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丝在这一回的期待可以说是超越了一种平常的想法,典押了她能够臆想到的最美好的状态,也许这是因为她目前的处境确实有着难以承受的难堪,所以她想摆脱这种窘迫,给自己找到一个新的心境。对她来说,这是第一次折射到生命的灰暗时光,所以她觉得这是一些难以排遣的日子。比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来,这真像是一场恶梦,在她的思想上留下了多少难以泯灭的痛苦的瞬间,为了消除这些思想里的滞痛,她想换一个环境来实现这种过渡。
这样她提前好几天对经理说,“女人总是那么喜爱春光明媚的日子,就像花和蝴蝶一样,对阳光的温暖有着浓厚的热爱,因此,在沉默般地蜷曲了一个漫长的冬天过后,我想投入到一个可以自由舒展的空间里去,在那无数新芽成长的世界里找到生命新生的美丽。”
经理乍听到这话时有些吃惊和疑虑,好像他心里早就不存在这种印象了,不过他反应那么敏锐,因此马上说道,“我记得十分清楚,这是我们之间长久的约定呢,这种约定已成为一种记忆,在我们的生命里保存着,就算今天的时光走得很远了,它也会在彼处找到它重复着的今天。”
薛如丝高兴地附和着,“你说得真对,很形象,真的,今年的感觉还是去年的感觉,像是把那一天搬移到了今天。”
“当然啦,思想延伸的记忆具有这种重现的功能。”经理理直气壮地回答着,“当我们得到快乐或者安排下某件规律性的事时,思想就会把它储存到自己的空间里,固定下来。可以说,能够保存记忆是思想的一个突出特点,也是它的一个了不起的方面。”
“那么你记得我们约定的日子是哪一天吗?”薛如丝不经意地问道。
“春风。”经理很痛快地回答着,“它是一个美丽的日子,我的思想非常牢固地记忆着它。这几天来,我一直忙碌着安排下未来一段时间里的事务,我要腾出时间给我们一个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和扰乱的私空。”他接下来说的时候似乎颇有感慨了,“人生是一段匆忙的路,如果不给自己安排下轻松自在的时光,那么就会在不断地纠缠中过得辛苦劳累,生命的伟大意义在于它的愿望是否得到,我喜爱幸福宁静的时光,它可以领悟出人的一生的真谛。”
“这样说,在春风那天你可以放下一切事情,开始一段时间的快乐之旅。”薛如丝兴高采烈地说,“从去年冬天以来,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经理轻松地接着说,“当然,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
春风时节,她们如期背上行囊出行了。路延伸的地方,它就是自由的世界,走在路上,人就会聆听到自己一路的脚步声,这种声音虽然不是优美动听的乐章,但是它很真实,即便是在黑暗的夜里,它也会给人同样的熟悉和坚定。人都会有这种感觉:身陷如诗如画的风光里的时候,虽然幻想很多,快乐很多,但是真实的体验一样不可或缺,赏心悦目不能支撑起可靠的信念,踏实才是人最宝贵的需要。
一路上,薛如丝兴致勃勃,她又成了一个快乐的人。不论是小桥流水还是名山大川,不论是烟柳人家还是夕阳古道,不论是历史名城还是繁华都市,每一天的感觉都是新鲜的,把身体里的各种精力都激活了,以致于无法抑制住内心里急于渴望挥霍的自由,于是也把自己弄倦了。
她情不自禁地倾吐着心灵里的欢乐之声,“多好的空气啊,像汲取着快乐之源一样使人精神振奋,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不会有拘束,也不会有失落,优美的景象能够帮助人得到一种激发的力量,使人流连忘返,不知辛苦。”
这时,她真想拥有一双蝴蝶的彩翼,飞向芬芳美丽的地方,把自由和希望融合起来,给理想一个非常动人的诠释,女人总是喜爱光彩夺目,因为这种美是鲜艳的,十分地引人注目,女人也是非常直觉的东西,第一感觉往往比第二感觉更能得到欢心和逗起柔情蜜意。
她对经理说,“这次旅途中,我得到了最大的收获,我体验到了生命中的美丽都是容易消逝的东西,因此珍惜生命里的东西是人的最大职责,这种失职带来的遗憾将会在人的一生里留下阴影,悔恨。”
经理气势动人地说,“我的伟大职责就是把你的爱藏在心里,我需要它在心里深深地把根扎下,谁也拔不动。”
可以说,她们顺畅无阻地朝前走着,在她们脚下延伸开去的是一条平坦的路,它通向一个快乐无虞的地方。在这条路上,她们走得自在,走得随心所欲,薛如丝又回到了幸福的时光里,重新得到了可以依靠的那种坚实和相伴在一起的稳定,她的热情又挥发了出来,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情地释放,甚至重现出一种过度喷吐的矫情,大概这是因为她苦闷了一个冬天的原因,她于是要把生命的样子敞开到最大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