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时候她腼腆得像个孩子,小心说,这道菜叫"与蝶共舞",他停下筷子眼神温暖,为什么?你是蝶,我充其量是蜜蜂或者是蝗虫,可是你却与我一起,就像这鲤鱼和细面一起,它们不登对却也甜蜜幸福。
蝴蝶在空中飞舞,优美、散漫。蝗虫与蜜蜂远远躲开这样的画面。微风吹拂着耳边的发,像音乐缓缓流淌。蝴蝶成就了这幅幽雅的山水画。
他站立在山水的入口处,夕阳如血般艳丽。他光洁的额、宽阔的背构成执著的剪影。
如果还有生命,黎明总会出现。像指尖的烟渍,绵延着味,绵延着色,缭绕着淡淡的烟雾。
她是再平凡不过的女子,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眉毛荒乱地长,不施粉黛;二十五岁,没有爱情;没有积蓄,每月跑邮局,将微薄的工资分成三份,一份留给自己做生活用度,一份给乡下的母亲,一份给遥远山村谋过一次面的穷苦孩子。
他在别人眼里算是优秀,有车有房,笑容灿烂。
他被她深深吸引,她的世界不被物质染指,她眼睛里的温暖,只会让人融化。
看多了艳俗,他的心终是平和下来,她就是他要用尽一生呵护的蝶,舞在了他生命里。
相恋的日子,他喜欢陪在她身边,看蝶舞妖娆看细水长流,喜欢安静坐在小几上,看她细细摆弄为他做出一道美色美味的佳肴,微笑着看她额头细密的湿。
他是富家子弟,嘴惯常的刁,可是她的一道鲤鱼焙面却总会让他欲罢不能。
相恋的初始,她便用纤纤素手捧上了这道菜,那个时候她腼腆得像个孩子,小心说,这道菜叫"与蝶共舞",他停下筷子眼神温暖,为什么?你是蝶,我充其量是蜜蜂或者是蝗虫,可是你却与我一起,就像这鲤鱼和细面一起,它们不登对却也甜蜜幸福。
他忍不住拥她入怀。
之后,"与蝶共舞"便成为他们的爱情保留菜。
闲暇的时候他和她驱车去看山水,看蝶舞飞飞,落日时分到家,她便袅袅婷婷移步进厨房,用坡刀把鱼的两面解成瓦垄花纹,再放入热油锅里炸透。烟火的幸福就此开始上演,只见她将瓶瓶罐罐里的白糖、香醋、料酒、盐加入姜末对上开水,勾加流水芡,用旺火热油烘汁。先前他对厨房有些厌恶的,有了她之后便不同,时不时黏到她身边深深呼吸,嗅那饭香和她身上的甜美味道,那贪婪一如嗅入幸福。当油和糖醋汁全部融合时,她撵他出去,说味儿大,他恋恋不舍转身时,她放进炸鱼,泼上芡汁。
他转身回来躲着她用食指蘸了那甜中透酸、酸中微咸的鲜香的汁送入口中吮吸,顽皮得像个孩子。
她的"蝶"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忙她的"蜜蜂"抑或"蝗虫",他的眼里满含着湿湿的温暖,其实在他眼里,她才是蝶,是他生命中的宝。
他像个听话的孩子被她驱逐出厨房,厨房里传来油炸细面的嗞嗞声,像一曲动听的天籁,他手里捧着书实则细细侧耳倾听。她将面炸至金黄,使其蓬松酥脆,放置"蝶"上,与"蝶"比翼齐飞。
他们挤在沙发上,她喜欢看他吃的样子,炸细面咬得清脆爆响,汤汁溢出嘴角,似乎那味道之鲜美足以让他吞了舌根。
只是,她的生命真如了蝶,他的戒指还没有套上她的手指。她离开了,救的那孩子,也只是谋面一次。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有只蝴蝶舞在山水间,一只。有幅剪影在山水的入口,一幅。
日落,黑暗笼罩下来,没有蝴蝶。剪影落魄了。夜在包容也是淹没,他被淹没了。
黑色的夜空,没有星斗,没有蛙鸣,没有生命;有零星的水滴啪嗒、啪嗒,那是夜的呼吸,那是悲伤的呜咽,是魔的爪揪走了心。
落雨了,淅淅沥沥敲打着,顺着身体落入脚脖。流走的是生命,留下的不只是叹息。黑色背景下的夜如此凄凉,没有烟火的幸福,没有油炸细面的清脆爆响,没有"与蝶共舞"。
鲤鱼焙面,是由"糖醋熘鱼"、"焙面"两道菜配制而成。
糖醋熘鱼的制作,尤以黄河鲤鱼为上品原料,经过初步加工后,用坡刀把鱼的两面解成瓦垄花纹,入热油锅炸透。然后加适量白糖、香醋、姜末、料酒、食盐等调料,兑入开水,勾入流水芡,用旺火热油烘汁,至油和糖醋汁全部融合,放进炸鱼,泼上芡汁即成。其色泽枣红,软嫩鲜香,甜中透酸,酸中微咸。
"焙面"也称"龙须面"。起初面用水煮食,后来,不断改进,过油炸焦,使其蓬松酥脆,吸汁后,配菜肴同食,故称"焙面"。
将二者合而为一,既可食鱼,又可以面蘸汁,故别有风味。
西西的碎碎念:爱情盛开的时候不尽是满眼繁华,争奇斗艳,也有在黝黑的泥土上茁壮成长却不亮眼的俗红烂绿,正如那餐桌上有天生一对的葡萄美酒夜光杯,也有很难登对的鲤鱼焙面,但他们同样入口奇香。爱情很挑味,而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