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个个中国青年读《女神》没有不椎膺顿足同《湘累》里的屈原同声叫道——哦,好悲切的歌词!唱得我也流起泪来了。流罢!流罢!我生命的泉水呀!你一流出来,好象把我全身的烈火都浇息了的一样。……你这不可思议的内在的灵泉,你又把我苏法转来了!啊!现代的青年是血与泪的青年,忏悔与奋兴的青年。《女神》是血与泪的诗,忏悔与兴奋的诗。田汉君在给《女神》之作者的信讲得对:“对其说你有诗才,无宁说你有诗魂,因为你的诗首首都是你的血,你的泪,你的自叙传,你的忏悔录啊!”
但是丹穴山上的香木不只焚毁了诗人的旧形体,并连现时一切的青年的形骸都毁掉了。凤凰的涅是诗人与一切的青年的涅。凤凰不是唱道?——我们更生了!一切的一更生了!一的一切更生了!我们便是他,他们便是我!我中也有你,你中也有我!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奇怪的很,北社编的《新诗年选》偏取了《死的引诱》作《女神》的代表之一。他们非但不懂读诗,并且不会观人。《女神》的作者岂是那样软弱的消极者吗?你去!去在我可爱的青年的兄弟姊姊胸中,把他们的心弦拨动,把他们的智光点燃罢!——《序诗》假若《女神》里尽是《死的引诱》一类的东西,恐怕兄弟姊姊的心弦都被他割断,智光都被他扑灭了呢!原来蹈恶犯罪是人之常情。
人不怕有罪恶,只怕有罪恶而甘于罪恶,那便终古沉沦于死亡之渊里了。人类的价值在能忏悔,能革新。世界的文化亦不过由这一点动机发生的。忏悔是美德中最美的,他是一切的光明的源头,他是尺蠖的灵魂渴求展伸的表象。唉!泥上的脚印!你好象是我灵魂儿的象征!你自陷了泥涂,你自会受人蹂躏!唉,我的灵魂,你快登上山顶!——《登临》所以在这里我们的诗人不独喊出人人心中的热情来,而且喊出人人心中最神圣的一种热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