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柳的寒疾除去,告别多年的病痛,她整个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一路行来,她时不时露出了笑脸,看到路上有人遇到困难,她也会伸出手帮一帮,然后,她会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因为身染寒疾,她心中对这个世界弃满了恨,所以,她做事不折手段,杀人从不眨眼,可是这一路,让她感受到了,其实人可以换一种方式生活,更何况,她只是个女人,女人再强大,最终都需要一个可依靠的肩膀,不知不觉,肖逸山那张带笑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刘柳刚回到暖月楼,手下人便来告诉她说晚上有人在沐月酒楼请她吃饭。虽然猜不到是谁,但刘柳还是决定赴宴。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请她吃饭的人会是肖逸山。
  “哥哥看起来心情不佳,不知妹妹我帮不帮得了。”
  肖逸山哈哈一笑,说道:“刘姑娘客气了,你能赏脸移驾过来,我肖某人就很满足了。来,肖某敬你一杯,恭喜刘姑娘脱离寒疾,以后天天都是好日子。”
  刘柳笑着举杯,两人一饮而尽。
  “难得哥哥找我,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恭喜我吧。”
  “刘姑娘,我给你找了位神医治好了你的寒疾,对你有再造之恩,你也不感谢我一下?”
  刘柳笑道:“这可是交易,不存在感谢与不感谢,对吧。”
  “是,交易,交易,刘姑娘,重生了,对人生应该有了另一种见解了吧?”
  “哥哥这话说得极对,想我刘柳,从出生便被寒疾缠身,如今终于解脱,幸好是遇到了哥哥你,否则……不说啦,如果哥哥愿意,妹妹我愿以身相许,从此夫唱妇随,白头到老。”
  “咳咳咳——”
  肖逸山扔了酒杯,刘柳的话惊得他差点就被咽死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盯着面不改色的刘柳,问道:“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你要嫁给我?”
  刘柳妩媚一笑,点了点头。
  “你搞错了吧,咱们可是,可是对敌立场,说不定哪天就刀剑相见啦,你现在说你要嫁给我,难不成你舍得放弃荣华富贵,跟我这个一无所有一事无成的人去喝西北风?”
  “那也不错,吃惯了山珍海味,喝喝西北风也不错呀。”
  “不错,你倒挺看得开的嘛,你舍得走,别人还不一定舍得让你走去喝西北风呢?”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有皇上这棵大树靠着,谁还愿意放弃呢。”
  “原来你查了我,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我底都翻了过来。”
  “那也没办法,谁让你成了我的对手呢。”
  “那可就是我的损失了,虽然皇上看得起,但也非长久之计,女人嘛,总要为自己的后半生好好考虑考虑,你说是吗?”
  “其实我觉得,你干脆叫皇上给你封个贵妃,哦,不,我觉得你可以当皇后的,毕竟打下这个江山,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这你就不懂了,自古皇家男人多是无情无义,我刘柳虽不是一世英名,但也绝不嫁皇家的人,现在嘛,好不容易找着个我想嫁的,可却被拒绝了,难不成,你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这个嘛,不好说。”
  “那就是有了,我不介意两女侍一夫。”
  “啊,我,我介意。”
  “你的心上人是田颖?”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随便说的呀,她是我表妹,现在更是高高在上的辰妃娘娘,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刘柳轻轻一笑,又说:“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和辰妃根本不是什么表兄妹,对吧。”
  “唉呀,我都跟你说啦,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不能乱说的。”
  “好,不乱说,不乱说。那你今天请我来,为了什么呢?”
  “心情好,请你吃吃饭喝喝酒总行吧,虽然我们是站在两个立场上的人,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合作的。”
  “噢,那你想跟我合作什么?”
  “来,先干了这杯,咱们再接着往下说。”
  几杯下肚,话题算是打开了,肖逸山觉得,如今的刘柳并没有像别人口中的那样毒如蛇蝎,或许对自己她有些许顾忌吧。人们常说,人不可冒像,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哥哥要跟柳儿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是这样的,我表妹身在深宫,必定会有人给她苦头吃,她年纪小,说话做事不谨慎也不圆滑,所以呢,想请刘姑娘帮帮忙,安排一两个灵活的宫女在她身边,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哥哥未免太小心翼翼了,辰妃娘娘深得皇上喜爱,恐怕再过些日子就能当皇后了,到时候还有谁敢对辰妃娘娘不敬呢?”
  “话虽如此,可你也知道,皇上爱的是他们的青春美貌,和新鲜感,我那表妹脾气不好,说话冲,万一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唉呀,那个时候,追悔莫及呀。”
  “那倒是,深宫大院,永远都是一个人的天堂,其它人的地狱,你的担心不多余,不过,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后宫的事,我不想插手,皇上也不允许外人插手,所以哥哥,妹妹我爱莫能助,还请见凉。”
  “哦!唉,看来我那苦命的表妹,也只能听天由命啦。”
  “也不尽然,虽然我不插手后宫的事,但在宫里活动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有一两个眼线,你放心吧,只要辰妃娘娘有什么需要,我会想办法做些对辰妃有利的事情的。”
  “那敢情好,如此,多谢了。”
  “等等,谢字我就不收了,哥哥还是考虑考虑怎么报答我吧。”
  “我一无所有,一事无成,除了谢字,真没别的了。”
  刘柳抿嘴媚笑道:“妹妹我看上的是哥哥的人,其它的嘛妹妹我不在乎,也不感兴趣。”
  肖逸山头皮发麻,这个刘柳怎么又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刘柳看着肖逸山的表情,轻轻一笑道:“好啦,哥哥现在不必急着给答案,妹妹现在要进宫一趟,本来是一回来就要去的,可妹妹一听到哥哥说要请客,就迫不及的赶了过来,妹妹对哥哥的情义如此真切,也希望哥哥念及此情心里能够多想想柳儿。”
  “哦,那是,那是。”
  “对了哥哥,以后若是妹妹想你了,该上哪找你呢?”
  “哦,金家,金家。”
  “哥哥再见。”
  “喂,吃点饭再走啊。”刘柳已走远,肖逸山这话只能说自己听了。
  回想刘柳的话,他摇摇头轻笑,举杯痛饮,所有的事都暂且抛之脑后。
  事后,肖逸山就后悔了,他不该跟刘柳会这个面,即使他想知道在那个后宫有没有刘柳的人,他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杀人如麻、蛇蝎心肠的女人身上呢。
  刘柳进了宫,但皇上并没有见她,她心中生疑,这么多年来,皇上从来没有这么对自己过,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是公事繁忙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刘柳想不通,带着这个问题,她找来了安插在后宫的人,结果更让她想不通。
  王庭贵已经在皇上的书房外站了几个时辰,可一直无人宣他们进书房,他一下冒了火,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就闯了进去。
  书房里很安静,位置上找不到皇上的影子,最后在墙角里找到了皇上,此时的皇上,抱着双膝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望着某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黑眼圈很深,一看就知道一夜未睡。
  王庭贵一肚子的火在此时慢慢消失,皇上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好胜要强的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让他自暴自弃,如今这般模样,肯定是遇到了让他伤了心的事,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皇上的目光慢慢地移到王庭贵的脸上,强忍了一夜终于崩溃,二话不说,抱着王庭贵大哭了起来。
  虽然王庭贵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皇上哭得如此伤心,他的问题又问不出口了,只是拍着他的背,给他安慰。
  过了好一阵,皇上心中的委屈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松开手,擦掉泪水,站起身转过头,他这才觉得自己似乎太失身份。
  王庭贵追问:“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皇上轻咳,调整好心态,回道:“没事。”
  很明显就是有事,王庭贵察言观色,皇上似乎不愿意说,或许是什么隐私吧,看他刚才哭得那么伤心,想必事情不小。可又不愿意说,究竟是为何事呢?
  “皇上,如若真有事情,不防跟舅舅说道说道,或许舅舅可以帮你。”王庭贵小心的再追问,他不希望皇上对他故意隐瞒什么事情。
  皇上看了看王庭贵,欲言又止,最后摆摆手,叹叹气,自顾自在那伤心。
  “皇上,您是舅舅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对舅舅从不隐瞒任何事情,今天这是怎么了,罢了早朝,这后面一大群的人问臣同一个问题,说皇上到底怎么了,臣是哑口无言,从早晨等到现在,终于见到了您,就为了能亲口听您说说原因,可您倒好,吱吱唔唔、遮遮掩掩,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皇上,恕臣斗胆,还请皇上给臣解释解释。”
  “你……。”王庭贵的话里带着压制与威胁,这种感觉让皇上心里很不平衡,本该他管天下人,现在自己倒变成了被管制的对像了。
  “皇上,臣在等您的答案呢。”
  “宰相大人,朕的事情不用你管。”
  “皇上,您关系国家,关系百姓,臣为百姓必须得问。”
  “够了够了,不就是一天没上朝吗,朕就不信,少这一天,他们就反了,难道朕不舒服休息一天也不行吗?你就把朕逼成这样,你是何意?”
  王庭贵看着皇上愤怒了,心中微震,这样的争吵,在过去是从来没发生过的,看来如今的皇上必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二皇子,时代变了,人对待事物的心态也会随之而变。
  “皇上,臣该死,请皇上惩罚。”王庭贵居然在皇上的面前跪了下来,果然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看到为自己鞍前马后的舅舅在自己面前下跪,皇上突然心一软,但又不愿拉下面子说软话,便哼了一声,离开了房间。皇上走后,王庭贵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轻声说道:“伴君如伴虎,就怕你属兔,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