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中,慕容俊单独召见了慕容垂,黛儿却是同可足浑矜儿进了另外的房间,四个人,是打了四副完全不同的算盘。
“妹妹,近日可好?这慕容府住得还习惯吧?”可足浑矜儿把弄着手上那前凉进贡的玉簪子,坐在木藤椅上,抬眸看了一眼黛儿。今日的可足浑矜儿虽是一身素袍,但依旧遮不住倾国倾城的容颜,难怪这朝堂之上总有些声音说她是红颜祸水。
黛儿轻轻点了点头,她是打算向可足浑矜儿取经,但是在取经之前,可足浑矜儿怕是想从黛儿这儿获取什么有效信息吧。
一如慕容垂最近的动静。
黛儿寻思既然已经猜到可足浑矜儿打算问什么问题,索性倒不如自己先回答了算了,于是决定选取几件看似重要实则又不重要的事情告诉可足浑矜儿,一方面让可足浑矜儿不起疑,另一方面也不让慕容垂陷入尴尬之中。微微出了口气,要寻找这之中的平衡点,可是着实不容易。
“昨日的时候慕容垂专门去拜访了段镶段将军,不过黛儿并没有陪同,不知道他们商议了什么事情。”
可足浑矜儿面色一寒,这段镶手中的兵虽说不多,但是也不少,更何况还是全燕国最为精锐的五万精兵。段镶本就和慕容垂亲密,难免他们会达成什么协议。
黛儿轻轻扬唇,知道可足浑矜儿要多想,这事情本就不隐蔽,想着就算自己不说,可足浑矜儿也会通过其他的途径知道,由自己的口中说出要比那些道听途说的要好上许多,“今日慕容垂给我说了,说是想娶段紫儿做侧妃,段紫儿是段镶的妹妹,说不定昨日的时候他是去下聘礼的。”
“他要娶段紫儿?”可足浑矜儿一怔,要知道在众多鲜卑贵胄中,可足浑矜儿最不满的就是这段家的两姐妹,而且据说段紫儿还是一个颇有手段的主,和她姐姐段蛮儿的性格是绝对的大相径庭。
黛儿点头。“他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向我宣布了这事情。”
“哦?”可足浑矜儿一笑,却是以退为进,“那本宫想知道妹妹有什么看法和打算。”
“我能有什么看法,不过是多个女人罢了。”黛儿微微耸肩,“至于打算,今日不就是特别来向姐姐取经的吗?姐姐,我想知道如何同女人斗。”
可足浑矜儿一顿,而后一笑,那笑容有些高深,“妹妹,你这问题算是问对人了,本宫自问才识平常,但是偏巧在这事上还算有些造诣。”
黛儿微微点头,算是洗耳恭听,可足浑矜儿略作思考,而后娓娓道来。
“这世上的女人,没有不争宠的,只有不会争宠的,你要记着,所有的女人都是敌人,除了你自己以外,没有人是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在这敌人之中,大抵也是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永远的敌人,一种是敌人的敌人。若是前者就要毫不留情的斩除,留着就是祸害;若是第二种,那就要学会该合作的时候合作,该过河拆桥的时候过河拆桥,该弃车保帅的时候弃车保帅。”
这算是可足浑矜儿宫斗多年的经验所说,虽然听上去简单却是字字珠玑。黛儿微微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满意,“这些大道理谁都会说,可有没有效呢?”
可足浑矜儿轻声一笑,知道黛儿不是质疑自己的能力,只是为了多一道保障罢了,于是继续说到,“我是十五岁嫁给慕容俊,五年前执掌凤印之前,这后宫一共有妃嫔十八,夫人三十,伺婢四十。五年合纵离横,现在全数加起不过二十余人。”
黛儿微微一怔,这可足浑矜儿倒真是有些手段,“可为何你还剩了二十余人呢?若然真是有效,这后宫就应该只有你一人呀?”
“妹妹,这就是你天真了。”可足浑矜儿换了个姿势,却是一声轻笑,“若真我一人霸着后宫,不就坐实了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了么?更何况皇上日理万机,每日都有好多奏章要批阅,若是这后宫太干净了,那我不就无聊死了。其实现在也好,时不时还可以解闷。”
可足浑矜儿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轻松,却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妹妹,听姐姐一句话,要小心那些看似没有心机的人,因为往往她们才是最有心机的。”
黛儿虽然不明白可足浑矜儿的所指,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其实她也知道。打肿脸充胖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扮猪吃老虎。
“其实吧,这些都不是关键。”可足浑矜儿微微出了口气,见得黛儿似乎十分有兴趣,于是继续开口,“关键是,你的男人要帮你,就算不帮你,也得纵容你。所以宫斗的关键,不是女人,是男人。”
黛儿眼角微微下垂,若是宫斗的关键是慕容垂的话,那么她怕只有输得一败涂地。可足浑矜儿注意到黛儿眼中有些许的失落,虽然只是一秒,但是习惯察言观色的她已经大致可以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垂不喜欢你?”可足浑矜儿直奔主题。
“他不喜欢所有复姓可足浑的女人。杀妻害子之仇,他不可能忘记。”黛儿吐了口气。
“没事,他只是暂时顺不过这口气。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他很快就会忘记段蛮儿的。”可足浑矜儿一笑,宽慰黛儿的心。黛儿不置可否的回了一笑,可足浑矜儿或许很了解男人,但是她未必了解慕容垂,他不是一个会喜新厌旧的人。
“你不信。”可足浑矜儿似乎可以读懂黛儿所有的表情,“其实,黛儿,你现在已经是慕容垂的女人了,若真想得到他的喜欢的话,有些事情你是要做的。”
“比如?”
“比如,我听闻黛儿会跳掌上舞,你怕是没有跳给慕容垂看过吧?我敢保证是个男人看了之后,都会悸动的。”
黛儿身子猛然一僵,为什么她要为慕容垂跳这支舞,为什么她竟然是下贱得要去引诱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