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离开的楚天直奔仲夏夜六十八楼,迫切地想知道夏南山中毒的真相。
在六十八楼办公的都是仲夏夜的董事,所以这层的布局很有意思。
下电梯经过大厅和前台后,是分布在走廊两边的办公室,夏南山的董事长办公室则在走廊尽头,正对着走廊。
但打开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后先出现的,却是董事长秘书的办公室。
“窦秘书。”
窦秘书皱眉抬起头,见到来人后立马回想起眼前这个在董事会上见过的人,是董事长夏南山的孙女婿,楚天。
“楚先生?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董事长的事吧。”
“没错,麻烦窦秘书回忆一下老爷子进医院那天有哪些人出入。”
楚天说话的同时一直盯着窦秘书的脸,如果他说谎,那他的眼神和表情变化绝对逃不过楚天的眼睛。
窦秘书微微回想后说道:
“那天,没多少事,我印象中就只有董事长的三个儿女来过。”
没有说谎。
楚天在心中下了判断后想到:只有他们仨?难道下毒的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不对,等于跟老爷子朝夕相处的窦秘书是不是也要算一个,毕竟他下手的话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从动机、手段和目的这三个要素来看,手段很明显是下毒,那假设是窦秘书的话,他的动机和目的又是什么呢?
楚天提出另一个问题:“老爷子是被谁发现的?”
“是夏晴小姐,她进去之后发现的,我听到她的喊声后就赶紧进去,看到夏董事长倒在地上就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那她之前呢?是夏建业两兄弟?”
“是,前后也就相差十几分钟吧。”
“那夏晴总经理进去后,老爷子是已经倒下,还是正好倒下?”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窦秘书的回答,楚天没办法判断下毒的人是谁,虽然自己已经知道老爷子中的哪种毒,但无法确定是瞬发中毒还是延时中毒,因为这完全可以通过毒药的剂量来控制,所以只能将嫌疑人暂且锁定在他们之间。
楚天沉默的片刻,窦秘书补充道:
“对了,那天我中途离开过一段时间。”
“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吧,这期间有没有人来过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把走廊的监控调出来,稍等一下。”
窦秘书低头操作起电脑,楚天则看向了里面的那扇门,也就是夏南山的办公室。
“我进去看一下。”
“当然。”
窦秘书头都没抬。一般情况下,来人想进去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可窦秘书清楚的记得董事长在董事会上,不惜与众多董事为敌也要维护楚天的样子。这也是窦秘书这么配合楚天的原因。
推开大门,楚天走进了夏南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布置简约而不失美感,处处透露着时间积淀后的奢华。
楚天环顾整个办公室,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那张红木办公桌上。
在走向办公桌的途中,楚天注意到脚边有一丝光线的扭曲,低头看去,是一小颗玻璃碎屑卡在了地毯中。
来到办公桌前,整个桌面整洁得像是没有被人使用过一样。
楚天推断,昨天老爷子进医院之后,肯定是有清洁工来整理过,所以这里才会显得这么整洁。
楚天仔细看着办公桌及周围,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终于在桌边的地毯上找到了一丝可疑之处。
“这像是,水渍?”
地毯上的水渍虽然早已干涸,但这一天之内似乎没有其他人来过,所以这一摊毛锋倒向不一样的地方就格外显眼。
那地毯中的玻璃碎屑也不难推断,是杯子碎了。
也就是说,老爷子中毒的时候不是水有问题,就是喝水的时候毒发!
楚天俯下身子,在水渍上方轻嗅,并没有闻到老爷子嘴里的那股味道。
随后边思考边在抽屉和桌上翻着。
“这是!”
看着手中本子里所记载的内容,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楚天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的心中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猜测。
楚天连忙看向桌旁的垃圾桶,可惜的是,那位进来打扫的清洁工明显顺手把垃圾带下去了,空空如也的垃圾桶中只有一个干干净净的新垃圾袋。
“看来只有去问老爷子了。”
面色凝重的楚天走出了办公室,那个诡异的猜测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监控调出来了。”
楚天来到窦秘书的电脑前,以32倍速快速看完了昨天一天的监控录像。
发现昨天确实只有夏建业兄妹三人来过,时间跟窦秘书说的对得上,在窦秘书离开的那半个小时里,也没有人来过。
并且,整个录像并没有丝毫剪辑痕迹。也就是说,窦秘书说的,都是真话。
看来只能去问老爷子了。
告别窦秘书后的楚天喃喃自语道:
“千万别像我猜测的那样啊。”
忧心忡忡的楚天回家准备了一番,又去了一趟老爷子家找陈管家要了些东西,最后在傍晚时分等到了天青市的手下,接过手下送来的东西,楚天背着包来到了老爷子的病房。
“少姑爷。”
说话的是夏南山家里的两位佣人,而一直没走的夏清秋,此刻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楚天轻轻拍醒夏清秋,让两名佣人先送她回家。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夏清秋揉了揉眼睛不放心地问道。
“那必须没问题啊,你看,我还给老爷子带了我特制的营养粥。”
楚天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保温盒,只打开给夏清秋看了一眼,光是里面溢出的香味就让两名佣人偷偷咽着口水。
见楚天这么用心,夏清秋心安了不少。
“那爷爷今晚就辛苦你了。”
两名佣人和夏清秋离去。
冷清下来的病房中,楚天看着尚在昏睡的夏南山,久久没有说话,只有紧蹙的眉头似在诉说着无声的担忧。
午夜,在护士查完最后一趟房后,昏睡着的老爷子依旧没有醒。
楚天走到病床前,掀开被子拿下了老爷子脸上的氧气罩,随后从背包中将东西一样样取出。
病床边的床头柜和椅子上摆满了东西。
从陈管家那拿来的人参安静地躺在木盒中;从家中拿来的小布包展开,是一排排细密的银针;天青市手下送来的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硬币大小的珍珠和一把镊子,珍珠跟平时见到的不同,散发着柔和的白色荧光;最后从包里拿出的,是一把锋利的菜刀,出自名家之手的“觉”。
准备就绪,楚天解开了夏南山的病服,随后一惊。
仅仅一天时间,老爷子的皮肤就有地方变成了青黑色。
看来情况比自己想象的严重。
带上医用手套,楚天轻轻掰开老爷子的嘴,用镊子夹起珍珠,小心地放在了他的舌头下防止误吞。
随后楚天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精力集中在眼睛和手上。
银芒乍闪。
夏南山身上所有的主要血管节点都插上了银针,心脏位置更是插了整整六针。
楚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快速将双手轻按在老爷子的小腹上。
不出五秒,两人的额头同时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楚天的双眼紧紧盯着老爷子的皮肤。
只见,下针处浮现出一朵朵彼岸花,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彼岸花不是鲜红色,而是沾染了夏南山身上的青黑色。
楚天肌肉骤然紧绷,随即夏南山身上的彼岸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旋转着涌向夏南山的面庞,花朵所过之处,带走了皮肤上的青黑色。
待所有彼岸花消失在夏南山的嘴部后,楚天才挪开了双手。
用镊子轻轻夹出已经变得乌黑的珍珠,再快速拔下同样变得乌黑的银针,楚天的后背已经被汗打湿。
当楚天转头用“觉”切下三根人参须的时候,盒子里的“黑珍珠”已经化作了一摊黑色的粉末。
楚天合上珍珠盒子,将人参须放在了老爷子的舌尖下,刚刚的强行祛毒不亚于让夏南山经历一场大型手术,体弱的他需要人参来吊命。
“呼,终于完成了。”
楚天摘下医用手套,里面早已满是汗水。
强行祛除这种已经入体的必死之毒,不亚于从死神手里抢人。
顶尖医术、珍宝药材、深厚内力,这三样缺一不可。
当楚天清理完身子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病床上的夏南山已经睁开了眼睛。
“醒啦,老爷子。”
“咳咳咳”
正在擦手的楚天赶紧走过去,将病床上咳嗽的夏南山扶起。
老爷子抿了抿嘴,将三根人参须吐了出来,人参须肉眼可见地变了颜色。老爷子还在咳个不停,楚天继续用垃圾桶等着,同时轻拍着他的后背。
“呸!”
一大口青黑色的口水被吐了出来,夏南山又干呕了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楚天倒了杯水给他顺顺,然后又切下一根人参须给老爷子含在了舌根下。
“又被你救了啊。”靠在床上的夏南山脸色发白地笑着,又变成了两人###第一次见面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天将保温盒打开试了一下温度,还好,还是热乎的。
扭头一看,老爷子正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保温盒。
“您身体还太虚弱了,过会儿才能吃。”
夏南山用力嗦着嘴里的人参须,强迫自己不去看保温盒。
楚天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后,重新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毒,您是自己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