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吐了口气,现在考虑这些事情多少有些早了,目前还是走一步算一步的好。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养伤,她这次出来得匆忙,根本没有伤药,若是半夜慕容垂伤口发炎的话,可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微微咬唇,只招呼慕容垂好好休息,将马腿放在地上,用匕首挑下一小块肉递给慕容垂,“我们现在非常时期,如果燃火的话,万一把黑熊吵醒可是不好,所以……”
  “所以黛儿是打算让我茹毛饮血了?”慕容垂接过马肉,虽然有些生涩难咽,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也没有旁的什么选择。黛儿也是就着马肉自己吃了一点,不得不说这味道可真是难吃。
  黛儿起身出了山洞,准备四处走走,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的情况,可四周都是皑皑白雪,黛儿倒真发现不了什么情况,只得小心将来一路的脚印除去,她不确定前凉的士兵会不会找到这个地方。慕容垂努力撑起身子,虽然这身子有些疲惫,但所幸伤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黛儿,我们在这歇息一晚,明日我们去战场上找两件前凉的军服穿上,就下山吧。”慕容垂吐了口气,此地的确不宜久留。黛儿点了点头,却是起身,“那好,我去寻两套衣服过来。”这山洞不远处就是战场,前凉战士的衣服和铠甲是要多少有多少……
  唯一为难的是要从死人身上趴军服下来,不过这对黛儿倒是小菜一碟,她又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更甚至她曾经不止一次从死人堆钻出,也不止一次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恶魔,她早是忘记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惧。黛儿缓缓闭上眼睛,好吧,她承认在确定慕容垂还活着之前,她畏惧过,害怕过,怕她捧着的,会是他的尸体。
  所幸,这一切只是个梦魇。
  黛儿寻了两件稍微干净一点的军服拿在手上,回头看了看尸横遍野的荒原,杀戮,这永无止境的杀戮,不知道何时才能画上休止符。可是若是没有杀戮的话,留着他们这些杀手军人又有什么用呢。
  “我回来了。”黛儿回到洞穴,那头熊似乎已经睡下,依稀可以听到它沉重的呼吸声很是平稳,应该是做了一个美梦吧。微微扯了扯嘴角,她倒真是大胆,敢和熊瞎子做邻居。冷冷一声轻笑,与虎谋皮的事情她不也做过么?
  一如当时架着刀,威胁苻坚一般。
  慕容垂也微闭着眼睛,却睡得很不安宁,他皱着眉头,身子还有微微地颤抖,黛儿小心地走到慕容垂身边,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却是滚烫得厉害,他发烧了?黛儿微微咬唇,虽知道由于伤口的感染很容易诱发发烧,可这荒郊野岭的她又该如何对慕容垂施行救助呢?
  黛儿将唇咬得更紧了,罢了,这地方真的不能呆了,死活也要带慕容垂下山,只有下了山,到了上郡,才有希望。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军服,黛儿微微点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给慕容垂和自己都穿上军服,这样即便在途中被人发现,也可以装作是前凉的部队,她之前在前凉呆过些日子,也会一点当地的方言。
  脱去外衣,黛儿就着里衣穿上了军服,然后把辫子上梳,前凉虽然民风开化,但是女兵却是十分扎眼,倒不如男装来得方便。
  黛儿很快为自己穿好了衣服,不过却是陷入了更大的问题当中,难道等会她还要帮慕容垂换装么?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现在情况又是十分危急,可黛儿却觉得这样多少是有些不好。
  她竟然是羞赧着脸,完全不像是个女杀手的模样。
  终于是微微咬牙,褪去了慕容垂的外衣,黛儿这才是注意到原本白色的里衣,都是被染成了一片红色,触目惊心的红色。
  那红色早以凝滞,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黛儿微微出了口气,小心地用手撕开慕容垂的里衣,见得一道不浅的刀伤贯穿整个胸膛而下,虽然早是结痂,但是黛儿依稀可以从伤口的严重程度看出,当时的这一刀若是换做别人的话,怕是致命的。
  黛儿伸手抚上那伤痕,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心,她一定不容许让慕容垂再受旁的伤害了,就算他是男人,是堂堂燕国的大将军,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神,她也要保护他,就算是倾尽自己的一切。
  扶起慕容垂的身子,黛儿撑着他,一步步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