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可转过了身。
是啊,或许是自己太过于习惯了阎千珏在自己身边。
总觉得这个男人会一直一直陪伴着自己,永远在自己五步之内的距离,触手可见。
可是自己似乎忘记了,这个男人是阎王,是高高在上的阎王,是神。
自己身边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生老病死,而对他而言,几千人几万人,甚至几亿人的生死,不过都是意念之间,乃至于人类都仅仅是蝼蚁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鼻尖有些酸。
白可可躺在床上,背过身去,呼吸一起一伏,假装自己睡过去了。
身边的床微微的塌下去一块,能感觉到阎千珏就在自己身边。
白可可没出息的把鼻涕眼泪偷偷的擦在枕巾上,一声都不敢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可可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没有人坐在床头看着自己:“今天你想死吗?”
也没有人在清晨的阳光下看着自己,深情款款的问道:“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白可可皱眉:“阎千珏。”
别墅不是很大,但是对于白可可一个人来说,却显得有些空了。
声音在别墅里回响,没有回应。
白可可咬紧了牙!眼前角这个人的尿性!肯定是在自己哭出来的一瞬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想到这里,白可可踩着拖鞋,顺着楼梯跑了下楼。
一个小时之后,白可可颓然坐在了地板上。
整个别墅,空旷的有些凄凉。
阎千珏,不见了。
白可可失落的抬头,却看到桌子上早已经放好了早餐,还带着温软的热气。
“阎千珏!”白可可跳起身来,跑到厨房里。
“嗯?”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回过头来,“你叫我吗?我叫温温,是这里的管家。”
“温温?”白可可小心翼翼地靠近“你是人类吗?”
温温笑了笑:“我只是一股灵力罢了,是温子安大人留在这里的女仆灵,你也可以理解为人类的全智能机器人。”
白可可走上去,摸了摸温温软嫩的小脸蛋:“有多智能?”
温温笑道:“不要对我这样亲昵哦,我可能会恋爱的。”
说罢,还抛了个媚眼:“男女不限。”
白可可:“打扰了。”
温温笑着走上前来:“开玩笑的,嘻嘻。只有你出现在宅子里我才能出现哦,所以你不用担心的,我会把家照顾好,也不会吃你的东西哒。”
白可可从包里摸出来赶路时候买的薯片,塞了一片在嘴里:“真的吗?”
温温直勾勾的看着白可可:“你要是吃不了我也不是不能帮忙。”
白可可:
白可可忽然看着温温:“你说我在宅子里的时候你才能出现!那你看到过阎千珏吗!就是昨晚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恩不,男魂!”
温温眯着眼看着白可可手里的薯片:“不记得了。哎。好像有印象。”
白可可抓了一片薯片塞到温温嘴里:“想起来,这一包都是你的。”
温温吧唧着嘴,把薯片咽了下去,盯着白可可的手:“看到了哦,可是他忽然不见了。我只是个灵体,没有感应能力,所以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哦。”
白可可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温把薯片抢到怀里,仰头看着白可可:“你要离开了吗?像他说的一样,回到家里去。”
白可可颓然坐在沙发里:“我可以坐在这里等着他吗?他又怎么会回来。”
温温笑了:“可以呀!温子安先生生前就经常在这里等死。”
白可可:“?”
温温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温子安先生天赋禀异,总是能在十八岁到十九岁那年回忆起自己前世的记忆,所以就来这里服用慢性毒药等死。”
白可可看着温温:“也就是说,温子安其实是知道温闲会杀了他的?”
温温皱眉:“是啊,只不过主人太固执,总惦念着能有一次通过千鬼冢,替代温闲大人的位置。”
白可可忽然觉得不寒而栗,也就是说,初见时候那个笑意阳光的白衣少年,千鬼冢里那个失魂落魄的温子安,都是装出来的。
温温好像看透了白可可的想法,笑道:“他确实是一早就知道温闲大人会杀了自己,但是说也奇怪,每次他看到这样的现实的时候,就会变得痛苦,过去之后又会像是没事人一样,他大概是在等,也是在赌。”
白可可起身:“我不走了。我在这里等他。”
温温转身,把刚刚洗好的水果端了过来:“真有趣,真有趣,你们都在我这里等人。”
白可可垂眸:“我知道他会回来。”
在别墅的日子,白可可充分的感受到了一把虚度生命的快乐感。
这种感觉仿佛有依赖性一般,刚开始还能坚持每天出门看看海,再回来写写日记,看美剧,扣脚。
紧接着就缩短成了看美剧和扣脚。
并且一坚持就是大半年。
不知不觉,连头发都长到了腰的位置。
还好有温温陪着自己聊天解闷,做饭做家务,不然白可可可能会在这里长出发霉的绿毛。
“温温!我明早一定会起来去剪剪头发!”白可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半个身子,这半年光是美容觉就睡得她肤如凝脂,眸子也看着水汪汪的。身上也多了一点赘肉,竟然看上去好看了不少。
温温从厨房里拿着正在刷的碗,伸出半个头来:“你这话从上个月一直喊道这个月,这是你的新习惯吗?”
白可可:
想想自己,半年来除了给家里定时寄两万块钱回去,似乎已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甚至仿佛没有活着过。
白可可站起来,拖拉着拖鞋走到了厨房,靠着门框看着温温:“我想回去了。我要回家了。”
温温惊讶的转过脸来:“你不等那个人了吗?”
白可可苦笑:“或许梦该醒了,我该回到人类的世界里去。”
温温看着白可可:“那你想要回去做什么?在这里不好吗?”
白可可看着窗外稀稀拉拉的月光:“或许是找个工作,孝敬父母,或许是相亲生子,我想找到一点活着的感觉。这样的我,像个死人,他看到,又怎么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