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正是金光与诸葛流云。
玄心正宗此次入蜀,事极机密。但偏偏要查的事情,又非是埋名隐姓、一味暗访便能得出头绪的,待绕过长安,自陜抄近过汉中时,便分作了两路。青龙率弟子先赴益州,化明为暗,安排接应,金光则带了流云,按大衍书院提供的消息,由金牛道过巴山,直赴事发之处,堂而皇之,不作张扬,却也不作丝毫隐匿。
“我们这么做……算不算以身为饵?”
“算。”
动身前,流云很郁闷地提问,只寄望青龙等人会有不同意见。开什么玩笑,与金光同行?与这么一个刻板无趣,偏又好端架子的家伙同行……想一想就哭笑不得。更何况也不知为何,师父的事虽算得到了解决,他内心之中,对着金光,却平添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心理。
师娘留的后手啊!
不安进一步成了愧疚,虽然流云自己也说不出,这愧疚从何而来。当时的抗声,也只下意识不想结伴,日日对着此人。却不料未等青龙相劝,金光神色不动,淡淡一个“算”字出口,便下令各自上路,再不容众人多议一句。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金牛险道,萦纡曲折,更是难上加难。而以身为饵,我明敌暗,说来容易,金牛道行完大半,流云却仍未明白要诱什么敌人。唯一看得出的,是金光道术修为,虽远较他纯正,但输在体力年纪,这般冲寒疾行,一连十数日下来,疲惫之态便一日甚于一日了,浑不似他的若无其事。
他发誓自己……那时完全是好心。
所以,很好心地,本该直达剑阁的一条路,被他选中了岔道,岔道尽头,是须绕过蜀汉交界的几座城镇,才能再回到入蜀正路上去。
既入了城镇,他不去管金光阴沉的面色,入夜宿店,遇店打尖,料得此人好面子排场成性,断不至在大庭广众下,失了仪态,拂袖对自己大发雷霆。这般走了七天有余后,在他自觉很“投其所好”地订下最好两间上房后,玄心正宗特有的传心术,突如其来地响起,却是早一步赶往益州的青龙。
青龙只是叹气。
“宗主一点没料错,有你同行,想不出状况都难……果然,明明走的最近的路,还是落得最后入蜀。嗯,而且如此顺理成章,看上去,全然是你任性胡闹,处处和他这宗主对着胡来所至……”
未等他明白过来,青龙便转了话题,“大衍书院提供的线索确是事实,流云,详情宗主会告之于你,但是,余下十来日路程,必要以最快速度赶赴剑阁,你千万不要再自作主张——这些天,只是宗主等候消息,有意纵容而已,非是受得了你这样的散漫任意!”
十一日赶赴剑阁。
越巴山而过,甚至不能全依金牛故道。人力有穷尽,这般的急赶,换了道术中人,也是极沉重的负担。更况且,流云自己也憋了满怀的怒气——明明是好心,却是被当成任性?而且,是被算计入料中的任性?
这样同行,可想而已,却又发作不得。只因内情是那般惊人,足令他心中雪亮:自玄心正宗决定入蜀,这一场奕局,输赢已在其次,更重要的东西,原来竟是在棋局之后!只是,知道了,是不是比不知道更坏呢?起码,不知道,也就不用去细想此前的二十年……
知道内情,是离城第四日上。
金光数月休养,心脉之伤,襄樊所受重创,虽俱已全愈,但巴山路险,体力上终究疲乏。是以他突然止步,示意流云也暂息一二时,流云只当他疲累不堪,便冷了脸,尽量压住不满,由他振衣坐下,一如在玄心总坛,端坐殿中时一般。
“这次入蜀,实是源于西京特使走后,徐峙云以大衍书院代表身份,秘密前来作的一笔交易。”
金光淡然开口之初,流云仍未在意,赌气般就地坐了,只反问道:“我就猜到,肯定有事瞒着。怎么,现在要和盘托出了?”
和盘托出?
金光便冷笑,似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突然道:“朝廷所以对你恩宠有加,诸葛流云,想过为什么没有?”
问得直接,流云答得更干脆:“何必要我想,有你们在,轮不到我操心。”
“好,那么,本座便替你分析一回。这么做,无外要预下伏笔,对本座起一个制衡之用。若本座未料错,等明年入春,长安曲江赐宴,召令天下书院玄门讲学交流之时,给你与燕赤霞的风光,必然要远胜于本座。”
“你爱这么以为,信你就是,但和入蜀又有什么关系?”
“本座从不凭‘以为’二字办事,本座只是要你知道究里。入蜀之行事涉朝廷,而朝廷,对我玄心正宗的态度,已越来越值得玩味。其他变故姑且不论,本座只要你牢牢记着,你是玄心正宗的门人,当真有想法,不妨学一学四将抗言,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就如这一次绕道缓行一般。”
流云为之气结,愤愤一哼,正要想些话来反讽,金光接下...剩余内容请长按扫描二维码或下载丁香书院APP继续免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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