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而且一个不小心处理不好的话，会是很大的麻烦。”霍启坦承道，看起来很无奈，脑海里闪过了这么几个女人的面孔，完全是模糊不清的，但是行为的疯狂让霍启记住了她们。霍启记人也是有准则的，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他从来不会让他们占自己脑子里的存储空间，只有一些重要的与他学业事业交际相关的人物，才会在他脑海里有一席之地，他甚至可以记得他们每个人在各方面上的喜好，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牌子的烟酒，对什么东西有忌口……那些女人，他完全不会让她们多在自己脑海里停留片刻的，所以只记得她们疯狂的行为，但是却不记得她们的面容。
“看来你都处理得挺好。”沈鸢道，“我本来还以为你在星海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谢振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不为人知的丰富多彩的一面嘛。”
“丰富多彩还谈不上，”霍启还嘴道，“没有你的感情生活那么有内涵还那么的深刻。”
沈鸢大笑，虽然被霍启抢白了一下，但是她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反而觉得很好玩。霍启身边虽然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但是没有一个有什么深入的发展，而沈鸢只喜欢过一个人，那就是谢渊凡，现在正在和他交往中，并且会有更深入的发展，两个人的关系却万分的纠葛。沈鸢觉得自己和霍启的处境有种微妙的联系，好像处于两个颠倒的极端一样，似乎可以互相平衡。
发掘到了霍启这个“同盟”以后，沈鸢的心情愉快了很多，觉得自己拥有了足以与谢渊凡所拥有的后援团相抗衡的力量了。尤其是想到霍启是谢渊凡讨厌的人，沈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感觉更愉快了。虽然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她，这样做不合适，而谢渊凡一定会大发雷霆的。但是沈鸢宁愿借“公事公办”这个谢渊凡自己找出来的借口堂而皇之地和霍启在一起，巧妙地打击一下谢渊凡，心里也开心。
好像从刚才谢渊凡执意要拒绝沈鸢辛苦做出来的新流程那一刻开始，这两人之间就似乎宣布了一场小小的战争。沈鸢不害怕和谢渊凡斗到底，有的斗总比冷战要好吧。如果谢渊凡要开始这场“战争”，那么沈鸢一定会全力以赴，给谢渊凡一点颜色瞧瞧。她也想知道，谢渊凡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坚定，如果他真的坚定到把沈鸢看做结婚目标交往的话，沈鸢相信他们无论怎么斗怎么闹，都是不会分开的，而会在打闹争吵中学会相处，想出两个人感情问题的解决方法，从而使得感情更加完美。
不过如果真的就这样吵着吵着两个人都忍受不了了而分开的话……沈鸢也想过这样的后果。她决定只能怪自己和谢渊凡太年轻，也都不够坚定，顺其自然地接受下来吧。
“走交流会流程的场地你想好了没有？”霍启看沈鸢有点发呆，便将话题重新转移回到了交流会上来，“场地不仅要走流程，也要安排举办正式的国际交流会啊。”
“我想艺术中心就挺好的。”沈鸢想起了初来乍到的时候帮谢渊凡追求白小冉的时候，和白小冉一起观看美术系学生展的那个艺术中心，“那里的场地足够大了吧。”
“那里可以做自助餐会的场地。”霍启道，“还需要安排报告和表演的场地，需要有观众席的地方。”
“啊，对啊。”沈鸢一拍脑袋说道，“是我疏忽了……居然忘记了这茬。”自己竟然想要把报告会和表演会安排在空旷的艺术中心，难道她想让来宾全都站着观看表演吗……
“报告会和表演就安排表演系一号楼的会场吧。”霍启微微一笑说道，“而交流会和自助餐会就在艺术中心。”
“我记一下，好叫人准备好指示牌。”沈鸢匆忙去掏包里的纸笔。
“不用忙了，”霍启好像地看着沈鸢有点忙乱的样子，“其实场地安排我都打在新的流程本里了，还是按照上届交流会那样安排的。至于指示牌，用上届的就可以了，不需要麻烦了。”
“……你考虑得真周到。”沈鸢无奈地将好不容易掏出来的纸笔塞回了包里，“那还有什么是我需要做的吗？”
“你需要抽空安排人手尽快将场地布置起来，”霍启说道，“还有分别找要参加交流会和将要做报告的学生，跟他们交流好报告的内容以及你所安排的时间，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让他们准时过来彩排……我会帮你把场地布置好，不过与学生交流的任务得你亲自去完成。学生名单我已经夹在流程本里了，抽空尽快去联系哦。”
“好的。”沈鸢点头应道，觉得这将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谢渊凡站在谢振办公室的门口，靠在门框上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道。
“不容易你不还是见到了吗。”谢振正对着电脑浏览着什么东西，眼睛没有看谢渊凡，嘴上很随意地回了他一句话道。
谢渊凡走了进来，坐在了谢振的对面，没有吐槽自己可是他的儿子。反正谢振也从来没有拿他当做儿子看到，一直像是一个有潜力的学生那样教育，然后培养成下一任星海的接班人。不过话说回来了，现任的星海管理人，难道不应该和星海的下一任接班人多交流交流吗？
“希望你来是正事。”谢振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但是却没有开口的谢渊凡说道，他的表情不像以往他面对自己的表情了，而是有点奇怪，使得谢振不由得微微开始正视他自己的儿子。
“不是正事。”谢渊凡好笑道，又站起身，“我就知道来这里其实是一个错误。”他说道，然后准备离开谢振的办公室。
“等一下。”谢振看着谢渊凡走到了门口，才开口阻止道，“如果是沈鸢的事，你可以和我聊聊。”
“这难道不算是家事么。”谢渊凡回过头，好笑地看着谢振道。
“沈鸢是我的学生，也是你未来的重要助手，事关星海的前途，算公事。”谢振有板有眼地说道。
谢渊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走回了谢振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他不禁佩服谢振胡扯的能力。谢振应该看出来了，谢渊凡是遇到了和沈鸢感情上的问题，和“公事”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但是他硬是可以扯到星海的未来上去，这个人的神经果断是有问题了，满脑子都是星海星海星海的。
“没错，是关于沈鸢。”谢渊凡如实回答道，“你怎么看出来的？”谢渊凡话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说废话，谢振是什么人，有什么是他看不出来的？
谢振的表情也好像表明了谢渊凡问得完全就是废话，但他还是耐心地回答道：“其实在上次小冉举办的家庭聚餐上我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之间有不小的问题了。你们两个在聚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了点小矛盾，因为男女的思维方式不一样，导致这个小矛盾到聚餐结束的时候都还没有解决。我也不知道你们回星海了以后有没有常识用交流去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很显然，你们非但没有解决矛盾，还牵扯出了一大堆的问题呢。”
“的确。”谢渊凡说道。他刚开始不知道来找自己一向不大管他的父亲来咨询感情上的问题是个错误还是正确的决定，因为谢振本身看起来是那么的刻板，不像擅长这类问题的人，而且谢渊凡也从来没有和谢振尝试过交流学习与星海以外的问题。但是谢振对人的心理了解方面是有巨大成就的，在这方面，还想但凡是触及人类情感与交流的问题，是没有他不能解决的，所以谢渊凡在午饭后察觉出沈鸢的不对劲后，考虑再三，决定试一试谢振这条路。
当想到谢振的时候，谢渊凡有点耻笑自己，刚才明明还得意万分地觉得掌握了和沈鸢关系中的主动权，现在却不得不沦落到他十几年来都不愿意做的事，那就是向谢振求教。但谢振刚才的回答稍稍恢复了谢渊凡的一点信心，感觉自己没有请教错人。
“我在晚饭后和沈鸢说，其实我和小冉商量过了，想借沈鸢对我妈的影响力改变徐阿姨的看法。你知道她有多在意我妈的想法……”谢渊凡如实说道，“但是沈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硬是觉得我和小冉‘合谋利用’她，弄得很不高兴。她不高兴，我也不高兴。我觉得她误解了我的意思，太异想天开了。”
“可以理解。”谢振道，看着谢渊凡难得露出了孩子气的样子，心里竟产生了一丝欣慰，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你也觉得是吧。”得到了谢振的支持，谢渊凡不禁振奋了一下精神。
“我是说，可以理解沈鸢为什么不高兴，甚至可以说她很生气吧。”谢振话锋一转地说道。
“什么？”谢渊凡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沈鸢在意的，并不是你事先和小冉商量好的事，而是你没有告诉她。”谢振道，好像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隐瞒总是意味着一些不光彩的事，不论是好心还是恶意的，总会让人下意识地去联想一些不好的事，更何况沈鸢是个心思细腻想象力也很丰富的女人，她经历过你追求小冉的过程，知道你对小冉有多么在乎。即使小冉现在与沈鹤在一起，但是你们两个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关系是无法动摇的，是很特殊的，她是知道这一点的，也惧怕这一点。”
“惧怕？”谢渊凡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觉得这个词里包含了太多的深意。
“因为你心里明白，你和小冉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大概也就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爱护着，所以你觉得这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沈鸢的脾气发得莫名其妙。”谢振解释道，“但是在沈鸢的眼里却不是这样的，她只看到你和小冉有多亲热，多亲密，你对她有多关照，甚至可以为了她向自己的女朋友隐瞒，为了帮她顺手利用一把自己的女朋友。你如果按照这样的思维想，沈鸢能不生气吗？”
“女人还真是复杂。”谢渊凡被谢振说得哑口无言，只好这么感叹了一句。
“其实沈鸢已经算是够善解人意的女孩了。”谢振看见谢渊凡无奈的样子，不觉好笑，没想到自己这么个冷傲又完全不通人性的儿子，有一天也会为这种事烦恼。他从来没看到过谢渊凡为人际的事烦恼过，总是一副朋友这种事你爱交不交的态度，对于人际看得很开，现在终于有一天要为了一个人而开始踏上漫长的人心探索之路了。“她从小就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去体贴和理解沈鹤，无视自己父母的冷漠，已经培养了一颗很坚强的心。如果她对你的态度也无视的话，只能说明她并没有那么喜欢你，而如果像她这样会体贴会忍耐的女孩子也冲你发脾气，那么她一定是很爱你了吧。”
谢渊凡听了心里顿生一种美滋滋的感觉，但是他嘴里还是嘴硬道：“什么？像她这样粗枝大叶的女孩子还会体贴，还懂得忍耐？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真不知道你喜欢上她什么，就是她的粗枝大叶吗？”谢振无语道，渐渐感到自己真的开始脱离了一个老师和董事长的身份，正在以父亲的身份和自己的儿子聊天，语气也越来越随意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觉得自己开始对谢渊凡弥补自己作为父亲而没有给予他的那段时光了。之前不就想过，沈鸢就是这么一个让他们和好的契机吗？看来沈鸢还真的开始发挥作用了，一种隐性的作用。
谢振也不是不会当父亲，他在霍启那里扮演着父亲的角色扮演得可妥当了呢。他知道当初是自己的一念之差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他做了他认为对的选择，可惜现在证明是错的，他现在要扭转过来，弥补好这个错误的裂缝。
“我喜欢她……”谢渊凡脑海里闪过许多的片段，不由自主地笑了。没错，他的确是因为她的体贴喜欢她的，还有她的热情，她的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