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位长老一路说说笑笑,慢慢悠悠地赶到凌空殿的时候,众多执法队弟子已经将凌空殿废墟团团围住。废墟被无数散发着淡淡青光的透明三角形、正方形魔法阵所覆盖,无数凌乱的碎石被归到一旁,整个凌空殿的情况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三位长老找了一处空地降落,还没落稳,无数执法队弟子就围了过来。
“执法二队队长。”轩辕时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平日中所没有的威严。
“到。”一个脸色净白,但双手却是黑得如炭一般的男子上前一步,响亮地回答道,“执法二队队长轩辕忠,向三位长老报道。”
轩辕时面无表情地问道:“情况如何?”
“清理工作正在进行之中,目前为止,发现一名重伤男子,脸颊带有烫伤疤痕,正处于昏迷之中,尚未发现家主的踪迹。”轩辕忠的声音很响,在一旁的轩辕傅有些厌倦地用小指挖了挖左耳。
“一找到家主就速来向我们汇报。”轩辕驱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开,凝起魔法阵准备离开。然而,轩辕时却是举起了手臂,五指张开,制止道:“不,我们三位长老也参加搜索工作。”
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轩辕时双手张开,抬到胸前吗,高呼:“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家主,家主乃是我们轩辕家族的支柱,绝对不能有什么不测。此事事关轩辕家族的百年兴衰与生死存亡,我等作为长老,自然应该身先士卒,以身作则,与众执法队弟子一起共同奋斗,争取早日找到家主。”
“是!”一众执法队员都兴奋地回答道,虽然声音此起彼伏,但心中都存着一个想法:有这样的长老,实在是我的福分啊。
待到众人散去,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轩辕时的肩膀上。轩辕时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轩辕驱的笑容:“有点家主样了嘛,又是一群愚昧的民众被你的言语所迷惑了。”
“民众若是不靠语言来迷惑,难道用力量来压迫吗?压迫的人终究是要反抗的人,被迷惑的人是永远不会产生抗拒的。”
“哈哈哈!”轩辕傅大笑道,“老时啊,你装了那么久,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其实要说我们四人中哪,最会卖弄人情世故的就是你了!”
“你不早知道了吗?”轩辕时也大笑道,苍老的脸上已满布皱纹。
……
不知何时,天已垂暮,三位长老在夜色的遮蔽下,不急不缓地朝着凌空殿飞行。也是多亏了这浓密的夜幕,三人的笑声和言语将永远被这夜色所保留,也正因为如此,才不会传入轩辕家族数亿弟子的耳中,大概,正因为夜有遮蔽事实的作用,才会使无数计划在夜的遮蔽下,得以顺利实现吧。
凌空殿废墟众多执法队弟子的情绪依旧很高涨,仅仅是因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四位长老就在他们身边,而且刚才他们还帮助清理了一些碎石子。虽然仅仅是象征性地做了一件举手之劳,但对于那些日日夜夜辛勤工作的执法队队员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鼓励和安慰。是了,随手清理一些碎石,并坐在现场喝酒聊天,就是长老们的以身作则和身先士卒了,也仅仅是差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
建造凌空殿的石料有一些特殊,特殊在它十分地重,即使是用魔法,也搬运起来很费力,所以众多执法队队员才会清理那么长时间。
四位长老在阶梯前摆了一个圆桌,上面放上四壶轩辕傅准备的清酒与一柄将四野照得通明的白烛。
“炎长老,这场宴席是特地为你准备的,虽然没有中午那么豪华,但酒,还是有的。小老儿我就先干为尽。”轩辕傅眯着眼睛,泯了泯酒,低吟道:“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酒。”
“傅长老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四人之间还需要这么客套吗?”轩辕炎笑着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笑容凝固,眉头微皱。
“老炎啊,来跟我们说道说道你在越峰殿前与轩辕峰的打斗,也好让我们几个打发打发点时间嘛。”轩辕傅知道酒不太好喝,趁着轩辕炎没有说出来,连忙转移注意力,毕竟酒是轩辕傅拿来的,总不能让轩辕炎说得让他下不来台吧。虽然这仅仅是一件小事,但,要知道,人一旦位高权重,只要关乎自己的事,都会很在乎。
“啊,越峰殿啊,噢。”轩辕炎微微一愣,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三人,发现他们全充满好奇地在看着自己。轩辕炎用手转了转酒杯,将酒杯倾斜,双目看着杯底,缓缓地说道:“嘶……你说,这轩辕峰啊,他……呃……?”
“他什么?”轩辕炎将“他”字拉得老长,轩辕时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不要打断我的话啊!”轩辕炎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轩辕峰,他……他只是精通封印之术罢了,总是将我束缚住难以移动,而他呢?总是边打边跑,我是有心保护我轩辕家族的财产,所以我没有对那他藏身的建筑进行毁坏,要不然,哼……他早就被我解决了。”
“轩辕炎,我就奇怪了,你的‘狱火绝界’不是也可以封印住他吗?这样他不是早就死了么?”轩辕驱拿起酒杯,泯了一口,丝毫不在意酒的味道,淡淡地说道。
“这个嘛……”轩辕炎一时之间难以回答,把“嘛”字拖地老长。
“报告长老,家主已找到!”
“好。”轩辕炎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我们快走吧!”说着,不等其他三位长老回答,就已经踩着魔法阵飞往凌空殿废墟了。
轩辕驱和轩辕傅两人相视一笑,轩辕时却说:“炎长老的不光彩事迹,你们还是忘了吧!”
“好,好!时家主!”轩辕驱和轩辕傅戏谑道。
……
轩辕凌空被执法队队员从废墟中救出的时候,已经因为魔力枯竭而昏迷了,浑身上下都是白花花的尘土。不知是出于敬畏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竟是没有人敢去碰轩辕凌空的身体。有一名胆子比较大的队员,远远地用魔法将轩辕凌空托举起,才使得轩辕凌空现在能在这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坦然安卧。
帐篷内点着9根白烛,将一切照得明亮,任何一丝黑暗都无从遁隐。透过帐篷可以看到门帘外伫立着两道身影。
“你们下去吧,这里由我们来就好。”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门外的两道影子像是鞠了一躬,离开了。
首先,掀开门帘进来的是轩辕驱,接着,其余三位长老也陆陆续续地走进。
“你们来了!?”轩辕凌空睁开了眼睛,自嘲道,“我竟然被凌傲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激怒了。”
“是的,我们来了。”轩辕驱淡淡地回答道。
“扶我起来。”轩辕凌空命令道。
四位长老都没有任何动作。
“你们聋了吗?我是在叫你们扶我起来。”轩辕凌空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不悦。
“轩辕凌空!”轩辕驱冷笑着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还要逞强吗?”
“轩辕驱!不,你们四个都想要造反吗?”轩辕凌空大喝道。
“造反?别说得那么难听啊,轩辕凌空,我们只是接替你,帮助你管理好轩辕家族而已。”轩辕傅轻轻地吹灭了一根白烛,漫不经心地说道。
“虽然你只有35岁,但,你已经老了,连我们这些150多岁的老骨头都比不上了。明知如此,你为什么还不退位,干脆安度晚年算了。”轩辕炎已经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架起了二郎腿。
“你们……!”轩辕凌空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刚才拼着魔力枯竭,与凌傲拼命的人。轩辕凌空猛然间发现,自己是多么可笑:心中牵挂的皆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还是早点杀了他吧,免得节外生枝。”轩辕时叹了一口气,开始凝聚魔法阵。
“不,他还不能死。”轩辕驱伸出手,阻止道,“他害死了我的徒弟轩辕白朽,这么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那你的意思是?”轩辕时收起了魔法阵,溅起的尘土将7根燃着的白烛扑灭。
“驱长老的意思是,将轩辕凌空暂时收监,让他生不如死……”轩辕傅吹灭了最后一根蜡烛,整个帐篷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四位长老以及轩辕凌空的表情也被这黑暗所淹没。
旭日升起,驱尽黑暗。黑暗所隐没的秘密,也会随着黑暗的消散,也遁去身形。
轩辕家族正中心,明云殿中,聚集着轩辕家族所有的弟子,无论年长年少,无论身份如何。明云殿正中央的祭坛中,轩辕时正一脸悲伤地进行着他的演讲,声音回荡在明云殿每一处角落。其余三位长老都伫立在轩辕凌空的尸体前,默默哀悼。
“……就在昨天,我们敬爱的家主——轩辕凌空与世长辞了。但,他并没有留下遗憾,因为他守护了轩辕家族,他保护了轩辕家族亿万弟子的生命安全!他的离去是有价值的,是光荣的,是我们必须铭记的!……”
即使是在如此凝重的气氛中,祭坛下依旧掌声一片,十分兴奋,但脸上都是同样一副表情——悲伤。像是一副面具,人人都戴上了。他们在悲伤些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家主的死吧。他们又在兴奋些什么呢?大概是因为轩辕时的精彩演讲吧。
“……就在临终前,家主嘱咐我说:轩辕家族就托付给你了。死者最大,况且我们又尊重家主,爱戴家主,所以我们一定要按照他的遗愿办事。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按照家主的遗愿,引领轩辕家族走向更加光辉,更加灿烂的明天……!”
“他在说谎!轩辕凌空根本就是四大长老联手害死的!”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明云殿中响起。四位长老的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这声音在他们听来是如此地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