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黎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仲夏夜。
今天一大早，他就奔赴外地去洽谈一笔老客户的单子，在酒桌上愉快的交流过后，不出意外地拿下了这笔三四百万的小单子。
虽然这个数额不足以让黎志在销冠榜上提升一名。
但苍蝇再小也是肉，积少成多嘛。
心情愉快的黎志，像往常一样迈入了销售部。
却感觉看起来跟平常一样的销售部，今天不太平常。
办公区内依旧三三两两地坐着人，大部分同事都在外面谈单子。
打着电话的同事声音依旧响亮，却感觉少了以前的激情。
做报表的同事敲击键盘的速度依旧很快，却感觉多了一丝犹豫。
卢不为依旧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却感觉眼里的忧伤又加重了几分。
什么情况？
黎志边走边看边皱眉。
我出去也没多久，这些人是怎么了？
带着满腹疑惑走向自己的工位，黎志看到旁边楚天的工位上站着小曹。
被挡板挡住的小曹只露出了上半身的三分之一，黎志也没注意，如果不是找小曹有事的话，销售部的人是不会管他在哪瞎晃的，但他与楚天的对话还是吸引了黎志的注意。
“天哥，你看这个力度还行吗？”
“还凑合，再用点力就更好了。”
“得嘞！”
“哎呦呦！舒服。你这手艺从哪学的啊？”
“以前给我爸按的，按着按着就会了。除了您天哥，销售部的其他员工可没享受过我的手法。”
“啧啧啧啧，”楚天感叹道：“这手艺当销售部经理真是屈才了，你去开个按摩店估计比在这儿赚的还多。”
“嘿嘿”曹达讪笑“这儿不是来钱轻松嘛。”
坐在自己工位上的黎志，越听越觉得哪不对，于是偷偷站起身，瞧了一眼旁边。
结果一眼就被楚天办公桌的东西吸引。
只见楚天的桌上放着咖啡、果汁、奶茶，还有两个三层的点心架。
一个点心架上是提拉米苏、马卡龙、巧克力慕斯和果冻等西式点心。
另一个则是一个三层的果盘。
“小曹，你这是把餐厅里的下午茶都搬来了吗？”
黎志笑着说完，看向曹达，这下却直接愣住了。
只见曹达办公室里的办公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搬到了楚天工位上，此刻正放平着，变成了躺椅。
曹达脱去西服外套，撸起衬衣袖子，趴在上面的楚天此刻正在享受他的背部按摩。
小曹听见黎志的声音，转过来的脸上表情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黎志？”趴着的楚天发出闷闷的声音“有什么想吃想喝的尽管拿，别客气。”
“好。”黎志木然地点点头。
他现在也懵了。
虽然小曹平时就跟销售部的保姆或者说大管家一样，但也没有这么细致入微啊。平时顶多就是帮大伙记一下出勤，拿一下东西什么的，哪像现在，居然给一个新人准备了一桌吃的喝的，还有按摩推背服务。
“我是不是刚才进门的姿势不对啊？”
黎志喃喃自语着。
“还是中午跟客户喝的是假酒？不然怎么会看到这种画面？”
“想不明白。”
感觉思维受到冲击的黎志，懵懵懂懂地站起身。
既然想不明白还不如找个人问问。
“卢不为。”
“什么事？”从窗口转过头来的卢不为声音冷淡，忧郁的眼神今天有些空洞。
黎志指了指小曹。
“那是什么情况？”
卢不为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销冠榜。
“自己看。”
随后就继续看向窗外，只是脸上的愁云似乎更浓重了。
黎志转头向销冠榜上看去。
销冠榜的顶端赫然用金色的字体显示着：
第一名，楚天，1000000000
个、十、百、千、万……
十、十亿！？
黎志揉了揉眼睛，又再数了一遍。
“卧槽！十亿！？”
黎志的惊呼并没有在办公区里掀起什么波澜，因为黎志此刻的反应他们已经经历过一遍了。
掉落到第二名的卢不为此刻业绩依旧是两亿多，按照他以往的业绩中最多的一次来看，要达到十亿的业绩也需要两个多月。
其他同事就更别提了。
这还怎么比？
黎志猛然转头看向正在给楚天做按摩的小曹。
此时此刻，他想通了很多。
怪不得！
怪不得同事们好像失去了干劲，怪不得小曹会特殊对待，更怪不得常年销冠的卢不为愈加忧伤！
原来，销冠早已被刚来三天的楚天内定！
“楚天！”
黎志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赶紧从门口跑回了工位。
“你这笔订单的合同是长期订单还是短期订单？”
楚天抬起头回忆了一下。
“我记得是长期订单。”
黎志瘫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每个月十亿，这销冠还怎么争啊。”
之前卢不为蝉联销冠的时候，第二名如果运气好能找到两个新客户，那还是有争一争的可能的。楚天倒好，一单直接超过卢不为最高值的两倍多，那自己这种常年在第五名左右徘徊的小销售，是彻底无缘销冠了。
绝望的气氛在销售部蔓延。
以至于夏景淮走进销售部大门的时候，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不对啊，我记得销售部的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今天怎么死气沉沉地？”
夏景淮退出大门，确认了一下楼层和部门铭牌，才再次走了进来。
“楚天！楚天呢？”
夏景淮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的信封大声问着。
员工们或打电话，或做表，或发呆，就是没人理睬他。
最后还是小曹举起手示意。
“夏少！在这儿呢！”
夏景淮一边向后走去，一边打量着死气沉沉的销售部员工们。
合理怀疑这些员工消极怠工的夏景淮，本来心情不好的脸上更加阴云密布了。
妈的，拿着我家最高的工资，就是这样工作的？还有这个楚天，你……嗯？
夏景淮的大脑一下子有些宕机。
我走错地方了？
这里是休闲会所？
夏景淮摇了摇头。
不对，这个满头大汗的人不是按摩师傅，而是仲夏夜集团销售部的部长曹达。
这个趴着的男人也不是来做SPA的客户，而是自己正要找的楚天。
“找我有事？”
趴着的楚天问道。
“曹达！上班时间你在干什么？集团给你发工资是让你来给楚天做按摩的？”
夏景淮没有回答他，而是对曹达大发雷霆。
小曹满脸委屈地抬起手，指了指销冠榜。这两人自己现在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你什么意思？就算楚天是夏清秋的丈夫，你也不能这样给他搞特殊，你这样其他员工怎么想？工作还怎么开展？”
也许是受不了夏景淮在旁边大声训斥的声音，一旁的黎志闷闷地开口道：
“十亿。”
“十亿？什么十亿？等会儿”夏景淮快速眨着眼，好像在回想着什么，随后惊呼出声。
“西斑牙的单子他谈成了？”
夏景淮听说胡赛集团的事，但从听到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认为刚来的楚天能谈成这件事，转瞬就丢到脑后了。
黎志又幽幽地开口。
“而且是每个月十亿。”
“嘶~”
“这、这样啊。”夏景淮倒吸一口凉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挤出一丝微笑，却比哭还难看。
算上今天一共才三天，却谈下了每个月十亿的合同。
这样的业绩，在销售部确实有被“供起来”的资格。
“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楚天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小曹立马眼疾手快地将椅子调好。
夏景淮将手里的红色请柬放到桌上。
“一个礼拜之后，我妹妹夏安雅和霍元任大婚，是元任要请你的，记得准时到。”
“一个礼拜之后？”楚天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一个礼拜之后是工作日啊，我怕被扣工资。”
夏景淮和楚天同时转头看向曹达。
小曹很上道地掏出来一个随身的小本本：“天哥一个礼拜之后出外勤，我给他记好了。”
楚天和夏景淮转回了头。
请假的话那天没工资，出外勤不但有工资还有补贴。
楚天喝了一口果汁，又拿起一颗葡萄递向夏景淮。
“来点儿？”
夏景淮盯着葡萄冷着脸，胸口剧烈起伏。
两人如果关系好这颗葡萄倒没什么，可楚天跟夏景淮现在简直是势同水火，所以楚天的行为在他看来无异于挑衅。
“不用了！”
夏景淮扭头就走，经过黎志工位的时候又突然转头说道：
“曹部长，好好管理一下员工，一个个蔫了吧唧的。”
看着夏景淮离去的背影，曹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了一会儿，小曹凑到了楚天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天哥，您的业绩，以后能不能低调点？”
楚天吐出葡萄皮，跟卢不为一样眼神忧郁地看向了窗外。
“我一直都想低调，可你们总是逼我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