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太阳火热的放狂,蛮荒的大地任凭不知疲倦的太阳在肆无忌惮地烘烤,吐不尽的血色光芒。在水宫淮水里的悟空,不时地探出
水面,叹息迟迟不肯移向西山的太阳。或许是太闷,此刻,白仙鸟索性蹿出水涧,在灵秀淮水环抱的丹山里漫遊,阅尽了青山绿水的
郁郁秀色,在温柔的山风洗礼下,心境格外的爽朗惬意。就在它和悟空游兴甚浓之际,透过林阴,忽见西天边际冒出一溜黑云,在风
的推移下,缓缓压盖了已经偏西的血色太阳,那一溜云好像触摸了热烫的太阳,就溶溶化化地扩散开了,并没有染尽血红,而是变得
红里透黑。一会儿又汇聚成大片大块的乌云,完全吞没了太阳的光芒,压在黄淮的上空。没了黄昏气象的傍晚,就打破了苦长夏日的
常规,天就在黑云不散的遮光下,彻底暗淡浑若夜幕降临了。
已经登上山峰,观赏这奇妙天象景观的悟空和白仙鸟,不无感叹地欣喜开了。因为他们早已做好了欲入黄海捉拿龙王的心理准备,都
在盼着太阳早点归西,夜幕早点降临,所以忽见眼前西天突如其来的黑溜云的出现,似乎缩短了是日的天长,而令他们为此感叹。
此刻,消失了炎热酷暑,风把夜色里淮河的水气暗雾,一幕一幕地推进九曲十八湾,叠嶂起伏的山湾里,凉丝丝的感觉,就更荡漾了
悟空和白仙鸟急燥不安的心绪。他们冷静下来,非常周密地策划了即将飞入黄海擒获龙王的计划。
一瞬间,茫茫夜空里就飞闪着悟空和白仙鸟的身影。无星无月,悟空那双超神的火眼金睛,突射出穿破夜幕的光芒。白仙鸟紧随在后
,它那神奇双翅,把夜云拍打得碎碎飞飞,忽地猛一展翅,飞在悟空的前头。悟空炯炯有神的目光,照亮它的身影,逗趣地戏言声:
“白仙娘子,你貌美的身姿,在俺悟空火眼金光里,漂亮的要比嫦娥奔月还美耶,嘻嘻!”白仙鸟回语声:“大圣哥哥,刚才小女跟
在你身后,看你就像一个赛过后羿英雄无比的美猴王哦!吃吃!”
悟空一兴奋,飞贴在白仙鸟身旁,又道:“哎,白仙娘子,咱们可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你是猴,吾是鸟,昨是天生一对哎?”白仙鸟撇撇嘴。
悟空身子一旋,变成一只大鸾,模仿鸟语:“怎么样,咱俩可比翼同飞了吧?”
“好!你保持这个样子,不易被怀疑,吾等更可巧妙地打入黄海了”白仙鸟点点头。
高天的夜雾,像飘飘幽灵影子,有形而无形地聚聚拢拢、散散去去。穿云破翳的悟空,敏感的耳鼓,和他那虽变小的火眼金睛,已经
看到下方潮汐声声的泱泱黄海。他把感觉传递给白仙鸟后,双双展翅,俯冲而下。坠入波涛汹涌的海面时,双双又使出神性,同时变
成了一对海龟,游下海底去了。白仙鸟凭着熟悉的记忆,领着悟空,蹿游在海草丛生,珊瑚礁丛底平线上。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鱼、虾
、鳖、蟹、虫、蛇等,没有丝毫的警觉表示。快游近龙宫门时,为了躲过虾兵蟹将防守的眼睛,他们又变成了一对穿山甲,钻入宫墙
下,直朝宫底穿去。在龙王的寝宫,他们窥见榻上仅是黄海龙王熟睡之相,白仙鸟暗示下悟空,便朝宫后一座阴山穿去了。白仙鸟断
定东海龙王和太白金星十有八九隐藏在它发现了的那个山洞里,故一鼓作气,无声无息地穿入山心里了。果然不出所料,当他们穿上
时,看见了东海龙王和太白金星和身躺在一张大石床上。床顶的两座巨大岩石上,趴着两只侍卫的龟王,还有两条蟒蛇。此刻已经隐
伏在石床边下的悟空,就把藏在耳里针形金棒取在手上,口里在蝇蝇浅声念:“变、变链、变链,变、变锁、变锁!”眨眼间,手
心里的金棒,就奇迹般形成了一根弯弯绕绕的神链锁来。悟空又继而念声:“拴拴拴,拴牢罪龙身,锁锁锁,锁住太白身。”但见如
蛇爬蹿的神链,轻轻绕绕地拴在了龙王的长脖和爪上,那带链的神锁,应声锁在了太白金星双足间。白仙鸟在密切注视着岩石上龟蛇
动向,龟蛇显然没有被惊动的迹象,为防不测,悟空又把留在手的一丁棒器,揉出了两把长刀剑,托起来,面朝东西两座岩石,运出
神气吹飞了,不偏不依,一把扎在龟腹上,一把扎在蛇头上,死死钉在岩石间,龟蛇就动弹不得了。已被链栓的东海龙王,好像是恶
梦惊醒似,笨拙地翻个身,呼噜噜吁口气。悟空大喝一声:“罪恶龙王,你已被老孙活捉了!”白仙鸟同样震叫:“太白金星,你亦
跑不了啦!”
没容龙王和太白金星惊魂过来,悟空和白仙鸟便把龙王和太白金星拉出洞口,把在洞门口的虾王蟹将还没有回过神来,悟空和白仙鸟
已将龙王和太白金星押上了海空。
复原猴形的悟空,很是亢奋地笑讽道:“哈哈龙王,你以为畏罪潜藏在黄海,就能逃出俺老孙的手心乎?你以为你是玉皇的叔太爷,
俺老孙就奈何不了你乎?”
龙王败兴地哀叹声:“猴子,要斩要杀,随你便吧。不要把老王拉在夜空里,当猴耍呀!”
“想死,没那么容易,”悟空把链带劲一拉,拉得龙王魂飞胆丧,又啧啧愤怒道,“老孙当把你押进天庭,要是玉皇不能大义灭亲,
老孙就亲手杀了你!”
龙王头摇疯叫了:“猴子,恕本王粗心大意,误给了草药害死了白龙,吾向你认罪还不行乎?”
“认罪,何止是认罪!一命还一命,一报还一报!老孙不光要置你死罪,还要让玉皇认罪,受到天条惩罚!龙王,你就等着,入了天
宫有你好戏看吧。”
“大圣,求求你了,万万不可损伤玉皇啊!”
“哈哈!”悟空又笑骂了,“这个玉皇,还有什么天尊可言?要是他当初,痛痛快快把你押上天庭法办惩治了,老孙亦不会责怪玉皇
包庇你了。”
太白金星被白仙鸟拉得同样疯叫:“白仙鸟啊,老臣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这般折磨老臣哎?”
白仙鸟很是仗义地回:“小女乃观音老母身边忠义的鸟神,你为讨好玉皇,居然犯下窝藏罪龙之罪,当要受到法理制裁了。到了天庭
乖乖认罪服法吧!”
“白仙鸟啊,你这般行侠仗义,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耶?”
白仙鸟反讥道:“你为玉皇开罪于龙王,得到的当然是受到玉皇的恩宠而求得高官厚禄。吾和悟空,擒拿罪恶的龙王,得到的当然是
正义的伸张和天条不容侵犯的尊严!就是玉皇不置你死罪,吾亦会把你押送到西天阴都打入万丈牢谷,让你负罪死去的!”
“白仙鸟,不要跟他多扯了。这就把两个罪神速速押进天庭吧!”
呼啦啦,如风腾旋,吸云吐雾的悟空和白仙鸟凛然气壮地押着两个罪神,直奔九霄云天去了。
天快亮了,九天里夜云不再是模糊之状,被天风洗净的云翳,渐然白起来,又像仙女的披纱,白得皎洁、白得透明、白得晶亮。快入
天门时,狼狈不堪的龙王和太白金星,完全被神链囚拴吊魂鬼的死相。
“玉皇,大事不好啦!……”一个天门巡丁看见飞近来的悟空和仙鸟押着太白金星和龙王,惊叫地直奔天宫里传报,没等灵霄宝殿侍
卫天将迎上诧问,这个巡丁已飞落丹墀台阶上,上气不接下气喘息道:“大将,快快传禀玉帝,悟空和白仙鸟押来东海龙王和太白金
星了!”
庚辰大将匆匆入殿,就对已坐上宝椅静候仙卿朝拜的玉皇,嘘嘘道:“陛下,大事不好,毛猴悟空和白仙鸟押来东海龙王和太白金星
,请陛下喻示?”
“什么?”玉皇猛吃一惊,怔怔道,“他们在哪?他们在哪?”
“回陛下,他们被天丁拦在天门口耶。”
“让猴子和白仙鸟丢下龙王和太白金星,滚得远远吧!”玉皇大拍玉案,当机立断。
增长天王又闪入,禀道:“陛下,大圣和白仙鸟已闯进天宫来了。”
“传令天将神帅,快快入殿抵挡妖猴!”玉皇歇斯底里嚎令。
闯进来的悟空和白仙鸟,便把龙王和太白金星摔掼在大殿上,悟空两眼直射金花,声斯力竭道:“天帝佬儿,被你庇护在黄海里的东
海龙王和同案之犯太白金星,被老孙和正义相助的白仙鸟押上圣殿来了!”
天帝狂嚎:“大胆狂妄的猴子,你竟敢越级天条,擅自囚来东海龙王和太白老臣,实在是无法无天,给吾拿下!”
悟空即把金棒变形在手,气煞煞地舞耍一遍,震吼道:“狗将猫帅,谁敢靠近!”
他手中的金棒忽地伸长,直指天帝:“张百忍,你惊惶失措了吧?你以为把你叔太爷龙王,庇护藏在黄海,老孙就擒获不了乎?再阴
险,再狡猾的罪恶凶神,都是逃不出老孙手掌的。算老孙赶得巧,此刻不正是文武仙卿朝拜你时辰乎,你就好好审理问罪于龙王和太
白金星吧!再当着仙卿们面,老老实实坦白为何庇护此二犯吧!要是你不依照天条,严惩法办这两个罪神,老孙誓不罢休!”
文武仙卿,兵臣将帅们,皆是膛目乍舌,唏唏嘘嘘。这如此难堪的场面,如何收场,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敢惊嘘出声来,只等窘迫不
安的玉皇如何回击悟空怒诉之言半晌,提刑官倒是趋上前来,圆滑地说:“陛下,请你暂避,这等案事,由卑臣审理就是了!”抬起
身,又对悟空道:“大圣,臣十分钦佩你的英雄胆魄,即便你和白仙鸟押来了龙王和太白老臣,臣当依照天律程序审理他们可好?陛
下嫌有牵连,当先迥避,若是陛下存有庇护之嫌事实,臣当维护天理,严肃天纪,弹劾于他!”
仙卿们一脸惊色。玉皇顿觉提刑官解了围给了台阶可下,站起来,故作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审定了这两个罪臣,该怎么
办,就怎么办!若是朕确有庇护之嫌,当接受仙卿们弹劾!”
“慢!”悟空不留情面道;“陛下,你暂避倒可以,若是审判了这两罪神,你不能放下架子,当仙卿们面承认你的罪行,那就休怪老
孙一棒将你打落天庭?”
“悟空,”太上老君又似乎息事宁人劝道,“就依天律之序,审理法办吧!陛下已说出这般话来,亦是给你大圣面子了。”
悟空瞅瞅太上老君,又审视站起而不敢离去的玉皇,亦就依了太上老君,从鼻腔里哼出声:“好吧,恕老孙得罪陛下了!”
玉皇一脸惊色退隐而去,提刑官坐上正位,堂木一击,口一裂:“东海龙王,你知罪乎?”
“知罪,知罪!”龙王垂头丧气地回。
“即便知罪,如实招来?”
龙王含糊其辞地交代:“刑官在上,恕罪王一时糊涂,粗心大意,给错了解毒安命于白龙的草药,误害了白龙一命。案发后,没能及
时投案自首,认罪服法,却听从太白老臣唆使摆布,畏罪逃之黄海里去了。”
“究竟是误害,还是故意伤害?如实招来?”提刑官把话问得倒亦分明有力。
仙卿们和应地嗟嘘:“对,究竟是误害还是故意伤害,这倒是认罪态度的关键。”
悟空把棒一指,带点震慑口气:“龙王,你要是胆敢隐瞒犯罪事实,老孙现在就一棒将你劈死!其实,老孙已经掌握你详细犯罪事实
了,就看你……”
听悟空这么一问,龙王着实不敢隐瞒,便推翻方才供词,乖乖认罪:“鄙王该死!纯粹故意伤害兮!罪王甘愿接受法办!”
提刑官毫不迟疑地宣判道:“东海龙王,对所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依照天条,它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押进天牢,等待处以极刑!”
龙王被押走了,悟空又竖起毛耳,听刑官如何审理太白金星罪行来了。
提刑官又把堂木一击,严肃地发问:“太白金星,抬起头来,回本官询问。你身为天仙之重臣,藐视天条而护卫龙王,引渡黄海窝藏
之,该当何罪?又是谁唆使你所为?”
太白金星似乎从提刑官眼神里看出点暗示迹象,他就一激灵地回:“罪臣好糊涂啊,为防悟空大圣擅自捉拿东海龙王,便起护卫龙王
之心,擅自将龙王移藏尔!”
“这么说,纯属你个人所为了?”
“正是,正是!念龙王与老臣关系向来甚密之情,吾便侥幸将它引渡潜藏矣。”
悟空立刻作出相唇反讥:“太白佬儿,你所言有诈了。你为何不敢承认是玉皇唆使你所为?”
太白金星呐喊诡辩:“这与玉皇毫无瓜葛,天条在上,臣有半点虚词,当受问斩无怨!”
“刑官,请允许老孙责问他几句!”悟空跳到太白身前,毛手直指,两眼突射寒光厉芒,“太白佬儿,难道就念你与龙王私情甚好而
为之乎?你能说,没有另图之野心?说,要是不说实话,老孙现在就挖了你卑鄙的心肝。”
太白金星被悟空威逼的浑身直抖,嘴就直哆嗦:“刑官在上,天条严律在上,罪臣冒此一险,不排除讨好巴结玉皇叔太爷之隐情也。”
没容悟空再发问,提刑官草草收场地吁吟声:“太白金星,不管怎么解释,你已构成窝藏罪龙之罪。依照天条,当处以百年牢狱之刑
,来啊,把这个罪犯,押进天牢!”
“就这么结案了乎?”悟空跳近,逼问道:“大刑官,你虽如此判决了这两个罪神,但老孙心理还是不痛快,敢问大刑官,难道玉皇
就一干二净无过了?”
提刑官叹息声:“大圣,本官斗胆判决龙王,亦是替玉皇大义灭亲尔!你还要让本官如何去斗胆追究玉皇之过耶?”
“那好!”悟空斩钉截铁地说,“那老孙就要看看玉皇是如何亲手大义灭亲?不然的话,天宫又要乱在老孙正义的大棒之下了!”
仙卿们又是一片震惊哗然:“厉害,好厉害的猴王啊!……”
提刑官只得搪塞地回了声:“大圣,本官可以向你承诺,处置东海龙王死刑时,本官一定请玉皇亲临现场!”
“好!这倒使老孙痛快了!诸位列仙长老,你们要是感到痛快了,那老孙亦就不再罗嗦此案了!”悟空拜拜列位仙卿,又向提刑官道
:“大刑官,你能正义地了断此案,请受老孙一拜!”
“大圣,你的英雄气概,难能可贵!亦很令本官敬佩啊!请放心,如何处死东海龙王,本官会让大圣痛快的!”
“好!老孙有礼,再敬大刑官了!”悟空叩毕,便唤白仙鸟,欢欣快畅地出了大殿。
太上老君一出来,便追上道:“悟空,为何要来去匆匆,请到老生寒邸,品点仙茶,聊叙一番可好?”
“当然,当然!”悟空喜得直拍手。
云雾弥漫,天宫明明晃晃。此刻,仙卿们散出宝殿后,宫庭里到处都在传播着悟空和白仙鸟押来东海龙王和太白金星被法办的事。轩
然风波,如云浪激,沸沸扬扬。最令天丁们议论焦点的话题,就是如何处置玉皇叔太爷的骇闻了。就在悟空和太上老君谈兴甚浓之际
,提刑官已把刚才圣殿审理判决一事,原原本本诉之玉皇,当听到太白金星没有招供任何人唆使他窝藏龙王一话时,玉皇松了口气,
很是庆幸地说::“太白老臣独揽了自己罪行,怎么说朕心里还是有点谱子的。”
提刑官道:“卑官判他百年牢狱之刑,不过急吧?”
“不过急!”玉皇点点头,“你毕竟手下留情,保住他一命嘛!”
“陛下,让卑臣非常棘手的倒是悟空强烈要求,立即执行海龙王死刑,这可让……”
“这亦好办嘛!”玉皇顿生诡计来,“妖猴要看东海龙王一死,就让他看去。哎,朕又怎能忍心处决叔太爷耶?”
“请陛下喻示?”
“这样吧,”玉皇冷笑,“天牢里不是关着一条南海孽龙乎,就把它脸蒙上,拉到刑场油锅里煎死了不就替代叔太爷乎?”
提刑官咽咽地发不出话来,玉皇阴森地一笑:“你觉得朕此举,有什么不妥乎?”
“没有,没有!”提刑官即显赞同的表情,“臣只是在想,到时做得天衣无缝些,万不可在悟空眼前,露出什么破绽就是了。”
“这个妖猴给天宫搅得亦够不宁的,如果开刑时,你不谨慎从事,再出什么大乱,朕就拿你是问了。”
“请陛下放心,对付妖猴,臣还是有办法的,就请陛下行刑时御监吧?”
“好了,你现在就暗使信得过的狱丁,刑时乖乖听从你的安排吧。”
“遵命!”提刑官溜出宫殿,蹿入牢房去了。
勿容置疑,在提刑官巧使安排下,一切都稳妥就绪。被收买的两个狱丁,当然百依百顺,重要原因,他俩皆是东海龙王晚孙之辈,与
玉皇自然亦玷亲了。
在太上老君那儿已很尽兴了的悟空,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辞毕老君,索性来提刑官官邸,直接问道:“大刑官,你是如何启奏玉皇处
死龙王的?”
“大圣,难道信不过本官?”提刑官就拿话稳住悟空说,“玉皇的态度很明了,他说,甭说龙王是朕的叔太爷,就是亲爹亲娘,亦要
受到天条的严惩!”
“看来老孙错怪了玉皇了,如玉皇真是这般态度,老孙就不再多问了,那何时开刑啊?”
提刑官冷峻道:“时辰定在傍晚,日落西天之刻,到时你就会看到罪恶的龙王,活活在油锅里煎熬惨死状!”
“好!”悟空不禁赞叹,“玉皇能如此大义灭亲,往后甭说天宫,就是下界,亦没人没神胆敢触犯天条地规了,哈哈!”
正谈兴间,狱吏神便来传禀:“大刑官,遵照你的吩咐,刑场已安排妥当,是否备刑了?”
“现将罪龙押赴刑场,本官这就护驾玉皇随后就到,传各路列仙兵将,速速集中到刑场!”
狱吏神告退后,提刑官遂道:“大圣,随本官一道去护驾玉皇可好?”
“这就免了,老孙这就同白仙鸟即临刑场就是了。”
悟空退去后,提刑官又很谨慎地溜到天牢,审看已被蒙上面的替罪龙,并叮嘱俩狱丁,押赴刑场途中不准任何鬼神靠近!撂下这话,
他便去灵霄宝殿护驾玉皇了。
太阳眼看就要落西了。此刻,一切就绪的刑场上是这般情形:四周神旗飘扬,侍卫林立,天鼓轰响,各路仙神恶煞,列队在一口大鼎
油锅刑具前,好一派庄严肃穆氛围。不远处传来“玉皇驾到”之声,就见玉皇在天妃扛伞、玉女棒巾,天将持戈前呼后拥下,跚跚而
入刑场。坐上观刑高台,玉皇一脸冷俊滞色。少顷,执行官宣开一声:“时辰已到,处以罪龙油锅极刑!”
悟空监视地跳近大鼎油锅前,溜眼沸腾翻滚的油锅,又直盯两个押架龙王的刑丁,敏感的提刑官立刻吆喝:“请列仙众将退让刑台三
尺!”他又特意蹑过来,欠欠身,招呼道,“请大圣登台观刑!”
“好!让老孙倒也要看个痛快!”
见悟空跃上观刑台,提刑官跑到台前,请示道:“请玉皇陛下圣旨开刑?”
玉皇故意摆出一副难过的样子,只是手一抬,两个刑丁就将蒙面的龙王一头摁进油锅里去了,滚沸油水在煎熬着龙头,滋滋哗哗冒油
烟,接下来,龙王的身躯,就被几个屠神用刀剐成七截,一块一块扔进油锅……悟空看了这全部的过程,欢喜得直拍手:“痛快!痛
快!白龙兄弟,哥哥终于为你报仇雪恨了!”
刑毕。玉皇站起,就作了草草收场之喻:“仙卿将帅天丁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朕的叔太爷罪有应得的下场!从今后,不管是谁,
不管他官职多大,权威多高,只要触犯神圣天条,当以如此极刑,严惩不货!”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场上暴发出一片赞许声。
眼前的这一幕,残酷而严厉地消失了,所有神人的目光都很惊赞地折射在一副威严而无可挑剔的玉皇面庞上。玉皇又这般高赞:“朕
无比欣慰地是,咱们天国有一个正义的大圣悟空,何愁不能永远弘扬天国正义的精神,何愁不能受到下界人间拥戴?悟空,朕当表彰
你和白仙鸟功绩了!”
“谢陛下!”悟空道谢后,又激灵道,“老孙还有一事请求陛下耶!”
“悟空,请直说吧!”
“悟空不要陛下什么夸奖了,只恳请陛下将吾母亲神性还原可好?”
玉皇故意装糊涂了:“哎呀,此话从何说来?”
“难道玉皇没有收回吾母神性?”
玉皇抬抬脸,眼睁突大,斥责道:“是哪个大胆神仙竟然收性于龟母啦?”
向来圆滑巧取讨好的李天王,就趋上台前,请罪:“请陛下降罪,是卑臣一时糊涂,收缴了龟母神性。”
“你这个混帐,怎敢如此大胆收性龟母耶?”玉皇故作一脸气恼,“知罪了,还不赶快赎罪?”
李天王配合倒亦默契,赶忙闭目运气,便将手中神笏,朝下方连扫三下,又哈哈吐出串串青烟,直飘下方去了。便曰:“请陛下息怒
,请大圣肃罪,卑臣已还原龟母神性了。”
“还原神性了,朕亦要置你罪的!”
瞧玉皇气色末敛,悟空亦就不多纠缠了,遂道:“算啦,算啦!即便天王认罪改过了,老孙就不计较了。”
玉皇又一本正经道:“众卿都听好了,往后你们谁要不尊重大圣和龟母,休怪朕要降罪的。请大圣下凡代朕问候龟母。”
“谢玉帝!老孙该当回釜涧孝敬母亲了。”悟空毛手直指,忖一忖道,“日后无论天堂还是人间,再有什么不平之事,老孙还会来惊
扰玉皇陛下的。”
“哈哈!”玉皇笑得两眉直翘,两手搭在衣冠束带上,抬高话头,“只要是伸张正义,替天行道之举,朕不但要支持你大义的壮举,
且要大张旗鼓地表彰你英雄功绩的!”
“哎呀呀!有陛下这圣明玉言,老孙倒亦快活下凡了!”
黄昏,血色的黄昏,是在带点泪涩光芒的夕阳悲哀落西后,殷红了诡秘而残酷的天宫刑场。悟空和白仙鸟带走一个欢欣,双双飞去了。列仙将帅们又恭恭敬敬地拥着威风凛凛洋洋得意的玉皇,涌进血色光亮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