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里,她和庄翱其实接触并不多,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实际上很诡异,一般都是庄翱掌握主导地位,她附和。
总之就是庄翱扮演他强势的平安王,刘悦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循规蹈矩的演着平安王王妃。
可是如今的庄翱呢?他的声音带着鼻音,还有一点软软濡濡的疲惫。
刘悦儿一直都知道庄翱对她是好的。
不论是第一次的见面,还是在平安王王府,亦或者是在楚国的重华夜宴。
可是,她的心里,终究只能有一个人。
对于庄翱,她终究是要说抱歉的。
“我要去皇宫。”刘悦儿一直没有动,过了很久她才说出了这句话。
庄翱的身子一僵,他松开了双手,站直身体看着刘悦儿:“我带你去。”
“我要自己去。”刘悦儿倔强的看着庄翱,她清楚的直到庄翱带着自己进皇宫,要比她自己一个人去容易的多,只是如今的处境已经不允许她再次把庄翱拖下水。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庄翱的眼睛里满是伤痛,他看着刘悦儿捏紧拳头。
刘悦儿头轻轻侧向一边,耸耸肩:“没有事啊,反正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
见到刘悦儿执意要走,庄翱也没有强留,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刘悦儿,然后又一次将她抱入怀中:“别说话,就让我抱一会。”他的声音带着萧索。
一种孤寂将他包裹,刘悦儿不知道庄翱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她一动不动,任凭庄翱紧紧的抱着。
她缓缓的闭上眼,这样一个温暖的拥抱,太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很快,庄翱松开了她:“去吧。”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朝着街头另一个方向走去。
刘悦儿看了看那所谓的质子府,又看了看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道:“只怕,庄翱这个质子的生活过的并不好。”
想来也是,管德奇那样孤傲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庄翱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还完好的生活着。
他信奉的标准不是杀人以绝后患,而是将人吊着,亲眼看着那人一步步走向绝望。
庄翱也会这样么?
刘悦儿摇摇头,虽然跟庄翱相熟不久,但是她就是相信庄翱绝对不会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相反的方向,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再遇会是那样一个场面。
刘悦儿轻车熟路的走到皇宫门口,她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走进皇宫,要知道她现在这一张脸跟刘华儿是一模一样。
皇宫里不可能没有人不认识。
她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翻身跳进皇宫。
趴在城墙上,总能将皇宫的地形看个清楚,她早先自然已经打听到了那个所谓的悦妃的寝宫,但是刘悦儿找的不是刘华儿。
她没有时间跟不相干的人在去折腾。
她此次来只有一个目的,找到管德奇,如果她真的和自己一直信奉的信念背道而驰,那么刘悦儿不介意亲手结果了他。
虽然这一种痛是抽筋扒皮,打断骨头连着筋。
皇宫内的夜晚与刘悦儿想象中的不同,静谧的夜晚总是会有很多看不见的黑暗在悄悄发生。
刘悦儿猫着腰,将身体与夜色融为一体,她太了解管德奇,这是一个多疑谨慎的男人。
就算他成了楚国的国主也不例外。
他将皇宫的兵力分散,夜巡的人几乎无时无刻交叉,刘悦儿算好时间差,每一个都有精确的计算,这才平安无事的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是刘悦儿上一次来的地方,她记得管德奇是在这里办公。
只是她还没有去靠近,就因为听见远处来的脚步声而不得不躲在假山后面。
来的是两个守夜的宫女。
一个张了张嘴,显然是困极了:“管姐姐,今晚皇上还是宿在悦妃那里么?”
身旁稍微年长的宫女急忙捂着那宫女的嘴巴,她先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这才谨慎而又小心的道:“你小声点,这样议论悦妃,当心被人听见了。”
“这深更半夜的,哪里会有什么人,就算有也大约是宫里的亡魂吧。”圆脸宫女有些无奈的耸耸肩。
那年长宫女叹了口气,也没有在责怪她,反倒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皇上喜欢悦妃这是咱们皇宫都知道的事情。”
“悦妃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办法,皇上整日都在她那,她也太张扬了,整个晚上就听见那声音从她宫里飘出来……”
“嘘,小姑奶奶你说一点就行了,说这么多。”年长宫女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我们家主子现在跟着学着了魔,就差要去佝偻学艺了。”圆脸宫女越说越气愤。
旁边的年长宫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干脆扯着她走了。
刘悦儿皱了皱眉头,管德奇在现代虽然跟自己的工作任务不一样,但是他也算能够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什么样的诱人魅惑他没有尝试过。
从未有一次败下阵来,可以说他们都是意志力特别好的那一类人。
刘悦儿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管德奇会被一个刘华儿给迷的神魂颠倒。
她跳下假山,朝着刘华儿的宫殿走去。
才走了几步,她就停下了步伐。
那个身影微微蹙眉,对面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她猛的转身。
跟刘悦儿打了个照面。
那人瞳孔紧缩,忽然以风一样的速度到了刘悦儿身边,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刘悦儿,猛的张手攻击。
左手如刀,右手似鹰,眼看就要打在刘悦儿身上了,刘悦儿却是一动不动。
那强烈的掌风硬生生的停在刘悦儿耳边:“你是谁?”秋依眉毛一挑,以一种审问的姿势看着刘悦儿。
刘悦儿微微一笑,先是将秋依的胳膊拉过来,在她的手腕上号脉,顺便用智能医疗包给她检查身体,秋依身体的伤果然已经完全好了。
松开胳膊,她才将双手背后:“不错,身体挺好,受的那些伤都好的差不多。”说罢,她又凑到秋依的耳边轻声道:“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神州地图。”
闻言,秋依眼神一变,她忽然单膝跪下声音略带哽咽:“王妃,你终于回来了。”
刘悦儿惊讶于秋依此时的大礼,她原本还有些奇怪为什么秋依会在皇宫里,可是此时听着秋依口气中的意思,她却能差不多明白一些。
“你快起来,又跟我跪。”刘悦儿知道有些习惯不是说改就改,反正她也没有打算让秋依将下跪的毛病给改了。
阶级等级就是阶级等级,这些存在已久的规矩,她也不愿意改变。
秋依抿着唇,看到刘悦儿还是那一张熟悉脸,果然就算是一样的脸,在不同的人身上还是会有一样。
相由心生这话一点也没有错。
人的心境决定了她的面容,皮囊就算能够一模一样可是随着时间的改变,因为性情的原因,人的气度总会有不同,这些旁人学不来,也学不会的。
比如刘悦儿身上的那一种非凡的气度。
“王妃,我和元南在这里等了你一年了。”秋依下意识的捏了捏刘悦儿的手,倒是生怕自己又在做梦。
刘悦儿偏着头看着秋依先是纠正了她对自己的称呼:“我已经不是平安王王妃了,这一点你当时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您是。”秋依很坚定的看着刘悦儿,那一副毋庸置疑的态度到令刘悦儿有些惊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令秋依这样肯定。
“元南呢?”刘悦儿很是想念元南,这两个人看起来都知道皇宫里的女人是假的。
果然跟自己亲近的人都是聪明人,可为什么偏偏管德奇就看不出来真假?
“王妃,今夜是老王妃的忌日,元南大概去找王爷了。”秋依垂着眼帘,元南走的时候也是一脸凝重,两人都知道这些日子平安王受到了怎样的待遇。
庄翱暗中筹谋什么秋依并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情深。
闵国不断施压,职责庄翱的存在挑动两国和平关系,实际上说来说去不过是想除掉庄翱罢了。
质子府每天都会上演各式各样惊心动魄的暗杀。
饶是庄翱在厉害,每天活在这种环境中也会精疲力尽的。
元南今晚请了假专门去给老王妃烧纸。
今天竟然是庄翱母亲的忌日,怪不得刘悦儿那会看到了一个脆弱不堪的庄翱。
怪不得他那样的无助。
刘悦儿下意识的握紧拳头,秋依瞧见她急忙抬头,将眼中的泪珠给吞了回去。
“王妃,您可是要见那个女人?”秋依说这话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冷静,她的话里甚至带着深切的仇恨。
刘悦儿当然听得出来:“这是怎么了?”
“那个女人,顶着你的名字到处惹事,如今外面全都传言您就是狐狸精转世,狐媚惑主。还有人说这是王爷的计谋,故意让您去迷惑楚国国主,好让楚国一蹶不振。”秋依气愤的讲到。
刘悦儿倒是不急不躁,这样的话也就听听罢了,一个国家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那你认为呢?”刘悦儿看着一年未见的秋依,她的气息变得平稳,从前那个不苟言笑的秋依,似乎便的开朗许多。
刘悦儿想起方才她提起元南的语气与从前大有不同,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秋依抿着唇看到刘悦儿嘴角浮起的笑意,不明所以:“王妃,这些日子我跟元南就盯着里面的那个女人,总算被我查出来一点蛛丝马迹了,她必有所图。”说罢,秋依从衣服里面掏出来一张手帕,又将手指划破,血液一滴一滴很快将手帕浸湿。
那手帕上是一封用古怪的字迹写成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