子相对,鲁紫涵微微咬唇,心中,竟升起一种仿若怀春少女那般羞涩的情愫。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彼此,仿佛要将彼此的影子,映在对方的瞳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