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星期六
昨天下午放学后,顺便去探望病中的佩波尼老师。他是因为劳累过度而病倒的。他每天上五节课,做一小时体操,晚上还要到夜校教两节课。这就是说,他睡得少,而且食不定时,从早到晚一直忙着,所以把身体累坏了。
这些都是母亲告诉我才知道的。
我到了老师宿舍楼,在楼梯间遇见黑胡子考谛老师,他让看门人引我到老师那里去。我跟着看门人一直走上四楼一间狭小的光线不足的房间里,老师躺在小铁床上,好多天不见,他的胡子长了。他用手遮住额头,好看得清楚些,看见是我,便用慈爱的声音叫我:
“呵!安利柯!”
我走到床前向他问好。他手搭在我肩上说:
“好,我的孩子!你做得好,来看我这个可怜的老师。想不到我竟病成这样。学校里怎样?我不在,全班同学都好吧?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用功?”
我不知怎样回答好。老师接着说:
“是的!是的!你们都很尊重我的。”他叹了一口气。
我抬头看见墙壁上挂着许多照片。
“你看见了吧?”老师说,“这都是我20年来教过的学生的照片,他们
从前都是好孩子,这些就是他们给我的纪念品。我将来死时的最后一瞥就看着他们。我的一生就是在这些勇敢而淘气的孩子的鼓舞下活过来的。将来你从初级学校毕业的时候,也该送张照片给我。”
说着,他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桔子给我。
“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这是一个病友送来的。”
我看着桔子,心里一阵沉重。
“听着!”老师说,“我希望能好起来。万一好不了,你要好好加强你的算术,这是你的弱项。努力吧!困难只是在人门的时候,你有时并不是缺少才智,而只是没有恒心——就是所谓持久性罢了!”
这时,老师的呼吸迫促起来,神情很苦。
“我还在发烧。”老师叹息道,“我已是半死的人了。主要是希望你把算术学好,习题要一道道地做,做不下去的时候,暂时休息一下再做,不要心急,也不要太累了。回去吧!代问你父母好,不必再来了。在学校里见吧。
万一我好不了,你要时时想起爱你的四年级的老师呵!”
听了他的这番话,忽然我的一眶热泪涌了上来。
“把头伸过来!”老师说着,吻我的头发:“回去吧!”回头望着墙上的照片。
我飞跑下楼。回到家里,久久地拥抱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