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炫站在西锦房间的门口已经好一会儿了,徘徊着不知该如何进去。在内心挣扎许久以及强力说服自己后,才缓缓敲开了门。
“请进。”西锦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端着手中的杯子进门。看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发呆的西锦,轻轻唤她。“你该喝药了。”他将被子放在了桌上。
“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喝?”她皱眉,厌恶地看了眼红色血液,别过了头。
“还未到时候。”
“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江炫沉默,并未回答。“晚上和我一起出去,带着你的护身符和,和竖笛。此次任务不允许有任何差错。你好好准备。”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准备转出去。瞥到她一动未动的杯子,再次提醒。“记得把药喝了。”
她将目光转向红色寂静的液态物体,捂着嘴,抡起倒进了窗前的盆栽内。红色液态物体,顺着水流,往下。
门口的江炫仿佛触动到了什么,紧锁眉宇闭上双眼。桀骜的双眉落下深深的愁。留下寸寸的殇。
半夜十分,西锦穿着黑色紧身衣,将长发扎起。手中紧握白色竖笛。和江炫奔跑在无人的街上。
江炫拿着一个木制的指南针,时不时地看着它。又时不时的查看着四方的情况。
他果然是个优秀的使者。西锦心想。尽管她对他存有深深的恨,她不得不承认,就算她修炼千年,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心思如此缜密,如此冷静。她有些明白为何彼岸会这么想留在他身边。
“西锦,你还愣着干什么!”他欲跑前,看到呆滞的西锦,皱眉问。
她恍惚过来,随即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一个露天酒会上,穿着四彩各异的男男女女,穿梭在人群里。杯中酒,舞中乐。出双入对,满面春风。
“跟我来。”江炫说话间,已经换上了一套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带着西锦,行走在纸醉金迷间。
今天的异灵是一个冤魂,因死不瞑目,故而还残留在人世不愿往生。这妖灵诡计多端,会附身在人身上。切记小心。
她听着江炫的嘱托,小心翼翼地查看周身诡异的地方。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那样一条横幅。她没有心思看完整句。她只看到了江忆寒,钢琴演奏会。
忆寒,江忆寒。
是她认识的那个江忆寒。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现在我们有请天才音乐家江忆寒出席。”
所有的掌声和聚光灯在此刻聚焦在舞台中间。犹如天之骄子模样的江忆寒,依旧淡如春风,依旧精致地巧夺天工。
她忘了动弹,忘了喜悦,甚至忘了一切。她混杂在掌声的人群里,如沙粒般微小。
江炫冷面看着已经忘记自己任务的西锦,眉毛紧蹙。琉璃色的眼珠看向那画一般的少年,心中隐隐浮现一层层痛感。又被孤高冷傲隐藏地极深。
正当他发愣之际,一个强大的气流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快得惊人。等他反应过来时,气流已消失不见。
糟了,他暗叫不好。
紧接着,被扑面而来的戾气击中了胸口。他承受住,半跪在了地上。
这三年来,一直不停断地为西锦供血,他的力量,降到了最底层。身体尚虚,对付小小的异灵,也如此吃力。因此才需要西锦的帮助。
然而此时的西锦,目光紧紧锁在舞台上的江忆寒,对于今晚的任务,和江炫,已毫不关心,毫不在乎。
他嘴角流出了鲜血。想到此时是在人群里,迅速擦干,起身。上前拽过西锦,欲将她带离。
“干什么,放开我!”西锦想反抗,想到此时的处境,回望了望忆寒。只能被江炫拉着往回走。
一到无人之地,她迅速扯开了江炫,与他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
“你忘了你的任务了吗。”江炫冷冷地看着她。
她别扭地回过头,答道,“没忘。”
“那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已经让那异灵逃了。”
“抓异灵的事,交给你一个人不就好了吗。反正我也是帮倒忙。”
“你是根本不想帮忙!”
“你难道忘了迦恒的嘱托了吗?”
“你别拿迦恒大师来压我!”她倔强的样子像个未懂事的孩子。
江炫握紧双拳,胸口一痛。
夜色凉如许,不远处仍是灯火通明。漆黑的地方站着两个漆黑的人。那边的热闹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有在黑暗里沉醉,沉寂。
西锦留恋地看着远方的灯光,闪闪烁烁,在眼睛周围跳跃。她是如此思念江忆寒,如此想再回到他身边。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活着,你就会让我回到忆寒身边。”
江炫脱下了外套,甩在路边。听到西锦的回答,冷笑。“你有本事,自己去找他,我不会阻止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会安排你进‘圣樱学院’,到时候你就又可以和他继续在一起了。”
西锦听后,却是一脸的怀疑。“江炫,你究竟有什么阴谋,你为什么这么轻易答应我?还要帮助我?”
“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内心对我的仇恨能够消淡一些就好了。他没有将此话说出口。他一直知道,对于她的余毒,还没有清干净。等到完全清除之后,她对江炫的恨会少一些,对江忆寒的爱,也会淡一些了。
“你真的只要我活着?”
“对,只要你把伤养好。”
“我的伤已经好了,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行!”他冷声拒绝。“我答应你让你和江忆寒在一起,没说过要放你离开。”
“迦恒大师说过,你可以左右我的人生。你可以放我走,你可以让我便成人!”
“所以!你的命运还留在我手上。西锦,你不要忘了,迦恒将你交给我,我能左右你的命运。你也别狂妄自大地以为我会任你摆布。放任你和江忆寒,已是我最大的让步。若是要我让你离开,我宁愿再次毁了你。到时候,我也会杀了江忆寒,让你们在地狱里相爱吧。”
“你。”
“那你,你为何又强留着血珀?你留着血珀究竟有什么用?”
江炫纯黑色的头发在月光底下微微折射出朦胧的光。粗黑的眉毛有些僵硬。他说,“血珀,留在我手上,最安全。”
最安全。
血珀能让一个人重生。
血珀能重生。
“那么,让血珀将我变成人,我便能永远和忆寒在一起。”
江炫心口一滞,感觉到呼吸困难。“血珀。”他停住,继续说道,“没有那么简单。没有那么简单。”
他说。
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