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嫔摇摇头，脸上有一份无奈：“她将怀孕的事情都告诉我，不就是在说我要讲的事情她心里有数，又拿宫中的宫女来警告我，足以说明我和她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难道娘娘您就甘于屈居人下？”锦瑟微微皱眉，在她的印象里方嫔绝对不能算做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她很惊讶于方嫔的屈服。
“我只佩服她，而且我斗不过她。”方嫔实话实说。
先不说她能够在潭月刘悦儿和安贵妃三个人之间随意交流，就是她背后的势力方嫔也是比不过的。
“奴婢不懂！”锦瑟老老实实的道，要是说方嫔斗不过刘悦儿她承认，毕竟有个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管德奇对刘悦儿的喜欢。
一个帝王如果眼睛里有这个女人，那么别的女人早已经未战先输。
但是刘菲又是为何呢？
皇上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再说她的父亲官职也不过是礼部的尚书，她哥哥也是近日才生的户部尚书。
两位尚书大人，也并不一定就代表她的背景深厚。
怎么方嫔这么早就下了结论？
“很奇怪么？那好本宫问你，你认为刘悦儿为什么会独独对刘菲另眼相看？”方嫔摘了一朵梅花，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来自天际。
锦瑟想了想，还是不明所以。
“奴婢不知，刘悦儿是个很特别的女人，燕国的潭月很聪敏，菲嫔娘娘跟她们相比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锦瑟轻声道。
“正是因为平衡。”方嫔捏着手里的梅花，看着那红梅眼睛微眯。
“平衡？”
“没错，后宫需要一种平衡，而皇上更需要一种制约，刘菲身上满意这一切，她没有任何攻击力，或者说她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容易让人亲近，但是一旦碰触到了她的底线，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反击，而且一旦反击那必定会给对方致命一击，皇上不选中潭月正是因为潭月的背景太强烈，皇上的性子孤傲，绝对不会需要牺牲什么来换得什么。”方嫔冷笑一声。
刚刚说完话却是看见潭月出现在前方。
潭月朝她笑了笑：“方嫔娘娘。”
方嫔脸上毫无尴尬之色，仿佛之前谈论的事情不曾发生。
“正巧，潭姑娘也出来散步。”方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今儿天气不错，这几日总是闷着，总觉得在这样下去自己浑身都要懒透了，若是再不出来走走我当真都要发霉了。”潭月很少会有这么俏皮的时候。
所以当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时，锦瑟几乎是瞪大了眼睛。
方嫔到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她侧身让出位置：“本宫一直想找潭姑娘聊一聊，不知道潭姑娘没有有时间。”
“相请不如偶遇，要不然怎么说民女和娘娘的缘分不浅呢。”潭月轻轻一笑，唇间花旗一个温柔的弧度，当真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丽。
锦瑟不知不觉竟是看呆了。
“潭姑娘说的事，前面就是水榭阁楼，不如去那儿做做，赏梅煮茶，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方嫔莞尔一笑。
已为人母的她自然有一种独特的美丽。
潭月也不推辞：“娘娘所言极是，民女自然乐意。”
潭月款款而来，身上一件流潭纱裙将她的身段显得越发优美。
明明是寒冬腊月，可是潭月穿的却并不多，反观那边的方嫔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个紧。
她手里还揣着一个汤婆子，两人在水榭庭坐定。
方嫔这才给锦瑟使了眼色。
锦瑟便朝后退了一步，潭月身边的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同一时间和锦瑟站到了远处。
锦瑟小声问道：“秋霜姑娘这些日子在宫中还习惯么？”丫头宫女之间的交情就是在彼此的闲聊之中建立起来的。
锦瑟这些年帮着方嫔打听了不少的消息，所以跟丫鬟们沟通自然是有她的一番办法。
名为秋霜的姑娘实际上是潭月的小妹潭芸身边的，潭芸这几日早就跑出公去玩耍了。
左右潭月也不拦着她，她出去很多时候还可以给潭月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秋霜脸上带笑，自然看的出来锦瑟如今的故意亲近是为了何事，她拢着袖子道：“锦瑟姐姐，这楚国的皇宫好是好就是少了些味道。”
“味道？”锦瑟一副浑然不懂的摸样。
秋霜点点头，然后指着四周道：“就比如这个水榭亭吧，原本是应该亭台水榭，鸟语花香，就算是冬日也是腊梅格外美丽，可是这里没有生气。”
锦瑟微微皱眉：“秋霜小妹，这话可不能乱说，在皇宫里怎么能将没有生气呢？”
秋霜点点头，燕国可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水榭听香，原本就是一种意境，可是这个小小的亭子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虽然是个赏红梅的好地方，可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被束缚着，被捆绑着。
好像是失去了翅膀的小鸟，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天空中，那样有一种迷茫的空虚感一直紧紧包裹着她。
不单单是她，就连主子潭芸一样。
不然潭芸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就跑出去，她那个性子在皇宫里面压根就呆不住。
“在想什么呢？秋霜小妹。”锦瑟看到秋霜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思考于是出声询问。
“啊？其实也没有设么，金色姐姐，你们这里好是好，但是不是秋霜心中的那种好，就好比我明明爱吃苹果，你却把你自己认为的最好的梨给我，那么不管这个梨有多好，对于我来说她都是个没有什么作用的垃圾。”秋霜侧着头，轻声给锦瑟解释。
锦瑟若有所思，却是岔开了话题：“锦瑟小妹，你们家主子这样冷的天，穿的如此单薄，不会冷么？”
原本锦瑟作为宫女是不能随便非议宫中的主子的。
但是潭月如今的身份比较尴尬，她如今不过是燕国的使臣罢了。
既然不是后宫的女人，那么锦瑟说起她也就没有那么多避讳。
再说现在不过是两个宫女的对话，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秋霜他们的燕国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事情，所以当听到锦瑟闻起来，秋霜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轻声道：“实不相瞒，我们姑娘自小就是这样，不论是夏日酷暑还是冰天雪地，她都穿的很少。”
“可是这样岂不是很容易就沾染上风寒么？”锦瑟记得上一次方嫔就是跳过舞之后出了一身汗，结果被风一吹染了风寒，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怎么会？我们主子哪里有这么娇气，至少我在燕国就从未见过主子生病。”秋霜想着关于自家大小姐的那些传说，再一次感觉潭月的厉害。
锦瑟侧着身背对着潭月，她眼观鼻鼻观心，看到秋霜脸上的崇拜摸样，便知道在秋霜这里打听也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对了，锦瑟姐姐，你们这是打哪里来啊。”秋霜倒是忽然问了一句。
锦瑟淡淡的道：“今儿天气好，娘娘出来转转。”
“哦，我们主子倒是专程去找方嫔娘娘的，正好在这儿遇见了。”秋霜眨了眨眼睛。
锦瑟一怔，愣了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水榭亭里面，潭月亲手给方嫔到了一杯茶：“方嫔，我潭月向来明人不说暗话。”
“潭姑娘有话只讲。”方嫔心中忐忑，她实在不懂潭月想要做什么。
潭月但笑不语：“方嫔所求，是不是有点多？”
“本宫不懂潭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嫔神色不变，只是语气稍显冷漠。
潭月站起身望着远处红梅：“刘悦儿与我是莫逆之交，她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我不会留在楚国，更不会与管德奇成亲。”她这话说的格外分明。
方嫔大惊，她可是头一次听说有人不愿意嫁给管德奇的。
就连是刘悦儿，当初来到楚国的时候不是也听说与陛下有过一番会面么？
就算不知道最后结果，但是足以看的出管德奇的魅力是多大。
怎么潭月可以抵挡住这一份无上的荣誉？
“潭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嫔皱着眉头问道，她不相信今天和潭月是一场偶遇，很显然潭月的开门见山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
潭月微微一笑：“字面上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所以方嫔大可不必在大费周折，我是不会对你们后宫产生什么影响。”
方嫔低垂着头，她是个聪明的，既然自己都能猜测到的原因。
潭月又怎么会不清楚。
看来最了解管德奇的人不仅仅只有刘菲。
“潭姑娘为何要来告诉本宫？”
“只不过觉得宫里很快有人要对刘悦儿动手罢了，我卖你一个人情给你，想来你也不会拒绝。”潭月说完这句话，看着外面的梅花话锋一转：“时辰不早了，我也走了。”
她说话到这个时候已经用了我，哪里还像刚刚那样用敬语自称是民女。
好在方嫔懂得进退，也知道潭月这是在给自己宫中立威。
既然燕国潭月都对自己如此客气，那么旁人就更加没有理由来轻视她。
潭月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任何事情总是让你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潭月很快就领着秋霜走了。
锦瑟这才发现自己从秋霜那里竟然压根就没有得到一丁点的有用的东西，反倒是被秋霜问去了不少。
“回宫。”方嫔冷冷的说了一句。
锦瑟跟在身边欲言又止。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潭月既然已经说了，那本宫便是信，她没有什么可以棋盘本宫的。”方嫔摸着手上的戒指，看了眼刘华儿的宫殿。
唇角微微上扬。
不一会儿有个宫女跑过来在她耳畔轻声道：“娘娘，悦妃娘娘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方嫔不认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华儿还能生出什么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