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子爱上白天鹅之后,被爱情与未来新娘的美貌迷惑了双眼。他在婚礼上牵着黑天鹅的手进入了教堂。
牧师宣读誓言后,沉闷的钟声敲开了积云黯淡的黄昏。王子发现黑天鹅并不是自己爱上的新娘,于是,拔剑刺杀。
上一秒交叠的双手还没有来得及松开,他拉着魔鬼的女儿不肯放她离去,冰冷的剑就刺穿了滚热的胸膛。黑天鹅的心脏还在为眼前的王子鼓鼓跳动。他亲手毁了她的爱和幻想。
爱情变为仇恨竟是这般的迅速。同样的容貌,他为此错爱上了黑天鹅。不同的身份,她代表邪恶的黑暗,因此他一剑刺入,毫不犹豫。
道德与正义向来是童话宣扬的主题。王子爱上善良的白天鹅,王子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女巫同恶龙要被杀死。恶与黑暗从不被应许存在。哪怕王子曾经爱过,他会辩称那是欺骗。最终他击退了黑暗与邪恶,牵着白天鹅的手从她尸体上踏过,结婚,宣誓,一辈子在一起,美满幸福。
黑天鹅的存在就注定了悲剧。是她一人的悲剧,公主与王子永远是幸福的。她推动了情节发展,成全了完美忠贞的爱情,然后悲惨死去。被读者和主角们遗忘。
给现实披上温情片面的外衣,这就是童话。偏爱童话的人,和那些执着于童话创作的人,必定是温柔又现实的人。他们知道现实的残酷在哪里,怎样的童话才能让不谙世事的孩童们满意。
他们织出一件又一件温情漂亮的外衣终于将现实的残酷遮住。其实故事的真相是这样的。童话和现实从来没有明确的界限。如果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就请化蝶入梦去。老子的哲学,现实与虚幻从来没有界限。
你看到的童话就是现实,我讲的故事真相其实是另一个童话。
白天鹅被恶魔下了诅咒,原先的善良被保留下来,依旧是被王子爱上的白天鹅。内心酝酿出的黑暗成了另一个分裂的自己,那就是黑天鹅。
王子爱上了惊鸿一瞥的雪色,没有一丝的杂质堪称完美。世上从没有极致的善恶,王子涉世未深,他并不明白。
白天鹅也同样爱上了王子,幻化出的人形,美貌惊人。王子惊艳片刻后,就与白天鹅许下了誓言。
只有死亡可以将相爱的俩人分开。魔鬼看着相爱的他们就笑了。黑天鹅的存在就注定了悲剧。是俩人的悲剧,一剑刺杀后,余下的未亡人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形影相吊。
魔鬼日日夜夜萦绕在王子的周围,甚至闯入了他的梦中。一遍又一遍地蛊惑他。魔鬼对无辜的公主下了恶毒的诅咒,她将永远也无法变成真正的人。晨光一露,你怀中的公主将重新变为天鹅。
你留恋她的美貌和身体吗?你忍心看她受着这样的苦难?善良勇敢的王子只要杀了魔鬼的女儿――黑天鹅,你的公主就能从诅咒中解脱出来。
王子他相信了,他将宝剑擦亮,无时无刻都挂在腰间。等待机会,将心爱的人解救出来。
牧师诵读完宣言,天鹅公主紧紧地牵着王子的手,眉目间都是幸福的笑意。她这么美,王子低下脸想要亲吻她的红唇,许下不变的誓言。
魔鬼出现了,钟声响起。天鹅公主一声惨叫之后,面目变得狰狞而邪恶。洁白的羽毛染上了烈火瞬间被烧成了黑色。这个时刻他等待了太久,无数次他躲在丛林间练习,敏捷地拔剑,准确至极地刺入对方的胸膛。
这么多次他从未失手过,这一次也是一样。黑天鹅抚着胸口的剑柄,缓缓倒地。魔鬼的大笑声响彻教堂,耶稣圣像轰然倾塌。
当她狰狞的模样褪去,美丽动人的模样重新恢复的时候,刺穿心脏的剑柄依然挂在她的胸口上。
如你所想,王子疯了。他满世界去寻找白天鹅,怎么也不愿意面对自己亲手杀了她的事实。
童话和现实,你喜欢哪一个?那层温柔的外衣还是需要的,哪怕现实它不会给你。
每个人都有两个自我,贤淑的和歇斯底里的。善良的和残暴狰狞的。但你不得不承认这两个都是你,就算后一种一直饱受指责、排斥。
我爱上晋王的白袖盈香,却无法接受他不知情的背叛。一直以为自己同安阳,金华公主不一样,她们甘于被利用,甘于无爱婚姻。甚至觉得她们单纯,愚钝。直到我想杀了晋王和他的婉佩时,才发现自己也傻。
人性若水,常态下柔暖细腻。遇到了极端的变化,就会结成尖锐的冰,伤己伤人。
我不爱质子,在意他对我的利用。却一再忽视他可能藏着的真心。
天阴星君看着我,广袖流云,端起茶盏细品。
“小娘子,你这么多的类比论证,到底想说明什么?”
“爱上一个人的单面性,而非他的整体,往往会造成爱情悲剧。一见钟情,除非缘定三生,不然现实与想象的差别能塞得下一座山。”
他抿嘴而笑,倾了瑶池之水,落了曙光满霞。不愧是天界第一美男,只是众仙娥都说他清冷若霜,姿容出尘入画,轻易之间是不会笑的。怎么今天来了地府的天阴星君不太一样,这样的形容放在阴司神君的身上才合适。
若问我怎么知道这天界第一美神,还要从长舌女鬼的那一次打赌说起。人间有晋王坐镇,却依旧没能比得上阴司神君的倾城祸水之貌。
赌阴司神君更美的女鬼堪堪险胜,那几毫米的差距说不清,阴司神君到底能比晋王美出几条街来。有好事者加入了天阴星君,于是人,鬼,神,三界美男一同登台亮相。地府中炸开了锅。
长舌妇的舌头终于无法再作为评判工具,不知道那些通天的鬼魂想出了什么法子一直闹到了仙界。用了男色,或是冥币等等可能买通了一个仙娥,找来天阴星君府中的一幅画像。
天阴星君就是月神,虽不是嫦娥,却比嫦娥仙子还要美上千万倍。在嫦娥没有偷吃仙药来到月宫之前,人间祭拜乞巧的月神就是他,天阴星君,一介男神。
红尘中的兔爷,小官逐渐增多,爷们的爱情也从神话变为了大众现实。天阴星君的俊美无瑕也从天上传到了人间,小官们偷偷描画出天阴星君的容貌摆在床前,月色展露,便开始化身为狼,对着画像中的美男各种垂涎。
白衣胜雪,墨玉绾发。天阴星君怀抱玉兔,赤足一踏便生莲花。回眸一笑,白纱半掩。就连秦始皇都愿意放弃天下,终生追求不老神药,向往蓬莱仙岛,就是为了能上碧霄与天阴星君双宿双飞。
人间兔爷圈子为之癫狂,更有传言祭拜天阴星君有枯木回春,金枪不倒之效。送子观音,寿星公公的墨画销量大不如前。
天阴星君不堪其扰,就连观音见他的眼神也变得分外血红。玉帝为了给青少年树立正确偶像,避免更多无知少男被天阴星君引入三观不正的兔爷大军中。积极致力于将天阴星君挤下神坛的工作。
派去东海收服毒龙未死,派去长白对战洪荒巨兽也没死。玉帝无奈地让他去看管神农大鼎,结果大鼎中镇压的刑天逃逸而出,这次天阴星君再也没能回到天庭。对于这次的非常事故,玉帝一直没能给出一个满意说法。
到底刑天是怎么逃出神农大鼎的,仙界一直众说纷纭。天阴星君与刑天一次恶战之后,刑天被赶到的众神重新封入了鼎内,而天阴星君却下落不明。
仙界一直传言,天阴星君被刑天打碎了仙骨,如果受伤不重就是重新轮回,机缘一到就能再次脱胎飞度,回归仙位。但是,受伤太重,又下落不明……只能魂飞魄散,化为虚无。
这些传闻也只在神界传一传,人,鬼皆不知晓。就在迎入天阴星君画像后不久,天阴星君本人就莅临了地府。
三个美男的赌局拼杀了几天也没能得出一个结果,不知道天阴星君是有意拉票还是怎么着,孤身一人,锦衣缓带,摇起潇湘折扇就来到了地府。
众女鬼如同失了魂一样,整日在天阴星君的身边来回飘荡。这样一来导致近日天阴星君的票数节节攀高,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将天阴星君顶上宇宙第一美男的宝座。
终于有按捺不住的晋王和阴司神君的拥护者买鬼杀神,这一愿望虽不现实,“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一条适用于人鬼两界的定律。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也终于有胆大包天的厉鬼去做了。
天阴星君的锦衣缓带也没了刚来地府时的风流之态,躲到我这里时,他的玉冠钗头已经被身后追赶的厉鬼揪去,青丝发端扫在腰间的瑞玉环佩上,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青丝衬着的一张俊颜明明已被吓得雪白,还不忘记向我飞来一记眼波。
画卷上的天阴星君,面若寒雪,立于岸芷汀兰之畔,一袭白衣下的飘渺清冷之态就连仙人也望尘莫及。今天所见的他大不一样,同样的容貌,气质形容却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小娘子让我躲一躲!”
冷峻的脸,配上这样轻佻的语气,真是奇妙。
我点了点头,色迷了心窍。
“这里是奈何桥边,没有地方让你躲藏。不如……”我望着他,面颊滚烫。不得已的吃豆腐哪能算得上吃豆腐呢?我是“正派人”。
桥下的红莲悄悄地躲进了桥底下,好不望见那嫁衣下露出的一片锦衣衣角。
“姑娘有没有看见天阴星君向这边跑来?”
我故作惊讶,“谁是天阴星君?哪一路的神仙?”
狰狞横疤的厉鬼猛然飞到了面前,狠狠瞪着眼珠。“你不知?就是那锦衣华带的美男子,地府中的女鬼们都为他疯癫了,你怎么会不知晓!”
我卷起嫁衣的红袖,故作强大蛮横。
“我生时乃是普宁公主,地府中谁不知道我一直立在奈何桥边等人。美男这样的香艳风流之事,岂是我们这样王孙贵族会去沾染的。”
领头与我对峙的厉鬼,吓了一跳,盯着我打量了许久。才抱拳叹道:“在下愚昧不知道您竟然是普宁公主。”
后面尾随的厉鬼交头接耳了一番,向我跪下了身子。
“不知您竟是普宁公主,多有冒犯。”
嫁衣后面传来小声的窃笑,我提起脚跟向后面踹了踹。
“担不得了,现在和你们一样都是亡魂一缕。起身去那边找吧!”
等他们走远后,我才掀开嫁衣的长裙摆让天阴星君出来。
“笑什么?我好心帮你!做了神仙还这样风流,果然男人都不是……”
他捏起折扇骨节按在我的唇上。
“莫要乱说,你救我一次,我也帮你一回。这样两清。”
他一笑,乱了婆娑菩提。执念在魂魄中乱窜,机会总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