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公子冷寂与“地狱修罗”天罗子自交手伊始,迎来首次逼命危机。
天罗子在巨大的血色骷髅中合十双掌夹住修罗刀,释放其血气稳固鬼王法相张口吞噬这个横空出现的不知名人物。
天罗子的鬼王法相几十年来只在当初那场魔佛大战中施展过一次,灭杀过不少佛门高僧,后来他以斗转混元功将佛力炼成鬼气提升了不少修为,此番动用当初积攒之功,而且耗费了不少修罗刀的血气,让他也是心疼不已。
“你师兄他好像要撑不住了。”八卦门营地外,千羽仙子眼含关切,忧心忡忡的对身旁袁呈心说道。
袁呈心斩钉截铁沉声道:“师兄功力远超于我,又动用了墨龙枪,他不会败的。”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战场中央冷寂本来站立地面的身躯被巨大引力吸附腾空,若非双手死死抓住插在地面的墨龙枪,现在恐怕早已被吸入法相之内。
看着身躯在空中摇摆不定的冷寂,魔教中人皆露出嗜血的笑意。
突然,只见漩涡当中插地的墨龙枪枪尖陡然升起一抹璀璨金光,慢慢汇聚成一个金色圆球,越来越大,直至肉眼可见的太阳大小,方才停止,金光旋转飞快愈发夺目。
飘在空中的冷寂额头冒汗,身体颤抖不已,不知是因为吸力所致,还是控制墨龙枪尖的金球原因。
天罗子察觉地上出现的变故,在巨大法相中央,双目一凝,咬牙切齿道:“今日拼得此生不能动武也要将你诛杀当场。”
“是么!”
一直不能控制自己身躯的冷寂怒然一喝,墨龙枪原地旋转腾空而起,冷寂身影亦同时随之飞旋上升,待与天罗子法相相近高度之时,冷寂整个身躯一顿,皆旋转之力,抡起墨龙枪,额头青筋暴起,嘶吼出声:“战神枪诀第四式——狂龙吐珠。”
霎时间,太阳大的金球自枪尖龙口直射而出,似一颗火流星般狂暴,顺着鬼王法相吸力朝着大口而去。
金球之后,墨龙枪在前,冷寂在后亦同时顺势而去。
金球进入法相之时,冷寂右手凌空飞点一丝精血,血光之中的金球轰然爆发,直接将骷髅头后脑处炸开一个磨盘大的窟窿。
天罗子未想金球竟然有如此大的破坏力,竟能溃破法相。赶忙举刀过头,再次挥发无尽血气,血气绵绵迅速填补受损之处。
冷寂眼神一变,矫若游龙,与墨龙枪合二为一化为黑色丝线,在窟窿修补完成一刻,极速穿过。
“凭借霸道的武器与功法,顺势而为以点破面,并运以极速身法获取一线生机,看来我有些爱上这个小子了。”魔教中先前与枯木交谈的浓艳女子,面色泛红,目视黑色劲装当空而立的冷寂不知羞耻道。
“好!”“太厉害了。”“魔教必败。”
山野四周,正道绿林各派弟子看着脱离杀机的冷寂高声叫喊,此起彼伏的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魔教众高手脸色阴沉,环顾各派弟子,恨不得立即出手割了这些人的舌头。
正在为尹梅秋疗伤的佝偻老妪缓缓撤回双掌,抬手扶住身旁和枯木手里那根无二的蛇头拐杖颤巍巍站直身躯。
尹梅秋睁开双眼,捂住胸口起身,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刚才袁呈心的八荒三虹掌将他的心脉差点震碎,多亏胸口的护甲减缓了些许掌力,不然现在他已是个死人。
“多谢婆婆为在下疗伤。”阴柔相貌的尹梅秋,朝着身旁的老妪躬身行礼。
老妪双手拄着拐杖,摇摇头沙哑道:“不妨事,既然身处同一阵营,当该如此。”
尹梅秋站直身躯,退在一旁,并未向枯木等魔教高手就刚才之战做任何解释。若非师父梅神官当年欠下魔教一份情,此番他也无意来趟这份浑水。
十杀榜中人行事怪癖,独来独往不喜受制于人,却恩仇必报。
高空之上经过血气补充的鬼王法相恢复如初,天罗子隐没当中操控其调转方向,面朝冷静霸气握枪挺身的冷寂。
“师姐,你可知那个持枪年轻人的来历?”青蛇头顶的枯木望向刚刚为尹梅秋疗伤完的老妪,恭敬道。
老妪看着冷寂持枪而立的身影,缓缓开口道:“人我不认识,枪倒是有些眼熟。”
“哦?还请师姐指点。”枯木幽幽开口。
“当年在故地之时,曾听闻北方风沙最狂处闯入一名为许恨老者,手持一杆紫晶黄龙枪挑战风沙中数十位高手无一败绩,被人尊为“枪神”。后来风沙中主人出手与其一战不分胜负,他却自此消失无踪。”老妪缓缓讲述一段陈年往事。
“师姐的意思是他跟那个许恨有关,那杆枪便是紫晶黄龙?”枯木再次出声问道,意欲解开心中疑惑。
老余微微点头:“除了色泽不同外,与传言毫无异样。”
“不在百器庄评选的武器之列,又是出自北方风沙之地传言当中,看来他果真是那里出来的人。”“万蛇老祖”枯木确定了心中想法,有些忧虑的说道。
“是与不是都无妨,他不死便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照理来说他们应该不会为血魔剑出手,更不会相助正道才对。”老妪浑浊的双眼隐含邪异光芒。
“天罗子将鬼王法相都召了出来,此子却仍无败战迹象,照这样下去此局怕是难以善了了。”枯木看着远方一波三折的战局,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拄着拐杖的佝偻老许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天罗子,不错的武道法相。”冷寂枪尖指向漂浮不定的硕大骷髅头,朗声夸赞道。
法相中央上端,天罗子放下修罗刀,看着死里逃生还故作淡定的冷寂,艰难压下浓郁的杀机,语气平淡道:“你的确是难得的高手,不过单凭那把长枪,你还是会死,识相趁早将法相召唤出来,说不定你还能多活一刻。”
冷寂仿若听闻年幼稚童讲了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轻轻摇头道:“你可曾听过战龙法相?”
“战龙法相,九十九种法相中,早已失传的十大法相中位列第六位,你提它何意?”话到最后,天罗子心中暗暗警觉,咬破右手中指,再滴精血喂养修罗刀。
修罗刀血光暗明中交替,似是表达得意欣喜之情。
冷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为何不愿再多做解释,漠然提枪入手,再次摆开迎敌之姿。
“师弟曾对我说过,讲真话要对兄弟讲,对朋友讲,对知心的人讲,对敌人讲则要在明知他不相信的时候说与他听,或者将枪插入他的身体,仅剩一口气的时候。想起这句话,我突然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你我意思的时候。”
冷寂莫名其妙说了一大堆话,天罗子听之无味,只当这个小子实在消遣自己作乐,心中那股一直燃烧的怒火已达无法继续扩展的境界。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以前这个冷酷青年一句假话都未说过。
“你在消遣本宗主?我看你能狂到何时!”
天罗子恼羞成怒,手腕旋转,血刀成花,缓缓升起身影穿透鬼王法相,落至其头顶之上。
“修罗十字斩。”
天罗子单脚点法相,左手横贯胸前,右臂竖直握刀,对着远方相对的冷寂怒然劈下,十字若玲珑,狠辣刀影闪过。
鬼王法相同时恶口一张,红色血气在其中缓缓凝聚一抹小巧血色短刃,在十字斩之后,无声飘过。
冷寂凌空一踏,荡起道道内力形成的无色涟漪,随即震枪其上。
“我画圆弧如满月,其势若雷,其劲似虎,荡春秋。”
冷寂放声高吟,手握枪尖,一脚扫在枪杆正中位置,身体后仰,手臂收拢,人枪若无箭矢之满弓。
“师兄,没想到小时候我练习拳掌之时乱说的话你还记得。”袁诚心目中含泪,喃喃自语。
“战神枪诀第六式,崩云式。”
冷寂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脑中一闪而过自己儿时手拿木枪习武,身边兄弟练拳习武口诵豪迈话语情景。
十字血刃,小巧短刀相继而至,冷寂放手撤腿,墨龙枪恢复笔挺之姿,崩山裂地劲力怒卷而出,幻化巨枪之影。
十字血刃迎上劲力所化枪身,顿时止住前冲之姿,好似蚍蜉撼树再难近寸许,墨龙枪影也逐渐变长,底接地,尖定天,已经超过了鬼王法相之巨。
小巧短刀急似羽箭,撞上巨枪影轰然爆发,出人意料直接将枪身断为两截。
天罗子仰天狂笑之时,冷寂伸手握住身前的墨龙枪,向前轻轻一点,脱口一字“倒”。
顶天枪头立地枪尾,同时倒向鬼王法相。
轰隆隆巨响,断裂枪影砸向法相之时,天罗子缩身进入法相之内。上节枪身触及法相直接将其拍向地面,另一截则在落地之时接连砸下,鬼王法相与天罗子在巨大的声响与沉沙中被淹没。
“这天罗子不会被砸死了吧?”远处三剑客中尖嘴猴腮的汉子嗤笑道。
他身旁枯瘦的剑客案子点头:“要是这么死了可是有点惨不忍睹啊。”
烟雾慢慢消散,两截墨龙枪的虚影已经无踪。巨大的深坑中鬼王法相好似被挤压过一般,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一团血气,血气在众人眼中慢慢蠕动流淌,慢慢恢复骷髅头的形状,天罗子的身影在其中逐渐清晰。
天罗子脸上恶鬼面具开始寸寸龟裂,逐片掉落,真面目第一次显露在众人眼前。
他整张脸乌黑铁青,双目暗淡无光,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死气,相较扎纸门无常八鬼惨白无血的脸更加骇人可怖。
“此战已无继续下去的必要,叫天罗子回来吧。”枯槁老妪望着深坑中气机紊乱仍竭力修复法相的天罗子,转头向枯木面无表情的说道。
“天罗子多年未尝一败,只怕现在叫他收手不那么容易。”枯木眼神摇摆不定,回身说道。
“天罗子的斗转混元功对那黑衣枪者无用,鬼王法相又需修罗刀这些年积攒的刀气加持,即使最后拼得两败俱伤,天罗子日后也必成废人,争一时高低毁其一世,可非智者该行之事。而且你莫要忘了,若真如你我猜测那般,杀了那人,怕是要为我们树立一干强敌,对日后行大计绝无益处。”
佝偻着身躯的老妪手中拐杖不住敲击地面,一口气吐出了心中思虑之事。
枯木闻言,沉吟片刻,驱蛇向战场中央赶来,天罗子驾驭鬼王法相缓缓自深坑升入高空,刀指冷寂。
正道群雄见枯木驱蛇赶赴天罗子身边,纷纷看向天玑子老道。
天玑子转头看向师弟坤元子,微微点头示意,二人同时甩动浮尘,御风行空,飞身来到冷寂一侧。
“地狱修罗”天罗子驾驭鬼王法相,“万蛇老祖”枯木脚踏巨蟒魔教两大巨擘与“枪狂”冷寂,“玄冰真君”天玑子,“烈火真君”坤元子三人隔空百丈对峙。
“枯木,我的战场还不需要你来干预。”天罗子脸上慢慢爬满黑色丝线,狰狞道。
枯木脸含怒色,“你当老夫愿意来阻止吗?若非师姐下令叫你回去,老祖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天罗子闻言略收敛狂态,惊疑道:“婆婆的意思是要我认输?”
“那名枪者的身份有些蹊跷,婆婆不想你与他做生死之斗,除了担心你日后修为进境有损外,还顾虑他身后之人出手阻碍我教布局的开展。”枯木正色道。
“此子到底是何来历?”天罗子愤然问道。
枯木嘴唇微动,声音细弱蚊蝇,“疑似出自北漠。”
天罗子闻言沉默良久,最终抽出修罗刀吸纳鬼王法相血气,狠狠怒视冷寂一眼,转身归入己方阵营。
天玑子三人望着抽身而退的天罗子,心中疑惑不定。
独在战圈的枯木,阴冷如蛇的目光扫过正道高手,最后蛇头杖遥指空中的冷寂三人,缓缓开口:“第二战,我方认输。第三战老夫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