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鱼被送上救护车,身上插满了管子,手腕也戴上了手铐,斗犬则是没什么表情的被押上警车,手上同样有手铐。
尸魈则是被放在原地,已经被判定为死亡的尸魈不能马上移开,需要等检察官和法医相验之后才可以移走。
救护车上的斗鱼心中一阵苦笑,没想到自己会被子弹打中,真是倒楣到家了,看来要等到医院的时候,再想办法溜掉,斗犬没有受伤,要从警车跑掉应该没问题。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戒护他的警员把他的手机取出来,看了一下,打开接听:“喂,你找谁?斗鱼?”说时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斗鱼。
斗鱼笑着对他说:“我就是斗鱼,你告诉他说我受伤了,要被你们送去医院。”
警员点点头,对手机里的人说:“我是盐埕派出所警员,斗鱼现在涉嫌械斗,他受了点伤,我们要送他去医院,你是他的谁?朋友……好,等一下你看是要不要通知他的家人来阮综合医院,我们会在急诊室……好。”
警员说完挂上电话,又把电话放进一个塑胶袋里头。
斗鱼心中暗暗着急,自己现在受了伤,要挣脱这个手铐再回去那个地方没有问题。
尸魈绝对不可能被刚刚那个初级的“烈火符”烧死,自己身上的伤又没有办法短时间内痊愈,就算是赶回去了也没用,这该怎么办?
另一头警车内的斗犬此刻看起来虽然是闭目养神般的坐着,但他的心中可不是那么平静。
尸魈刚刚虽然被烧成一个大火球,但是他记得白老大曾经说过,尸魈这种超过四百年的妖怪,基本上普通的火焰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造成伤害,看来刚刚那个烈火符应该没什么效果。
斗犬口袋的手机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身旁的警员同样接起来,问清楚了是斗犬的朋友之后说:“你的朋友涉嫌重伤害罪,我是警察,现在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如果你要过来的话,地点是在盐埕区派出所……”
斗犬的耳朵比普通人灵敏许多,自然听到了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是“绿雁”,既然是绿雁打电话过来,想必斗鱼等一下也会被救出去,该需要担心的还是那只尸魈的问题。
这时,绿雁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里传出来:“斗犬,你不要乱跑,后面的部分我们会处理。”
这个声音明显让那个警员一愣,不明白电话里的女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不知道绿雁的话根本就是说给身旁的斗犬听,绿雁说完后马上挂断电话,那个警员虽然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反正把人送到警察局再说。
斗犬没有丝毫抵抗到了警察局,而另一头的斗鱼也到了医院急诊室,两人都听到了绿雁的吩咐,干脆就待在警察局和医院里头休息,他们知道既然绿雁要接手,那就没他们的事了。
另外一头的渔人码头停车场,此时有一大群人正在这里,地上的尸魈露出烧焦的难闻味道,法医正在检查它的身体,表情精采极了。
一个警官正在询问最早到达的两个警员,他们清楚的说明自己看到的状况。
“那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刚吸过毒品的毒瘾患者……”枪枝掉落地面的警员说的很仔细,另外一个警员也补充说明刚刚他见到的细节。
法医蹲在尸魈旁边,眉头皱的很紧,眼前的人的确是死了没错,问题是,刚死的人皮肤不应该是这种柔软度,被火烧死的人皮肤也不应该是这种颜色,怎么会这样?
“冯法医,有什么问题吗?”旁边的年轻女检察官低声问,口罩下的声音有点发抖,看来经验不多,对这种场景还不熟悉。
被她称作冯法医的中年人在尸魈身上摸摸拉拉,没看到身分证明的皮包或是文件,转头对女检察官说:“没有身分证件,没有随身皮包,身上有大量的血液,初看应该是别人的血液,至于是什么样的血,要回实验室才知道。”
这个时候,入口处又有两辆车开过来,从车上走下几个年轻男女,他们穿着上头印有“鉴识组”的黑色背心,一看到这种场面便马上开始收集与案件有关的证物。
看到这些人出现,女检察官站起来,下意识的拉了一下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专业一点之后便走往她唯一认识的人──高阶警官,鉴识小组的赖组长。
她需要和他谈一下现在的状况,眼前的情形虽然不是很麻烦,但是最近实在是太多案子了,不仅在短短的四个星期内有七个人失踪,而且又发生吸毒械斗的案件,这让她最近疲于奔命。
两人低声交谈着,交换彼此的讯息,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一声高声惊呼,这是冯法医的喊叫声。
在场的人同时一惊,立刻往发出惊呼声的冯法医那里望去,这一看之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因为原本应该已经是尸体的那个人居然仰身坐了起来,双手、头部都垂着,旁边不远处正是软坐在地上,伸手指着尸体,一直发抖的冯法医。
所有的人下意识的掏枪对着半坐起来的尸魈,很快的散开半圆把尸魈围起来。
冯法医惊骇莫名,他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刚刚已经死掉了,死的不能再死,但又怎么会突然坐起来?
警方所有的人包围着尸魈,但尸魈一直没有动作,它就是一直坐着。
一会儿后,有个比较大胆的警员往前靠近,他要试探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要伸手推尸魈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餐厅那里传来:“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
彷彿是察觉了什么似的,尸魈的身体在那个声音一出现时就突然站了起来。
这个突来的动作让那个靠近它、原本就十分紧张的警员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连退几步,其他人也被“尸体突然活了”的这件事给吓了一跳,包围圈又往后退了几步。
三个人从餐厅的方向走过来,他们的后面是灯光,因此警方看不到他们的脸。
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三条长影子隐约以尸魈为中心靠近。
尸魈这时抬起头来,双手张开扬起,这个动作当场让冯法医和所有警员都受到惊吓。
一个原本被判断为死亡的人突然又活了,三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陌生人一直靠近,这种诡异的场景不管怎么看都令人觉得怪异和不对劲。
“不想死的就赶快离开,尸魈不是普通人可以对付的。”三人中站在中间的人说话了,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离她比较近的检察官看到了她──外貌秀丽,看起来像美女学生的绿雁。
绿雁的容貌乍看之下并不特殊,但却给人十分耐看的韵味,女检察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职业是面对罪犯的她很快的想起现在的危急状况。
“你们三个人是谁?你们不要靠近这里,这里是犯罪现场,可能会有危险!”她忍不住对绿雁喊着。
其实这时应该是由现场警方处理这个危险状况,她这一喊也让现场的警员反应过来,大叫着要所有的人都不准动。
虽然被那么多把枪指着,但绿雁和身旁两个男子都没有惊慌的神情,甚至还轻松的走过多名警员前面,直接把尸魈包围起来。
这时,尸魈动了,它猛然往前连跨几步,两只手臂用力的抓向站在前面的警员,那个警员一惊,马上就开了枪。
一声枪响又在暗夜停车场响起,但是这次并没有能够阻挡尸魈的脚步,它被击中一枪后仍然抓住了那个警员的双肩,张大的嘴巴就要往脖子咬去。
被抓着的警员惊骇的大吼大叫,不断扭动身体,拼命想要挣脱尸魈可怕的双爪力道。
但尸魈的力道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挣脱,恐怖血腥的大嘴呼出可怕的腥臭味,狰狞的朝着警员的脖子咬下。
那个警员看到血腥大口朝着自己的脖子咬来,拼命大叫,但直到腥味都在脖子旁边了还无法挣脱,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咖的一声奇怪声音。
旁边的人看的十分清楚,原来是绿雁身旁的一个男子突然冲了出去,伸出左手让尸魈咬着,竟是硬生生的用血肉挡下这一咬。
这时,他们都看到了尸魈恐怖的牙齿和脸色,这个时候就算是再笨也应该知道这个“人”不是“人”
被咬中手臂的人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倒是从腰带里拿出一张符纸,一伸手就贴上了尸魈的太阳穴位置。
被贴上符纸的尸魈动作一顿,跟着太阳穴的位置冒出了烟,尸魈就像是被硫酸泼中一样,痛的松嘴松手,这么一来,那个贴符的男人和警员都被它放了开来。
男人趁机一腿踹出去,正中尸魈的肋骨,把距离拉开。
逃过一劫的警员掉落到地面,手上的枪也掉了,旁边的几个同事看到他安全了,赶紧冒险冲过去把他往后拉了出来。
看到尸魈这么恐怖,所有的警员都吞了口口水,又扩大包围圈,他们虽然手上都有枪,不过此时的信心已经消失了很多,没人明白怎么高雄会出现这么恐怖的怪物。
尸魈被那男人用力这么一踹,直飞出三公尺远,一落地,它马上伸手抓下太阳穴的符纸。
符纸的力量能够伤害到尸魈,但却不足以杀死它,尸魈彷彿感受到了危险,一扯下符纸之后就马上往没人的餐厅方向飞奔。
这个尸魈居然有那么灵敏的反应,这下子有点出乎绿雁和两个男人的意外。
绿雁马上对两人喊:“我们追,它已经到了转妖期,要是让它顺利通过转妖阶段就会进化,绝对不能让它进化。”
绿雁的速度就像是天空的燕子一样,一眨眼就冲出老远,两个男人的速度也很快,紧紧的跟在绿雁的后面。
就差个几秒的时间,尸魈已经消失在餐厅的另外一头,他们都知道这里距离柴山不远,要是让它逃到山上,那就万分不妙。
要在山上抓一只转妖期的尸魈,就像是要在海中找一条出生三年六个月又五天的曼波鱼一样困难,要付出的人力、物力以及可能的牺牲起码要多出好几倍。
一想到这里,绿雁也有点自责,自己刚刚实在是太过大意了,没想到这只尸魈居然会那么灵敏,简直是和有智慧的妖怪一样了,完全和以前抓过那些只靠本能行动的妖怪大不相同。
但此时自责不是办法,还是要赶紧追上才是重点,绿雁猛一提气,身体再度加快几分,希望可以赶紧拦下它,不要让它逃了。
这时,餐厅那个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嘶吼咆哮,声音嚎啕凄厉远远传出。
三个人大惊失色,难道又有人受伤了吗?
他们赶紧往前,绕过餐厅的门,冲出人行道往前一看,正好看到浑身冒出灰白色腥臭浓烟的尸魈正在地上打滚嘶嚎着。
尸魈巨大的身躯不断在地上翻滚着,但无论它怎么滚动,它的身体每个地方几乎都在冒烟,灰臭的烟雾弥漫着,稍一闻到就让人感到想吐。
它的身体不仅冒着烟,而且脸上、身体大片的皮肤和肉块一直往下掉,掉下来的肉块也不断冒着烟雾,尸魈拼命嚎叫着,但却没有力气撑起身体往外逃跑,只能原地不住的翻滚着。
三人看的目瞪口呆,怎么才过几秒钟的时间,尸魈就成了这副模样。
就这么一耽搁的时间,后面的几名警员包括那个女检察官都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尸魈恐怖的情况时都吓得不敢靠近,只敢在稍远的地方看着。
尸魈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崩溃,皮肤不断溃烂,肉块软化掉落地面,脸上、手部还有露在外头的皮肤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正在溃烂冒烟。
一分钟之后,尸魈的皮肤和肉块掉光了,只剩下犹自冒泡的发黑骨架。
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响着,又过了几十秒,连同发黑的骨架也开始溶解,和地上的烂肉泡沫溶在一块,最后地上只剩下一大团发泡的黏稠物质。
恶心,污臭。
几个受不了的警员和那个女检察官早就跑到一旁的水沟大吐特吐,心理素质比较好的几个警员也都脸色发白,当这么久的警察,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可思议的情况。
而绿雁和两个男人这时都看到了,餐厅的墙壁上倚着一个男人,他朝着绿雁淡淡的笑着,彷彿他只是刚好路过罢了。
“好强的手段,好高明的技术。”绿雁左手轻拨了一下浏海,整理了刚刚的不安情绪,对他说:“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你们好,我叫阮燕山,你也可以叫我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