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千焕府中。
“大皇子接旨。”李公公手持圣旨,站立在院中。很快,此府就要更名改性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皇子伊千焕,豢养血影,欺君瞒上。心术不正。夺去皇子封号,降为平民。念在昔日父子之情,特许保留皇子府,更名为宗府。钦此。”李公公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今日宣旨,不似往日的战战兢兢,变得趾高气昂起来。
“草民,接旨。”伊千焕双手微颤着,两只眼睛也瞪的如铜铃般大。本想着大梁帝只是单纯的动气,几日之后自然就会消了。却没有料到,这背后牵拽了这么多因果。
送走李公公以后,伊千焕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形神皆失,瘫倒在床榻上。
“没了,什么都没了。生又何苦,死又何哀。倒不如一了百了,来个痛快。”
说着,伊千焕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直往后院的老井走去。
那里早已是荒芜一片,杂草肆无忌惮的生长着,眼看就要淹没了桂花和海棠。在树叶掩映的地方,隐匿着那口古井。
如今他是一个万念俱灰的失败者,失去了权势,失去了家人,失去了竞争皇位的资格。曾经生活在顶端的人,怎会甘愿降为草芥。
伊千焕摸索着来到了井边,他倚靠在井沿,伸长脖子向下望去。
漆黑的井水倒映着他的影子。伊千焕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形容枯槁的自己。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突然咆哮起来,搬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了井中的影子。
“我现在一无所有,再也不用担心失去什么了。剩下的,就是看我能夺回什么了!”
伊千焕仿佛被附体了一样,整个人神色大变,十足的激奋。他疯疯癫癫的向后院的围墙跑去。
曾经那里有一个小洞,专门用来让狗进出。而现在,伊千焕趴在那狗洞处,拱了几拱后,钻了出去。
虽然他尚在禁足期间,不过墙倒众人推,已经没有多少人关心伊千焕的行踪了,要死要活,也随他去。
伊千焕出来以后,就直往城北跑去,花好月圆是他最后的退路。
一路跌跌撞撞,落魄的大皇子躲进了曾经那扇毫不起眼的小门后边。不曾想,那门后竟是别有洞天。
门里不似外界的奢美华丽,只是简单的装修了一下。更加可怕的是,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铁链,案几上摆放的不是茶具,而是各种各样的武器。
壁橱上放满了瓶瓶罐罐,依次望去,分别是砒石,见血封喉,番木鳖…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刑房。
“吱呀。”突然,门开了,空气中烟尘弥漫,原本阴暗的房间内透进来一些光亮。
“果不其然,你确实躲到了这里。”苏雨烟以手掩鼻,十分嫌弃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你来做什么,也是像其他人一样,来看我的笑话的吗?”伊千焕没好气的说道。
“你想多了。既然当初我选择站在你这边,就不会轻易退出。说到底,我和你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没有利益,谁都不会平白无故的付出的。”
苏雨烟绕过坐在地上的伊千焕,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
“说吧,这花好月圆的主人,到底是谁?”
“哈哈,是谁又如何,我如今已经是个罪人,失去了所有的势力。留着这花好月圆,最后也不过是易主他人。”伊千焕毫不在意。
如今的花好月圆少了血影的庇护,身为主人的他也落得如此潦倒的下场。
“皇上竟如此绝情?”苏雨烟不解。
“我已与他恩断义绝,被逐出皇族的人是我,是伊氏家族的罪人。他没有杀我,就已经是皇帝最大的仁慈了。”伊千焕说道。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躲在这里一辈子吗?”苏雨烟的语气中多了一些鄙夷,她一心只想搞垮伊千寻,不得到他,誓不罢休。
“不,既然我已与大梁帝断绝了父子关系,那么我再杀他,就不算是弑君之罪。没了那层身份的阻碍,行动起来更为方便。”
说着,伊千焕的眼神由刚才的涣散,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难不成,你要弑君夺位?”苏雨烟突然紧张起来。
一直以来,她只想让伊千寻垮掉,扶持伊千焕入主东宫。弑君此等大罪,却从来,没有想过。无论如何,只要下场是一样的,过程如何也就不重要了。苏雨烟想着,索性与那伊千焕作恶做到底。
“你现在无权无势,就连那皇宫都进不得。如何行动?”苏雨烟走到伊千焕的面前,十分不解的问道。
“谁说谋反就一定要大动干戈?我只要结果。无论用何种方法,只要皇帝死了,我就算成功了。”说着,伊千焕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橱柜那里。
“砒石见效太慢,见血封喉又太迅速,那老头子来不及立诏书就会一命呜呼。哪一种毒药,才是最适合的呢?”他嘴里自顾自的念叨着,脸上泛起了诡异的笑容。
“不如用金刚石,只需连服上半个月,便可杀人于无形之中。”苏雨烟身为才女,也曾跟着他的叔公学习过医术,最后却用到了这等事情上。
“还是苏姑娘你聪明。可是这金刚石,要如何进了那皇帝的身体呢?”伊千焕两眼放光,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弑君方法而沾沾自喜。
苏雨烟眉眼微蹙,思考着如何下毒。“此毒是慢性毒药,需要的时间长。只能从内部侵入,才能耗费最小的力气达到目标。不如就从大梁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借刀杀人。”苏雨烟眉眼微蹙,思考着如何下毒。
“要说皇帝最亲近的人,当属李公公。他照顾皇帝的饮食起居,称得上是朝夕相处。但是总不能,直接收买他把?”伊千焕也陷入了沉思,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实施计划。
“但是我不常入宫,不知道具体情况。倒是你,对那李公公可有了解?”苏雨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