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廉公希宪,礼贤下士,常如不及。方为中书平章时,江南刘整以尊官来谒。公毅然不命之坐。刘去,宋诸生蓝缕冠衣,袖诗请见。公亟延入坐语,稽经抽史,饮食劳苦,如平生欢。既罢,弟希贡问曰:“刘整贵官,而兄简薄之;诸生寒士,而兄优礼之,有说乎?”公曰:“非尔所知也,大臣语默进退,系天下轻重。刘整官虽尊贵,然背国叛主而来者;若宋诸生何罪,而羁囚之?今国家崛起朔漠,我于斯文不加厚,则儒术由此衰熄矣。”
【译文】元朝廉希宪,礼贤下士,可常常还感到自己做得不够。在他刚刚任中书平章时,江南有个刘整以其无比尊贵的身份前来拜谒廉公,廉公态度毅然,连座位都不让他坐,刘整扫兴一走了之。南宋的一些穷秀才,衣着破烂,袖筒里揣着诗稿前来请教廉公,廉公急忙给他们让座,和他们谈经论诗,并关心他们的饮食起居等生活问题,好像遇到了平生最如意的朋友一样。此后,廉公的弟弟廉希贡问廉公:“刘整以尊贵的官爵来拜见,兄长却对他薄言相待;江南一些穷酸寒士前来,兄长又对他们厚礼相待,这是什么道理呢?”廉公说:“这你就不懂了。国家的大臣说话还是不说话,前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都有系于国家的命运。刘整虽然官居高位,尊贵异常,可毕竟他是叛敌出身之人;至于像宋朝的一些穷寒书生,他们又有何罪过而把其囚禁起来?现在,我朝崛起于朔漠,我若对儒生们不厚礼以待,那么儒家治国也就此衰败熄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