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孝王使人刺杀故相袁盎,景帝召田叔案梁,具得其事,乃悉烧狱词,空手还报。上曰:“梁有之乎?”对曰:“有之。”“事安在?”叔曰:“焚之矣。”上怒。叔从容进曰:“上无以梁事为也。”上曰:“何也?”曰:“今梁王不伏诛,是汉法不行也,如其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也。”于是上大贤之,以为鲁相。叔为鲁相,民讼王取其财物者百余人。叔取其渠率二十人,各笞二十余,各搏二十,怒之曰:“王非汝主耶,何敢言!”鲁王闻之大惭,发中府钱,使相偿之。相复曰:“王使人自偿之,不尔,是王为恶而相为善也。”又,王好猎,相常从。王辄休,相出就馆舍,相出常暴坐待王苑外,王数使人请相休,终不休,曰:“我王暴露,我独何为就舍?”王以故不大出游。洛阳人有相仇者,邑中贤豪居间以十数,终不听。往见郭解,解夜见仇家,仇家曲听解,解谓曰:“吾闻洛阳诸公居间都不听,今子幸听解,解奈何从他邑夺贤士大夫权乎!”径夜去,属曰:“俟我去令洛阳豪居间。”事与田叔发中府钱类。王祥事继母至孝,母私其子览而酷待祥,览谏不听,每有所虐使,览辄与祥俱,饮食必共。母感动,均受焉。事与田叔暴坐待王类。
【译文】西汉景帝年间,梁孝王派人刺杀了前任梁国丞相袁盎,景帝于是召来田叔,命他去调查审理这件案子。当田叔把全部事情进行核实后,便把此案的供词全部焚毁了,然后空手返回,向朝廷汇报。景帝问道:“梁王有那些事情吗?”田叔回答:“全部属实。”“那供词呢?”,田叔回答:“烧了。”景帝大怒。田叔却不慌不忙地说:“请圣上不必再追究此事。”景帝问:“道理是什么?”田叔说:“如今梁王不伏罪,是因为国家的法律不完善。如果让他伏法了,太后就会吃饭无味,起居不安,这也是陛下忧心忡忡的事情啊!”于是,景帝对田叔大加赞赏,认为田叔是贤能之才,便封他为鲁国的宰相。田叔作了鲁国的宰相后,有百余名民众上诉,说鲁王夺取了他们的财物。田叔当即就抓了率众告状的二十人,各打了二十皮鞭,余者每人罚款二十元,并愤怒地对他们说:“鲁王不是你们的君主吗?你们怎敢诽谤他?”鲁王听了后,大感惭愧。就从国库中把钱拿来,让田叔把钱还给民众们。田叔又说:“鲁王您还是派人亲自还给他们为好,不然人们要说鲁王是坏人,而田叔是好人呢。”还有,鲁王喜欢打猎,田叔经常伴随。当鲁王要休息时,田叔就到馆舍外休息,在苑外的太阳下坐等鲁王。鲁王多次恳请田叔进来休息,田叔就是不肯。他说:“我们的王都不怕太阳晒,经常外出打猎,我又怎能独自休息呢?”鲁王听后,明白了田叔的用心,就不常外出打猎了。西汉时,洛阳人有互相仇视的,城里的十几个贤达人士从中调停十来次,他们还是不听。有人去请郭解,请他从中协调。郭解于是在夜中去仇家劝谏,仇家们都勉强听从了郭解的意见。郭解对他们说:“我听说洛阳的贤达之人从中调解,你们都不听从。今天诸位给我面子听从了我的劝告,可我又怎能从别的城邑中夺取贤达调停的事呢?”于是连夜径自走了。临走嘱咐他们:“我走之后,你们还是再让洛阳贤达前来调解一下。”此事和田叔发还鲁王府中的钱物相似。有个叫王祥的人,对其继母非常孝顺,可继母对其亲生儿子览偏袒爱护,对王祥却百般虐待。览规劝亲娘,可她就是不听。她每次虐待王祥时,览都与王祥一并承受,与王祥一起吃相同的饭。其母非常感动,此后,就同等爱护他们了。这件事与田叔暴坐日下等鲁王是相类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