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苏语、苏翎三人走在柔柔的雪面上,留下不浅不深的脚印,迎着夹雪的雪风,无忧无虑地笑着。三人被冻得通红的小手,时不时地抓起地上的雪块,揉成雪球,朝自己的姐妹丢去。
“好了啦。”三人玩闹了一会儿,苏洛便说道,但手上的雪球已经脱手,正中苏翎的眉心。
“哇!姐姐你耍赖。”苏洛向前一扑,将苏洛扑倒在地。两人都陷入雪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你发现了吗?”苏洛一脸严肃地朝着压在她身上,嘻笑不已的苏翎说道。
苏翎点了点头,抱着苏洛翻了几个身,压出一条宽宽的小路。
“杀气很重啊。最起码是五阶水准。你带着小语先跑。”苏洛皱了皱眉头,说道。说着,便与苏翎一起站起身,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拍打着苏翎衣服上沾着的雪。
“那,姐姐你呢?”苏翎凑近苏洛的耳边,捋去衣领上的碎雪。
“没事,你就放心吧。我能全身而退。到时候在‘郡暮旅馆’会合。”苏洛嘻笑着说道。
苏洛挥手向着苏翎与苏语道别,在雪地上蹦跳着。苏翎牵着苏语的小手,在心中暗暗叹息。
“可惜,我连四阶的门槛都尚未触及。”
远处,苍茫的白雪中,身穿白衣的男子,露出一阵轻蔑的微笑,粘着碎雪的八字胡,微微上翘。下一时刻,男子便已消失在了原处。
“铛!”两把匕首在雪地中忽现,擦出炫丽的花火,融化了飘摇着的白雪。
两匕分开,苏洛后退三步,不动声色地甩了甩微微发麻的右手。苏洛猛地发现,匕首的一边竟已经变得凹凸不平,像锯子的锯齿,与另一边光滑平整形成鲜明的对比。
“哈哈,想必你就是苏洛了吧?”男子将帽子脱下,露出锃亮的光头,“说实话,如果不放出点杀气让你们警觉,还真不好辨认哪个是你呢!你们三姐妹都长得一样。”
“中计了吗?”
苏洛微微一愣。
“是啊,你中计了。”男子蔑笑,匕首在光滑的脑袋上蹭了蹭,“我的刺客信条就是绝对不杀任何不在名单上的人。”
“废话少说,动手吧。”苏洛目光一凝,一个闪身,连同黑衣一起消失在了雪中。
“铛。”又是一声匕首相碰的声音,一把匕首断成两截,飞旋在空中,静静地落在学里,悄无声息。雪中有几滴鲜红色的雪。
“给一般队员配置的匕首就是不够坚硬啊。”男子站在了苏洛刚才的位置上,背对着苏洛说道,映衬着日光的匕首蹭着光头。
她跪在地上,捂着流血不止的右手,而小腿与腰间却不断地汨出鲜血,滴在洁白的雪地上。“你是谁派来的?”苏洛咬紧牙关,艰难地说道。
“哟,还没死呀!”男子露出了笑容,转过身,看着苏洛痛苦的表情,点了点头,“不错。你今年才10岁吧,已经是五阶的水平了吧。相信,过不了一年你就能与我平起平坐了。”
“你是王鹰护卫队……可是,为什么?”苏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体微微发抖着。
“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知道了无妨。”男子笑了笑,“你可曾记得一年前被你在比试场杀掉的人?”
“我在比试场杀的人不计其数,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苏洛的眼中充满了不屑。然而,男子的匕首在苏洛的身前一晃,苏洛便感到自己的另一条腿又被割了无数刀,但却没有伤及筋骨。
剧痛难忍,苏洛只好跪在雪地上,用双手支撑着身体。
男子舔了舔匕首上的鲜血,愤怒地说道:“哼,其中一人就是我的弟弟!他被你无情地杀死在比试场上,竟然还没有人给他收尸!”
“呵呵!你就因为这个来报复我吗?”苏洛笑了,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平原上,笑声被雪无限地放大着。
“别笑了!”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匕首从背后刺进苏洛的腹部,肆意搅动着。
“你也知道的吧?只要上了比试场,不杀死对方,就要被对方杀死。”苏洛含着满口的鲜血,依旧笑道,“你能加入王鹰护卫队,不正是因为你手下的亡魂很多吗?真正杀死你弟弟的是艾卓,是规则,你根本没有理由……”
男子将匕首狠狠地从苏洛腹部抽出,腥血四溅,苏洛向前扑倒而去。闻着鲜血的味道,男子竟然有一丝疯狂:“哈哈,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今天你死定了,我的仇,必报!”
苏洛闭着眼,嘴唇轻轻蠕动,嚼着被鲜血染红了的雪,呢喃道:“好好活着。”听着背后的脚步声,苏洛有一种预感,男子的匕首将在下一刻将自己的头颅割下。然后,这颗与身体分离的头颅将会被在某个人的墓前跺成碎泥,以此来告慰亡魂。
“真是不公平啊。”
苏洛闭上了眼,意识陷入混沌之中。
男子狰狞地笑着,白色的鞋底踩进鲜红色的雪里,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死吧!”男子忽地瞪大了眼睛,眼里透着无尽的疯狂,手中的匕首急急下落,匕尖瞄准着苏洛白皙的脖颈。
在下一时刻,就在尖锐的匕首触到娇嫩的皮肤的刹那,男子的脊背忽地感到一阵恶寒——这是一种杀手对于威胁本能的觉察。这阵恶寒男子是再熟悉不过,就是因为它,才使得男子数次从死里逃生。对于男子来说这是一种幸运吧,但对于此时躺在雪地里昏迷的苏洛来说,或者是死于、将要死于男子之手的人们,就是一种不幸了。
男子毫不犹豫,转身用匕首护住身前。在男子转身的顷刻之间,杀气迸发,脚下的红雪竟是猛地爆炸开来,形成数米高的雪墙,几乎是一瞬之间,在男子的视线中,雪墙便隐没了天日。看似气势宏大的雪墙被一道风刃横切成两半,与男子的匕首相碰。
“铛”的一声,男子已被深青色的风刃带出百米。被震上青空的红雪刚刚落地,男子已的后背已经与一棵碗口粗的古树向撞。树木摇晃,碎雪纷纷从针尖一般的叶子上抖落。男子感到喉中一甜,口中吐出鲜血,将簌簌落下的白雪,染得鲜红。
风刃消失,男子瘫软无力地落在厚厚的积雪上。虽是受了一点小伤,挣扎着从雪中爬起来,眼中透着一丝不甘,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恶,洛斯的六阶魔法师。”
就在男子的身后,古树倾斜,破开积雪,倒在裸露的黑土上,巨响声震得仿佛天地都开始摇晃起来。
“醒醒。”轩辕逸将苏洛翻过身,将她抱起,拍了拍苏洛苍白的脸颊。
“还有呼吸。”轩辕逸将放在苏洛鼻下的手指移开,蹙着眉头喃喃道。
“这么可爱的少女,死了怪可惜的。不过,九灵丹我也就只有一颗……。”
轩辕逸如是想道。接着,摇了摇头,还是从手心泛出一颗萦绕着绿环的药丸。轩辕逸将药丸推入苏洛的口中。
苏洛全身泛起微弱的绿光,映红了周身殷红的雪。鲜血已不再流淌,伤口也正在渐渐地愈合。
轩辕逸将苏洛轻轻地放在地上,抬起头,目光循着缓缓靠近的踏雪声。白衣男子就在那里,反握着匕首,步伐稳健,面色平静地朝轩辕逸走来,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杀气。
一阵雪风拂过,将轩辕逸粘着血的长袍鼓起,宛若一条藏青色的飘带,将要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