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南的武功走的是刚烈凶猛的路数,而白青却是以柔克刚的四两拨千斤。每当元南那看似凶猛无比的拳头将要打在白青的身上时,白青总可以恰到好处的卸力,将这一拳好似打在棉花上,起不了半点波澜。
元南连连猛攻,却是收效甚微,他收了拳看着白青正色道:“第一次见你,你骑着一撮毛,那时候的你从武功到容貌全都伪装起来。”
“其实,我平时都是那个样子,若是说伪装,倒不如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才是伪装。”白青耸耸肩膀。
元南看着他神色一变:“你为什么不动手?”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人人都说世上武功唯快不破,然而以静制动却也能克敌制胜,我习的太极便是如此。”白青抬眸,他的目光深邃悠远,仿佛洞穿一切。
阴阳在下面摇摇头,元南这次算是碰上对手了,白青的性格到是沉稳,只不过这人就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永远的不着调,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打了。”元南看着白青,神色复杂,半天嘴巴里嘟囔出来一句话,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哎?这就完了?”阴阳嗤笑。
元南瞪了他一眼:“你没看到我已经输的毫无招架之力不完了怎么办?非要看着我被打趴下啊?”
阴阳这下到是有些吃惊,他并没有看到白青动手,却不知道为何元南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去看王爷。”元南道了一句,捡着自己的长枪,披着衣服去了里间。
阴阳走到白青身边:“别看元南这人平时心大,他实际上很细心,方才的事情想必你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我很羡慕庄翱,他的身边有你们这群朋友。”白青悠悠的说一句话,然后看着天边忽然亮起的信号,他神色巨变:“不好,秋依有事了。”说罢,他一个转身头也不会的离开。
阴阳无语,他现在倒是想告诉元南,可是。
正在犹豫之时,白青却忽然杀了一个回马枪:“秋依的事情不要告诉元南,这是我们留浮山庄内部的事情,他插手了反而不好。”
“好。”阴阳点点头。目送白青的离开,只希望秋依没有事情,毕竟秋依可还是她媳妇的姐姐。
阴阳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心里藏着事,那会儿因为灵枢的原因,他埋怨秋依的不讲情理,可是后来知道了秋依的良苦用心,他更是心有愧疚。
如今又要帮着白青隐瞒秋依遇险,他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元南了。
庄翱躺在房间,茅台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元南披着衣服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他轻声询问:“怎么样了?”
“你当是灵丹妙药啊,吃下去就有反应?”茅台没好气的道。
“我就是担心白青。”元南坐下倒了杯水。
“看样子是输了。”茅台看着元南。
元南将茶杯放在桌上,回想起方才和白青交手的一幕。以不变应万变的白青,莽撞的自己,白青的武功内力深厚,看似每一次轻飘飘的攻击都没有打到位置,可是他的拳风却全都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此时的他还觉得胸口发闷。
高手过招往往是在毫厘之间分出胜负。
皇宫里寂静无声,虽然已经压下去管德奇消失的事情,可是潭月一行人却也被困在宫中,实际上潭月若是真的想要走,皇宫里面没有人可以拦得住她。
然而潭月是打定了注意要留在皇宫,直到管德奇回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潭月的态度做了这么大的转变。
安晴儿那天没有大开杀戒,也不知道是潭月做了什么,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并且惟潭月的话才听。
潭月指东,安晴儿绝对不会往西。
人人都觉得奇怪,这样楚国的新皇后刘华儿是怎么消失不见的,就没有人再去理会了。
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刘悦儿尽管是皇后,可是谁都清楚她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潭月走在花园里,明明是隆冬,她却衣衫单薄,身上只罩了一件薄薄的纱衣便再无其它,说来也奇怪,尽管她穿的极少,可是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却能从潭月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温暖。
那种温暖就像是潭月自身带的一般。
潭芸毕恭毕敬的走在潭月身后,潭月停下脚步,看着芳菲苑内开满的梅花,轻声道:“你们都在这儿等着,潭芸陪我进去走走。”
“可是,潭姑娘,皇后吩咐过奴婢们,要照顾好姑娘,如今天寒地冻,姑娘又穿的如此单薄,若是冻坏了奴婢们怎么承担得起。”女官跪在潭月的身后,呼啦啦一大群宫女们皆是双膝跪地:“奴婢们不敢。”
潭月未曾吭声,就和不曾听见一般,她一个人信步而去。
潭芸叹息一声看着那些宫女道:“那人究竟是不是皇后,你们心中清楚,若是在这里为难我姐姐,你们只怕是冻坏一双腿也不会有人来管,罢了罢了都散去吧,姐姐的话,别说是你们,就算是你们的皇后真正出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阻拦,若是姐姐真的冷,她会不多穿些么?”
“潭小姑娘,可是……”领头的女官仍旧不放心,其实潭月冷不冷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害怕潭月会不辞而别,会忽然消失,这样一来,她身上的罪可就重了。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担忧的事情以为姐姐就看不出来么?她若是要走,你们整个楚国除了刘悦儿没有一个人可以拦住。”潭芸忽然笑了笑,然后扬长而去。
那女官们面面相觑,仔细的想着潭芸方才的一番话,这才恍然大悟:“是了,刘悦儿,平安王王妃。”
“燕姐姐,刘悦儿为何就能拦住潭月姑娘呢?”一个宫女不解的问道。
被称为燕姐姐的领头女官姓王名燕,是药膳坊的总管。她平日里和蔼可亲,这一次是特意被庄大人抽调上来,照看潭月饮食的。
她回过头想了想对着方才的宫女道:“平安王王妃身在何处?”
“燕姐姐,平安王王妃那夜之后就没有过来,奴婢想着此时她应该还在质子府吧。”
“好,我这就去找皇贵妃,让她出面,或许潭姑娘便不会走。”王燕下定决心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落雪,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好像距离潭姑娘远了些,真的会冷。
“燕姐姐,你去了那我们怎么办?走还是留?”小宫女不由的担忧道。
王燕略微思索还是沉着的道:“天寒地冻,咱们跪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们去潭姑娘的寝宫等着,如果不是特别的事情不要打扰她。”
“好。”宫女领命,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梅苑。
潭芸追上潭月轻声道:“姐姐这是在提点她们么?”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命运的权力。”潭月的声音很轻,彷佛怕打扰了梅苑里面那些安睡的仙子。
“希望姐姐的一番苦心她们会明白。”潭芸此时再也不向前一晚那般任性,她总算是明白姐姐说的,为何不希望自己留在楚国。
原来楚国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原来很多事情不是只能看表面,原来每个人都将心事藏在心底,藏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
原来再亲近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也会做小人,也会出卖朋友亲人。
“你不是第一次跟着我,从小到大我只对你一个人好,不是因为你特殊,而是我太无聊了。”潭月的声音淡淡的,不带有一点感情。
潭芸低着头,双眼盯着自己的脚面,抿着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知道自己这一次让姐姐失望了。
“姐姐,我错了。”潭芸的声音带着抽泣的哆嗦,她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晃动,从小到大她以为自己和旁人是不同的,所以才会得到姐姐的关心。
她以为是自己的特殊,姐姐才会特别上心,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理由。
“无所谓对错,这个世界上的人大抵都是寂寞的,因为寂寞所以才会找个人陪着,你对我而言不过是闲暇时的一点小爱好,并没有什么,我说过你要好自为之,如今管德奇是生是死尚无定数,昨夜观天象,他的星辰若隐若现,想来是有大劫,能否逃过这一劫数,也是看他的造化。”潭月张手摘了一朵梅花,看着那艳红的花瓣,嘴角轻轻牵扯。
潭芸的眼泪吧嗒吧嗒落在地上:“姐姐,求你救救他。”
“你果然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潭月转身,将梅花插在潭芸的耳鬓,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旁人都说潭月识人很准,殊不知人心有时候最难隐藏,爱与不爱全都写在眼睛里。
当你在乎一个人的时候,看到他就会觉得他浑身都在发光发亮。全世界都比不上他光芒万丈。
“姐姐,我……”潭芸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就对管德奇上了心。
或许是管德奇拒绝了潭月吧。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男人会决绝如同天仙一般的潭月。
难道管德奇就不知道潭月会给他带来多少的好处么?
这个男人和旁人不一样,所以她格外的希望能够靠近他,接近他,了解他,尤其是见识到他因为喜欢刘悦儿连带着对刘华儿都会疼爱有加的时候她更是难以抑制的对管德奇有了注意。
这个男人一定是爱刘悦儿爱到了骨子里,不然为何会对一个替身都这样喜爱。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你好自为之吧,管德奇的命数不是我能改的了。”潭月低着头慢慢前行。
潭芸急忙跟上,略带哭腔:“姐姐求求你,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只要能帮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这又是何苦?”潭月轻轻叹息,将潭芸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