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诗人本是一位医学专家。《女神》里富于科学的成分也是无足怪的。况且真艺术与真科学是携手进行的呢。然而这里又可以见出《女神》里的近代精神了。略微举几个例——你去,去寻那与我的振动数相同的人;你去,去寻那与我的燃烧点相等的人。——《序诗》否,否。
不然!是地球在自转,公转,——《金字塔》我是X光线的光,我是全宇宙的energy的总量!——《天狗》我想我的前身,原本是有用的栋梁,我活埋在地的多年,到今朝才得重见天光。——《炉中煤》你暗淡无光的月轮哟!……早早同你一样冰化!——《胜利的死》至于这些句子象——我要把我的声带唱破,——梅花树下醉歌》我的一枝枝的神经纤维在身中战栗,——《夜步十里松原》还有散见于集中的许多人体上的名词如脑筋,脊髓,血液,呼吸,……更完完全全的是一个西洋的doctor的口吻了。
上举各例还不过诗中所运用之科学知识,见于形式上的。至于那讴歌机械的地方更当发源于一种内在的科学精神。
在我们的诗人的眼里,轮船的烟筒开着了黑色的牡丹“近代文明的严母”,太阳是亚波罗坐的摩托车前的明灯;诗人的心同太阳是“一座公司的电灯”;云日更迭的掩映是同探海灯转着一样;火车的飞跑同于“勇猛沉毅的少年”之努力,在他眼里机械已不是一些无生的物具,是有意识的生机如同人神一样。机械的丑恶性已被忽略了;在幻象同感情魔术之下他已穿上美丽的衣裳了呢。
这种技俩恐怕非一个以科学家兼诗人者不办。因为先要解透了科学,新近了科学,跟他有了同情,然后才能驯服他于艺术的指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