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传祛逐痨虫之药,多至损伤胃肾,所以未能取效。今用人参以开胃,用山茱萸以滋肾,且山茱萸又是杀虫之味,同虻虫、水蛭以虫攻虫,则易于取胜。尤恐有形之物,不能深入于尸虫之内,加当归以动之,乳香以开之,引其直入而杀之也。复虑虫蚀补剂以散药味,更加二蚕沙者,乃虫之粪也,虫遇虫之类,则弃而不食,而人参、归、萸得行其功,力助诸药以奏效也。
此症用逐尸饮亦神。
人参(三分)白术(二钱)山茱萸(五钱)鳗鱼骨烧灰,(一钱)水煎服。
人有传染鬼
者,阖家上下、大小无不生尸虫之病,是重于传尸也。盖传尸止病于一人,一人死而一人又病,非若鬼疰之重也。此等之病,虽是冤鬼相缠,然初起之时,未常非尸虫引之也。夫尸虫作祟,已能杀人,况又有鬼邪相辅,变动不一,其为害也更甚。其症使人梦遗鬼交,泄精淋沥,沉沉默默,不知所苦,而无处不恶,经年累月渐就困顿,以至于死,一家传染,多至灭门绝户,实可伤也。葛稚川曾传獭肝散以救人,然止可救传染之初起,不可救传染之已深。余逢异人传方,名为三清丸∶苍术(半斤)
炒人参(三两)山茱萸(一斤)白薇(三两)虫(三两)阿胶(三两)白芍(十两)鳖甲(十两)鳗鱼骨(三两)白术(一斤)柏子仁(不去油,四两)
地骨皮(十两)沙参(五两)肉桂(一两)地栗粉(一斤)神曲(三两)
贝母(二两)各为细末,蜜为丸,每日早晚各服三钱。服一月而鬼气散,服二月而尸虫死矣。一家尽服之,断不致有绝门灭户之祸也。
此方补阳气以制阴,则鬼不敢近,灭尸气以杀虫,则祟不敢藏,有攻之益,无攻之损,起白骨而予以生全,救阖家而令其寿考,功实伟焉。
此症用散疰饮亦佳。
鳖甲炒为末(五钱)狐心末(一钱)人参(二钱)甘草(三分)神曲(二钱)白术(五钱)山茱萸(五钱)白芍(五钱)水煎服。一月即愈不再传。
人有花前月下两相盟誓,或阻于势而不能合,或尽于缘而不能逢,遂思结于心中,魂驰于梦寐,渐而茶饭懒吞,语言无绪,悠悠忽忽,终日思眠,面色憔悴,精神沮丧,因而畏寒畏热,骨中似疼非疼,腹内如馁非馁,人以为痨病之已成也,谁知是相思之恶症乎。夫相思之症,原不必治,遇情人而郁开矣。然而情人何易急得,医道岂竟无他治哉。大约相思之病,先伤于心,后伤于肝,久则伤于脾胃,欲治相思之症,宜统心、肝、脾、胃四经治之,治此四经,多有得生者。未可信古人之言,以相思之症为不可治之病也。夫伤心之病,本不可治,如何相思之伤心,犹为可救,盖思其人而不得,必动肝火,火动生心,其实一线之延,正藉此肝木之火以生心也。用平肝解郁之品,佐之补心安神之味,益之开胃健脾之药,则肝气一舒,心火自发,不必去生脾胃之土,而相思病可逐渐而衰也。倘更加人事之挽回,何病之不可愈哉。
方用遂情汤∶香附(三分)白芍(一两)荆芥(五分)麦冬(三钱)茯神(三钱)白术(三钱)生枣仁(三钱)人参(五分)神曲(三分)甘草(一分)
柴胡(五分)白芥子(五分)水煎服。十剂肝气开,又十剂心气开,又十剂脾胃之气大开矣。
此方补多于散,贵在调和,不贵在争战也。倘作痨瘵治之,反无生机矣。
此症用郁莲散亦甚佳。
白芍(一两)柴胡(八分)香附(五分)郁金(一钱)生枣仁(一钱)茯神(二钱)巴戟(二钱)莲子水煎服。
卷之八梦遗门(七则)属性:人有用心过度,心动不宁,以致梦遗者,其症口渴舌干,面红颧赤,眼闭即遗,一夜有遗数次者,疲倦困顿,人以为肾虚之过也,谁知是心虚之故乎。夫心喜宁静,不喜过劳,过劳则心动,心动则火起而上炎,火上炎则水火相隔,心之气不能下交于肾,肾之关门大开矣。盖肾之气必得心气相通,而始能藏精而不泄。今心不能摄肾,则精焉得而不走乎。虽然心未常不恶肾之不藏也,无如心欲摄肾,而力不能也。然则治法何必治肾,补心中之虚,而梦遗自止矣。
方用静心汤∶人参(三钱)白术(五钱)茯神(五钱)炒枣仁山药(各一两)芡实(一两)甘草(五分)当归(三钱)北五味(十粒)
麦冬(五钱)水煎服。二剂遗止,十剂永不再遗也。
此方大补心气之虚,全不去泻心之火。盖火之动,由于心之过劳,是火乃虚火,非心之实火也。实火可泻,虚火宜补。世人以实火泻之,此梦遗之所以不能止也。
此症用断遗神丹亦效。
人参(一两)山药(五钱)芡实(五钱)麦冬(五钱)北五味(一钱)水煎服。
人有朝朝纵欲,渔色不厌,遂至梦遗不能止。其症腰足痿弱,骨内酸疼,夜热自汗,终宵不干,人以为肾火之作祟也,谁知是肾水涸竭乎。夫肾中水火两得其平,久战尚不肯泄,梦中之遗,实水火之不得平耳。火衰而水旺者亦能遗,火盛而水衰者亦能遗也。二者相较,火衰而遗者轻,火盛而遗者重。轻者略补火而即痊,重者非大补水而不能愈。盖火易接续,而水难滋益也。治法不必泻火,补肾水以制火可耳。
方用旺水汤∶熟地(一两)沙参(五钱)北五味(一钱)山药(一两)芡实(一两)茯苓(五钱)地骨皮(三钱)水煎服。连服四剂不遗矣。
此方纯是补精,绝不入涩精之药,以梦遗愈涩而愈遗也。补其精则水足以制火之动,火不动精能自止,何必涩之。今不特不涩,且用通利之药者,以梦遗之人精窍大开,由于尿窍之闭也,火闭其尿窍,则水走其精窍矣,通其尿窍,正所以闭其精窍也。倘用涩药,精窍未必闭,而尿窍反闭矣,何日是止精之时哉。
此症用熟地添精丹亦佳。
熟地(二两)麦冬山药芡实(各一两)北五味(一钱)水煎服。
人有怒气伤肝,忽然梦遗,久而不止,凡增烦恼,泄精更多。其症两胁多闷,火易上升于头目,饮食倦怠,发躁发胀,人以为肝气之动也,谁知是肝血之燥乎。夫肝中有火,得血则藏,何无血则不能藏也。盖肝中之火,木中之火也,木缺水则木干,肝少血则肝燥,肝燥之极,肝中之火不能自养,乃越出于外,往来心肾之间,游魂无定而作梦。其梦每多淫梦者,因肝气之虚也。治法补肝血而少泻其火,则火不旺而魂自归,何梦而再至于遗也。
方用润木安魂汤∶当归(一两)白芍(一两)甘菊花(三钱)北五味(五分)茯苓(五钱)白术(五钱)炒栀子(一钱)金樱子(三钱)
甘草(五分)水煎服。二剂肝火平,又二剂肝血旺,又二剂梦遗止矣。再用十剂,永不再发。
此方寓泻于补之中,寓止于通之内,反能归魂而入于肝,涩精而收于肾也。倘不知补而徒泻之,不知通而单止之,则肝无血养,魂安能归哉,魂既不归,摇摇靡定,梦难断绝,遗亦宁有止日耶。
此症用芍药润燥丹亦可。
白芍山药(各一两)炒栀子(三钱)芡实(一两)水煎服。
人有心气素虚,力难久战,然又思慕美色,心中怦怦,遂至梦遗。其症阳痿不振,易举易泄,日日梦遗,后且不必梦亦遗,见美妇而心动,闻淫语而色移,听女音而神驰,往往走失不止,面黄体瘦,自汗夜热,人以为心肾之两虚也,谁知是心包之火大动乎。夫心包为心君之相臣,代君行令者也。心气旺则心包奉君令,而不敢上夺其权。心气衰则心包奉君令,而反行其政矣。治法必须补心经之衰,泻心包之火,则梦遗可断,而自遗亦可止也。
方用强心汤∶人参(一两)茯神(五钱)当归(五钱)麦冬(三钱)巴戟天(五钱)山药(五钱)芡实(五钱)玄参(五钱)北五味(五分)
莲子心(三分)水煎服。连服四剂,梦遗少矣。再服四剂自遗少矣。再服一月,梦遗自遗均愈。服三月不再发。
此方补心者居其七,泻心包者居其三。盖心包之旺,原因于心气之衰,补其心则心旺,而心包自衰。故少加玄参、莲子以泻心包之火,而君相两得其平矣。但必须多服始能奏功,积弱之势成非一日,其由来者久也,渐移默夺之功,乌可责旦夕哉。
此症用莲心清火汤亦效。
玄参生地(各五钱)丹参(三钱)山药芡实(各一两)莲子心(二钱)麦冬(一两)北五味(五分)天冬(一钱)水煎服。
人有素常纵欲,又加劳心思虑终宵,仍然交合,以致梦遗不止。其症口渴引水,多饮又复不爽,卧不安枕,易惊易惧,舌上生疮,脚心冰冷,腰酸若空,脚颤难立,骨蒸潮热,神昏魂越,人以为心肾之虚也,谁知是心肾二经之火一齐俱动乎。夫心中之火正火也,正火必得肾水以相制。肾中之火虚火也,虚火必得心火以相伏。故心火宁静,而肾火不能动也。肾火之动,由于心火之衰耳。心肾两动,则二火相合,岂能久存于中。火性炎上,自然上胜而不肯止矣。一火动,水犹不升,两火齐动,安望水之下降乎。火升之极,即水降之极也。心肾之气不开,则玉关大开,安得止之。然则何以救之耶,仍补其心肾,气足而关自闭也。
方用两益止遗汤∶人参(一两)熟地(二两)山药(一两)芡实(一两)白术(一两)生枣仁(一两)黄连(五分)
肉桂(五分)水煎服。二剂遗即止,服二月诸症全愈。
此方乃心肾交合之圣剂。心肾交则二火自平,正不必单止其遗也。况止遗必用涩药,内火煽动,愈涩而火愈起矣。
此症亦可用两宁汤∶熟地(二两)麦冬(二两)黄连(一钱)肉桂(三分)山药(一两)芡实(一两)水煎服。
人有专攻书史,诵读不辍,至四鼓不寝,遂成梦遗之症,久则玉茎着被,精随外泄,不着则否,饮食减少,倦怠困顿,人以为心火之盛也,谁知是肾火随心火之奔越乎。夫心火易动而难静,人一日之内,无刻不动心也。动心一日,全藉夜分之安寝,则心之血归于肝中,而肾水来滋,虽肾水本来养肝,而不养心,然心气既归于肝中,肾即养肝,肝有不养心者乎。自然以养肝者养心矣。心既得养,则心犹不动也,惟过劳其心则心血耗损,血不能归肝而火炽,肾见心火之沸腾,肾不来交矣。况肾未必平日之积蓄,则水源有亏,水亏而火更旺,火以引火,心火乘热而入肾,客于下焦,以鼓其精房,于是精不闭藏而外泄矣,此正气虚绝欲脱之象也。
方用绝梦丹∶人参(三钱)麦冬(五钱)茯神(三钱)白术(三钱)熟地(一两)芡实(五钱)山药(五钱)北五味(一钱)玄参(一两)菟丝子(三钱)
丹参(三钱)当归(三钱)莲子心(三钱)炒枣仁(三钱)陈皮(三分)沙参(三钱)水煎服。十剂轻,二十剂更轻,三十剂疾如失。
此方安心之圣方,即补肾之妙剂,盖合心肾而两救之也。人疑火盛之极,宜用止火之味矣。不知火起劳心,火乃虚火,而非实火,虚火可补不可泻,故大补心肾虚火自安。倘执君火为实火,妄用大寒过凉之药,则生机顿失矣。
此症用养儒汤亦妙。
熟地(一两)金樱子芡实山药玄参麦冬(各五钱)牡蛎末(三钱)北五味(五分)水煎服。
人有至夜脊心自觉如火之热,因而梦遗,人以为河车火烧也,谁知是肾水之涸乎。夫河车之路,即脊骨之椎也。肾之路走夹脊者,乃肾水之路,亦肾火之路也。水火相济,而河车之路安,水火相胜,而河车之路塞。路塞者,无水以灌注之也。无水相通,则火气上炎而成热,脊心安得清凉哉。火炎于上,自然水流于下矣。治法救在上之火炎,必先沛在下之水涸,水足火息,黄河始可逆流也。
方用挽流汤∶熟地(二两)山药(一两)白术(一两)泽泻(三钱)玄参(一两)北五味(二钱)山茱萸(五钱)水煎服。十剂热解,二十剂遗绝。
此方纯是补水之味。过于酸收者,取其收敛以止遗者。夫梦遗之症,愈涩愈遗,此何用酸收而罔顾乎。不知河车之路,最喜酸涩,非酸涩则水不逆流。终日梦遗,水成顺流之势,水顺流之至,则火逆冲之至矣。酸收之味,用之于优渥之中,则逆流而上,可以救中谷之焚。火降而水更升,何至下遗之靡止乎,故脊热除而梦遗亦断也。
此方用充脊汤亦佳。
山茱萸熟地山药芡实(各一两)北五味(三钱)金樱子白术(各三钱)水煎服。
卷之八阴阳脱门(五则)属性:男子久战不已,忽然乐极情浓,大泄不止,精尽继之以血,气喘而手足身体皆冷,人皆以男脱精为阳脱,女脱精为阴脱,其实男女俱有阴阳之脱,不必分男女以治之也。大约脱症俱宜治阳。盖精脱之后,精已尽亡,是无阴也。而阳气亦在将脱未脱之际,若不急救其阳气,则阳气一散,归阴甚速。况阴性迟而阳性速,徒补其阴则迂缓之极,何济于事乎。倘执补阴之说,阴已尽泄,内绝真阴之根,又从何处补起,是补阳可以续阴,而补阴难以引阳也。
然阴尽继之以血,似乎血亦宜止。而止血之药,要不外涩药以闭之,但内已无阴,何从闭塞,不若用补气之剂,以助其阳气,阳旺而阴自能生,阴阳交济,气血交通,自然精生血闭,不涩之涩也。
方用续阴救绝汤∶人参(二两)白术(三两)附子(一钱)巴戟天(一两)水煎服。一剂血止,二剂阴生,连服四剂,可以不死。
此方补阳气之圣药也。用人参回绝,续于无何有之乡,用白术以通利其腰脐之气,用附子以追其散失之元阳,用巴戟天补其心肾之阴,仍是补阳之药,则阳回而阴亦回也。倘不用人参,止用附、术、巴戟,亦可夺命于须臾,然无参为君主之味,则附子之热无以驾驭,恐有阳旺阴消之弊,倘能以补阴之药济其后,亦不至有偏胜耳。
此症用参附五味汤亦大效。
人参(三两)附子(二钱)北五味子(三钱)水煎服。
有妇人爱风月者,尽情浪战,以致虚火沸腾,阴精下脱,死去更苏,头目昏晕,止存游气,人以为阴脱也,谁知是阳脱乎。妇人主静不主动,最难泄精,以妇人满身纯阴,肾中独存阳气也。男子成仙者,采妇人之阳气,以为丹母,然而采者多,而能得之者绝少。凡妇人泄精必自动之极,而漏泄之时,其乐有不可言者,正泄其阳气也。阳气之泄,将一身骨髓之真阳,尽从胞胎之管而喷出,然亦止泄其气,而非泄其精也。惟火动之极,则肝气大开,血不藏矣,血不藏则精亦不能固,而肾中之真阴,亦随之俱泄。当此之时,妇人乃动极而不能自止,情愿身死以殉,故愈动而愈泄,而及至精尽一笑而亡。惟藉男子紧抱其身,以嘴哺气,阳不离阴之户,然后死去还魂,是阳脱而阴尚未绝耳,可不急救其阴乎。然而救阴不能回阳,必须仍救阳也。
方用回阳救阴丹∶人参(三两)黄(三两)当归(一两)茯神(五钱)生枣仁(三钱)
北五味子(一钱)水煎服,一剂阳回,二剂阴生。然后方中再加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一剂煎饮,连服一月,可以还元如故。
此方先用参以挽回于一时,后用熟地、山药以善后于平日。盖人参实能救脱以回阳,而不能救涸以填阴。先补阳而后补阴,则已脱之精可生,未脱之气易长,庶不至阳旺而阴消也此症用参术汤亦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