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英,你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潭月将茶杯放在一旁,白玉的茶杯搁在桌上竟是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响声。
潭英浑身一个激灵,吐了吐舌头,将脖子缩了缩:“姐姐……”
“好了,这位便是你一直叫嚷着要见的闵国刘悦儿。”潭月一边说一边抬眸轻轻的看了一眼刘悦儿。
那一眼里面包含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有一丝好奇,有一丝淡然,更多的是一份珍视。
“什么?”潭英瞪大了眼睛,两只手臂夸张的摇动在身子两旁:“她……她是刘悦儿?”
刘悦儿揉了揉太阳穴,果然这个潭月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很奇怪我是如何发现的么?”潭月微微一笑,唇角挂着一个浅浅的弧度。
刘悦儿摇摇头:“你能被称为奇女子自然有你的过人之处,耳目众多不过是因为潭府的财大气粗,但是真正的原因还是你敏锐的洞察力,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早就知道庄末年会在今晚来找你。”
潭月点点头:“还真是一点也没有瞒过你。”
“我听人家说起过,燕国的经商有一大半都是在潭府的管控下,所以我估计不论是红燕子的龙凤酒家还是白三哥的制衣坊,实际上背后的大老板都应该是你们潭府。”
“悦儿姑娘真是聪慧。”潭月一点也否认,自己的确是从红燕子哪里知道了刘悦儿的身份。
“只是我更好奇,为什么悦儿姑娘要来燕国。”潭月眨了眨眼睛看着刘悦儿。
刘悦儿侧着头想了想,然后张个懒腰:“我困了,有什么话不如明天再说,眼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劳烦潭姑娘了,给我个床休息片刻。”
“你这个人可真是……”
“潭英!”潭英的话才讲到一般,潭月就已经捕捉痕迹的打断,潭英一着急差点咬伤自己的舌头。
“悦儿姑娘自便,我那里可好?”潭月微笑相邀,刘悦儿自然不会拒绝:“如此便打扰姑娘休息了。”
“那地方我认得,想必潭姑娘跟小妹还有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说罢,刘悦儿拍拍屁股,大摇大摆的去了潭月的房间。
潭英经的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姐姐这么好相处了?什么时候姐姐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什么时候姐姐会这样让一个陌生人走进自己的房间?
“还在看?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潭月看着天空中悬挂的明月,身影清冷。
潭英这才回过神,从怀中掏出小本:“姐姐,你看,这是刘悦儿从出生起,到失踪之前的记录。”
潭月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本子里的内容,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从前只听人说狸猫换太子,如今看来真假牡丹的故事也是处处上演。”
“姐姐,你的意思是那个去楚国的刘悦儿实际上是刘华儿,而咱们方才见到的那个悦儿姑娘才是真正的刘悦儿?”潭英被自己的猜测答案给吓了一跳。
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这样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
“刘府说刘悦儿失忆了,这不就是最好的掩人耳目的方式么。”潭月看着自己手指,轻轻拨弄手上的白玉戒指。
她爱极了玉,爱极了那些触手冰凉却又能给她温暖的玉。
“你看,刘悦儿大婚当日骑马独行,之后庄翱被贬,刘悦儿随性,一人带着护卫单枪匹马从闵国去楚国,这一路她可并不是安安稳稳的没有事情,不但人平安无事,还在一路帮庄翱提高了威名,她路过的地方哪一个人不说庄翱好?不会所平安王好?在者楚国重华夜宴,她一个人独放光华,就算失忆,这些本性也不可能失去。”潭月倒是将刘悦儿看的极透,分析的头头是道,潭英只觉的听的快要傻眼,她眨了眨眼睛。
嘴唇动了动,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性子。”潭月轻声道。
潭英这才长嘘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姐姐,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刘悦儿?”
“她不一般。”潭月只说了这四个字,便没有在理会潭英,而是一个人走回了房间。
潭月走进里间的时候,刘悦儿倒是真的没有跟她客气,脱了衣服已经躺在被窝里睡着了。
潭月坐在凳子上,看到桌上放了一刘小纸条,上面是清秀的蝇头小楷:“我先睡了,困极。”
六个字,仿佛两人的关系是多年相识的朋友,没有一点的生分。
“刘悦儿,你就这么笃定我不敢那你怎么样么?”潭月站起身看着床上熟睡的刘悦儿,忽然捏紧拳头。
刘悦儿翻了个身,似乎睡得香甜,根本没有理会潭月。
潭月叹了口气:“罢了,你跟沫姨是一样的人,沫姨说过精神控制只有你们这种人才会用,不知道小白见过你没有。”
她口中的小白正是如今留浮山庄的少主人,也是方木宏口中的小主人,更是派秋依保护刘悦儿的幕后主人。
夜微凉,月正圆,潭月坐在窗台上一夜未眠。
翌日,刘悦儿张张胳膊踢踢腿,这几日从未睡的这样香甜,真是一觉解千愁。
她起身的时候,潭月已经不在房里,只是外间传来清丽悠扬的箫声。
刘悦儿循声望去,才看到竟是潭月一身白衣,临窗而立吹箫。
潭月也看见刘悦儿便将萧放到一旁:“过来坐。”
刘悦儿抹了一把脸,将头发挽好笑着走了过去:“潭姑娘好兴致。”
“不及悦儿姑娘。”潭月一语双关。
刘悦儿哈哈大笑:“姑娘的一床之恩,我悦儿记住了,来日若有机会,必将报答。”
“那到不必,只不过如今我就有一事,你若真要报答我,现在帮我出个主意就好。”潭月轻轻一笑,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十分可爱。
刘悦儿歪歪唇角:“潭姑娘请说。”
“你说我是嫁给闵国的平安王庄翱好?还是楚国国主管德奇好呢?”潭月依然面带笑容,眉梢眼角都是一团和气,可是她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客气。
刘悦儿面色不变:“潭姑娘的终身大事,我在一旁指手画脚恐怕不妥吧。”
“悦儿姑娘并不是外人。”潭月倒了一杯茶放到刘悦儿的眼前。
刘悦儿看着那泛起涟漪的茶水,心中微动。
阳光正好,丝丝金色透过厚重的云层照射在郁郁葱葱的松柏上,树枝摇曳,影影绰绰的光影洒在刘悦儿的身上。
她回头看着潭月:“潭姑娘心中已有定夺,不是吗?”
“你可知道我若选了其中一人,另一人必死无疑。”潭月浅笑,仿佛这一句话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刘悦儿揉了揉脖子:“这事情可就难办了,没有谁可以掌握别人的命运。”
“你错了,其实我们的命运一早就已经注定,比如你我早晚都会是对手,我知道你是刘悦儿,更清楚你喜欢的人是管德奇,终于庄翱,我不想多言,这一次我去楚国志在必得,咱们明日出发,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朋友。”潭月抬了抬手,手中的杯子却是被她长长的袖子给碰倒。
眼看着杯子就要落地,碎成一地渣滓,刘悦儿却是眼疾手快接住了那个即将落地的白玉瓷杯:“潭姑娘,我相信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潭月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单手接过茶杯,轻轻的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刘悦儿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凝思不语。
翌日,潭府去楚国的马车出发,潭府十二辆马车,每一辆都华贵异常,刘悦儿和潭月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这让潭英特别奇怪。
刘悦儿并没有告诉潭月灵枢的事情,不过这一次潭月还是带着灵枢,并且特意让灵枢跟着刘悦儿。
刘悦儿对于潭月的举动只是微笑道谢,她第一次发现潭月真的可以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那种淡定会让人觉得恐怖。
就仿佛是你的一举一动她全都知道。
“你是沫姨的后人,我不会伤害你。”潭月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眼睛里透着无尽的哀伤,不知道小白他好不好。
“沫姨?”刘悦儿不是第一次听人提起这个名字,她对这个沫姨不仅仅好奇还有很多的疑惑。
从小,刘悦儿就有一个猜测,父亲一直致力于时光机的开发,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从来不提及她的亲生母亲。
每当她讲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一向不苟言笑的指导员嘴角总会轻轻牵扯之后发出一声叹息。
自从来到了神州,这个沫姨的名字就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提起,他们总说自己和沫姨很相似,那么会不会她跟自己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潭月诧异的看了一眼刘悦儿:“她是整个神州的奇迹,她有不老的容颜,只是神州的人们却当她是妖女。”
刘悦儿凝眉沉思不老的容颜这在任何一个世界没有发生过,但是没有发生不代表并不存在,想一想自己在两个世界当中来回穿梭,她的容貌也有改变,在神州的时候她会变得年轻,回到现代则又是25岁的特工。
这并不是一个平行时空,或许潭月他们口中的沫姨,就是跟自己来自同一个时代。
“如果你见了小白,你自然会清楚的。”潭月不想过多的谈论沫姨,点到即止,她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小憩。
刘悦儿掀开车帘,看着远处那些风景,人生的路途上总是这样,没有出发前你会有很多设想和准备,可是上路了,你才知道那是真正的挑战。
她要找到管德奇,她要带着他回家。
可是庄翱。刘悦儿微微皱眉,庄翱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庄翱当初为什么要敢自己离开,她也再清楚不过。
庄翱啊庄翱,你让我怎么报答你?
刘悦儿捏着手腕上的镯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