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晓,卞福汝主教在他的园中散步。马格洛大娘慌慌张张地向他跑来。“我的主教,我的主教,”她喊着说,“大人可知道那只银器篮子在什么地方吗”“知道的。”主教说。“耶稣上帝有灵!”她说。“我刚才还说它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主教刚在花坛脚下拾起了那篮子,把它交给马格洛大娘。“篮子在这儿。”“怎样”她说。“里面一点东西也没有!
那些银器呢”“呀,”主教回答说,“您原来是问银器吗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大哉好上帝!给人偷去了!是昨天晚上那个人偷了的!”一转瞬间,马格洛大娘已用急躁老太婆的全部敏捷劲儿跑进祈祷室,穿进壁厢,又回到主教那儿。主教正弯下腰去,悼惜一株被那篮子压折的秋海棠,那是篮子从花坛落到地下把它压折了的。主教听到马格洛大娘的叫声,又立起立。“我的主教,那个人已经走了!银器也偷去了。”她一面嚷,眼睛却落在园子的一角上,那儿还看得出越墙的痕迹。墙上的垛子也弄掉了一个。“您瞧!他是从那儿逃走的。他跳进了车网巷!呀!可耻的东西!他偷了我们的银器!”普勒尼埃、加尔波诺、托勒龙,秘密会社社员,因赞成处死路易十六被处死。
斩手又斩首是法国对弑王者的刑罚。塔列朗,公爵,原是拿破仑的外交大臣,一八零七年免职后勾结国外势力。一八一四年三月俄普联军攻入巴黎,塔列朗组织临时内阁,迎接路易十八回国。巫师共同作弊,彼此心里明白,所以相顾而笑。在一八一七年,就在那马尔斯广场旁边的小路上,发现了几根蓝漆大木柱倒在雨水和乱草里腐烂,柱上的金鹰和金蜂都褪了色,只剩下一点痕迹。那些柱子是两年前开五月会议时搭建御用礼台用的。驻扎在大石头附近的奥地利军队的露营部队已把它们烧得遍体焦痕了。其中的两三根已被那些露营部队当作柴火烧掉了,并还烘过日耳曼皇军的巨掌。五月会议有这样一个特点,那就是五月会议是六月间在马尔斯广场上举行的。在一八一七年里,有两件事是人人知道的:伏尔泰-都格事件和鼻烟壶上刻的宪章问题。巴黎最新的骇人消息是杜丹的罪案,杜丹曾把他兄弟的脑袋丢在花市的水池里。海军部开始调查海船墨杜萨号事件,这使肖马勒蒙羞,热利果光采。
塞尔夫上校赴埃及去做沙里蒙总督。竖琴街的浴宫做了一个修桶匠的店面。当时在克吕尼宅子的八角塔的平台上,还可以看见一间小木板房子,那是梅西埃的天文台,就是做过路易十六的海军天文宫的梅西埃。杜拉公爵夫人在她那间陈设了天蓝缎交叉式家具的客厅里对着三四个朋友朗诵她作的那篇未经发表的《舞力卡》。卢浮宫里的N正被刮去。奥斯特里茨桥退位了,改名为御花园桥,那种双关的隐语把奥斯特里茨桥和植物园都同时隐没了。路易十八拿起《贺拉斯》,用指甲尖划着读,特别注意那些做皇帝的英雄和做王子的木鞋匠,因为他有双重顾虑:拿破仑和马蒂兰布吕诺。法兰西学院的征文题目是《读书乐》。伯拉先生经官府承认确有辩才。在他的培养下,未来的检察长德勃洛艾已初露头角,立志学习保尔-路易古利埃的尖刻。那年有个冒充里昂的马尚吉,随后又有个冒充马尚吉的达兰谷。
《克勒尔达尔伯》和《马勒克亚岱尔》被称为两部杰作。歌丹夫人被推为当时的第一作家。法兰西学院任人把院士拿破仑波拿巴从它的名册上除名。国王命令在昂古莱姆设立海军学校,因为昂古莱姆公爵是个伟大的海军大臣,昂古莱姆城就必然具有海港的一切优越条件,否则君主制就失了体统了。法兰柯尼在他的布告上加上一些有关骑术的插图,吸引了街上的野孩子,内阁会议曾经热烈讨论应否容许他那样做。巴埃先生,《亚尼丝阿》的作者,颊上生了一颗肉痣的方脸好人,常在主教城街沙塞南侯爵夫人家里布置小型家庭音乐会。所有的年轻姑娘都唱爱德蒙热罗作词的《圣阿卫尔的隐者》。《黄矮子报》改成了《镜报》。朗布兰咖啡馆抬出皇帝来对抗那家拥护波旁王室的瓦洛亚咖啡馆。人家刚把西西里的一个公主嫁给那位已被卢韦尔暗中注意的贝里公爵。五月会议是拿破仑于一八一五年召集的一种人民代表会议。N是拿破仑的徽志。巴黎植物园初建于十七世纪初,一七九三年起曾加扩建。《贺拉斯》,高乃依根据罗马历史故事所作的悲剧。马蒂兰布吕诺,当时名人之一,木鞋匠出身,所以路易十八对他心存戒心。
夏多布里昂,法国作家,消极浪漫主义文学的创始人。昂古莱姆,城名,在内地,不在海滨。法兰柯尼,一个养马官。卢韦尔是个制造马鞍的工人,他刺杀了贝里公爵,贝里公爵是路易十八的侄儿,杀他,是想绝王族之后。斯达尔夫人去世已一年。近卫军老喝马尔斯小姐的倒彩。各种大报都只一点点大,篇幅缩小,但是自由还是大的。《立宪主义者报》是拥护宪政的。《密涅瓦报》把Chateaubriand写成Chateaubriant。资产阶级借了写错了的那个t字大大嘲笑这位大作家。在一些被收买了的报纸里,有些妓女式的新闻记者辱骂那些在一八一五年被清洗的人们,大卫已经没有才艺了,亚尔诺已经没有文思了,卡诺已经没有羞耻了,苏尔特从来没有打过胜仗,拿破仑确也没有天才。大家都知道,通过邮局寄给一个被放逐的人的信件是很少寄到的,警察把截留那些信件作为他们的神圣任务。那种事由来已久,被放逐的笛卡儿便诉过苦。大卫为了收不到他的信件在比利时的一家报纸上发了几句牢骚,引起了保王党报章的兴趣,借此机会,把那位被放逐者讥讽了一番。说“弑君犯”或“投票人”,说“敌人”或“盟友”,说“拿破仑”或“布宛纳巴”,一字之差,可以在两人中造成一道鸿沟。斯达尔夫人,浪漫主义作家。马尔斯,喜剧演员。大卫,油画家,曾任国民公会代表,继为拿破仑所器重。亚尔诺,诗人和寓言家。卡诺,数学家,国民公会代表,公安委员会委员,共和国十四军的创编者,一七九四年参加热月九日反革命政变。
苏尔特,拿破仑部下的元帅,奥斯特里茨一役居首功。笛卡儿,法国二元论哲学家。指投票赞成斩决路易十六的代表。指帮助波旁王室复辟的奥、英、俄、普等同盟国。拿破仑是帝号。拿破仑姓Bonaparte,是由他原来的意大利姓Buonaparte,经过法国化后变成的。仇视他的人按照意大利语音叫他的姓,带有表示他不是法国土着的意思。一切头脑清楚的人都认为这革命的世纪已被国王路易十八永远封闭了,他被称为“宪章的不朽的创作者”。在新桥的桥堍平地,准备建立亨利四世铜像的石座上已经刻上“更生”两字。比艾先生在戴莱丝街四号筹备他的秘密会议,以图巩固君主制度。右派的领袖在严重关头,老是说:“我们应当写信给巴柯。”加奴埃、奥马阿尼、德沙伯德兰诸人正策划日后所谓的“水滨阴谋”,他们多少征得了御弟的同意。“黑别针”在另一方面也有所策动。德拉卫德里和特洛果夫正进行谈判。
多少具有一些自由思想的德卡兹先生正掌握实权。夏多布里昂每天早晨立在圣多米尼克街二十七号的窗子前面,穿着长裤和拖鞋,一条马德拉斯绸巾裹着他的灰白头发,眼睛望着一面镜子,全套牙科手术工具箱开在面前,修着他的美丽的牙齿,一面向他的书记毕洛瑞先生口述《君主与宪章》的诠言。权威批评家称赞拉封而不称赞塔尔马。德菲勒茨先生签名A,霍夫曼先生签Z。查理诺缔埃正创作《泰莱斯阿贝尔》。离婚被禁止了。中学校改称中学堂。衣领上装一朵金质百合花的中学生因罗马王问题互相斗殴。宫庭侦探向夫人殿下递报告,说奥尔良公爵的像四处悬挂,并说他穿轻骑将军制服的相貌比穿龙骑将军制服的贝里公爵还好看是件非常不妥的事。巴黎自筹经费把残废军人院的屋顶重行装了金。正派人彼此猜问:德特兰克拉格先生在某种和某种情形下会怎样处理克洛塞尔德蒙达尔先生和克洛塞尔德古塞格先生在许多方面意见分歧,德沙拉伯利先生不得意。喜剧家比加尔,戏剧学院的院士,在奥德翁戏院公演《两个菲力浦》,在那戏院的大门头上,揭去了的字还显明地露着“皇后戏院”的字迹。有些人对古涅德蒙达洛的态度不一致。法布维埃是暴动分子,巴武是革命党人。贝里西埃书店印行了一部伏尔泰文集,题名为《法兰西学院院士伏尔泰文集》。那位天真的发行人说:“这样做可以招引买主”。
一般舆论认为查理罗丛先生是本世纪的天才,他已开始受人羡慕,那是光荣的预兆,并且有人为他写了一句这样的诗:鹅雏纵能飞,无以匿其蹼。亨利四世是波旁王朝第一代国王。御弟,指路易十八之弟阿图瓦伯爵,即后来继承路易十八王位的查理十世。德卡兹,路易十八的警务大臣。当时的自由思想是维护资产阶级个人权利的学说。拉封和塔尔马,当时的悲剧演员,后来曾受拿破仑赞赏。菲勒茨,拥护古典主义反对浪漫主义的批评家。霍夫曼,戏剧作家和批评家。查理诺缔埃,法国作家。罗马王,拿破仑和玛丽亚路易莎所生之子。夫人殿下,指路易十八的弟妇,阿图瓦伯爵夫人,贝里公爵的母亲。奥尔良公爵,指一八三零年继查理十世为王的路易—菲力浦。鹅雏和罗丛同音,鹅雏是小笨蛋的意思。红衣主教费什既不肯辞职,只得由亚马齐总主教德班先生管辖里昂教区。瑞士和法兰西两国关于达泊河流域的争执因杜福尔统领的一篇密呈而展开了,从此他升为将军。不闻名的圣西门正计划他的好梦。科学院有过一个闻名于世的傅立叶,后世已把他忘了,我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又钻出了另一个无名的傅立叶,后世却将永志勿忘。贵人拜伦初露头角;米尔瓦把他介绍给法兰西,在一篇诗的注解中有这样的词句:“有某贵人拜伦者……”大卫德昂热正试制大理石粉。圣西门,空想社会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