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提,苏小卿猛然想起,忽地一下就咧嘴笑了,“王爷想知道?那是不是该给我点儿好处啊?”
  她在同他撒娇了。
  明明这个男人在她的人员分类里出于高危物种,是要敬而远之小心处之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们之间的关系竟因为一个吻瞬间拉近,于苏小卿而言,这种变化她极之适应。
  楚穆城看着她只是笑,“那王妃说说,想要从本王这里换得什么好处?”
  原本是这个女人对他有所求,他反倒要花大价钱去换取消息,想来还真是好笑。
  不过这个就叫宠了,而他对苏小卿做来,只觉得甘之如饴。
  “等我回来再说。”
  苏小卿同他卖着关子,她不想她和楚穆城之间的话一下子说尽了,这样就没有以后了。
  以后?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的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隆重的一个词,溢满了日后的期许。
  但她是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在这架空的时代是没有日后的啊!
  伴着这个问题,她一路上的神思都显得有些恍惚,直至来到朝凤宫前,她才强行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面对这位当朝太后,她可半分都马虎不得。
  今日进宫的传召是当初她决定召开菊花宴时就同楚穆城一同预料到的后果。
  毕竟那样大的动静,半个朝廷的命妇都前往了带着政治敏感的摄政王府,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儿。
  可这却也是苏小卿有意为之的结果,唯有这样,太后的矛头才会万箭齐发地集中到她的身上,而楚穆城便可以幸免于难。
  她如此做来,并非是她有多么无私,只因比起楚穆城硬碰硬的铁血手腕,她在这场角逐中更有全身而退的手段。
  “臣妇参见太后。”
  伴着她这声问安的是珠帘拨动的清脆之声,不多会儿,带着檀香的气息愈发的浓厚,直至苏小卿的视野里出现金丝攒绣的蜀锦鞋面时,香气抵达了高潮。
  她的头有些昏沉,但面对太后的注视,她又不敢失了分寸,于是只能将匍匐在地面的手掌微微蜷起,让指甲嵌入自己的掌心里。
  生死存亡际,一个不留神就会命丧黄泉,这个险她冒不起。
  “起来吧。”太后许是将她的怯懦打量够了,幽幽开口赦免了对她目光的凌迟。
  苏小卿缓缓站起,依旧维持着垂眸的姿势,“不知太后深夜召见臣妇进宫所谓何事?”
  “小卿会不知道?”太后冷冷地瞧着她,“哀家让你在那摄政王府担着王妃的头衔可不是吃白饭的!”
  一个琉璃茶盏瞬间跌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一地的废渣,溅起了的一块渣滓刚巧划破了苏小卿的手背,凝脂的白肤上不多会儿就渗出了血痕。
  可是她却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势,而是壮着胆子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太后动怒是为着王府内的菊花宴?”
  “明知故问!”太后的声音冷得像是要杀人,“你在那王府里当该监视留神楚穆城的一举一动,而不是想着如何贿赂朝臣的妻妾千金!”
  “启禀太后,臣妇这么做全是为了布下一个构陷王爷的谋局!”苏小卿说着重新跪到了地上。
  这太后的眼睛忒毒了些,她随后要扯出的一番弥天大谎最好避着她的视线来说。
  “哦。”太后上扬了音调,语气倒是从最初的问罪转为了好奇的探寻,“你说说,你设计的是个什么棋局?”
  苏小卿一字一句地开口,“摄政王功勋卓著,不单有平定邻国战乱的功绩,还有稳定朝局的实力,对于这样一个深得臣僚敬仰和尽收民心的王爷,明面打压实属下策,用得不妥还会有损太后的贤名。”
  言之成理,太后轻轻点头,没想到这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子竟将叶苍国的局势看得这样的透彻,实堪大用之才。
  “那小卿觉得什么样的计谋才是首选的上策呢?”
  “捧杀。”苏小卿抬起头来,低头抬头的分寸她把握得相当的到位,因为此刻的她也需要探查太后对她提议的反应。
  太后微扬了下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众所周知,叶苍国兵权的实际掌控者是摄政王。”这个消息还多亏了苏筠绣那句提点她才能现学现用地派上用场,“对于这样一个功高震主的王爷而言,只有将他推往权力的制高点才能将他从巅峰推下。”
  太后轻蔑地笑了笑,“权力的制高点?小卿难道不觉得,整个叶苍国此刻已经全然归复于楚穆城的麾下了吗?”
  “可是太后没有证据,不是吗?”苏小卿一击即中地道出了问题的关键。
  饶是所有人都清楚楚穆城手中的权力已经不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而是早已凌驾于那一人之上,如若他想要叛变谋反,不过是动动手指头那样轻巧容易。
  但是至今为止,尽管手握重兵,掌控着叶苍国的生杀大权,但当朝的摄政王却没有做出半分逾矩之事,他的一切行为都合乎一个王爷应有的典范,叫所有人都抓不出错处。
  为着这样的点破,太后的呼吸沉滞了半瞬,“直接说出你的对策,哀家已经没耐心了。”
  苏小卿弯腰拱手,缓声开口:“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而那些朝廷官员的家室将会成为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妇人一向心大嘴碎,聚集在一起不是攀比就是闲聊,她们均是朝廷官员的至亲,所说的家事泰半都与国事息息相关,因而从她们的口中想要获悉一些朝中党派的走向以及秘闻,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太后终于满意地笑出了声,“原来小卿一片丹心,看来是哀家早前错怪你了。”
  她起了身,拿着罗帕覆上了苏小卿受伤的手背,“中秋之宴的考核你提前通过了,哀家该赏你什么好呢?”
  苏小卿笑着摇头,显露出一派的懂事,“能为太后效力是臣妇的荣幸,赏赐不敢奢求。”
  “事情办得漂亮就该赏,说吧,但凡是哀家拿得出手的,那么都可以给你。”
  苏小卿终于等来了这句大方,“如果臣妇想要一条命,太后也会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