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误会了乙杰,居然没有相信他,是自己被爱冲昏了头脑,还是在嫉妒珞娘的绝色美貌。
乙杰颇为失望,越来越说不清,圆圆那边又将如何化解。既然珞娘不肯替他说明真相,那他也只好用自己的方法了。
揭开布帘,圆圆端坐在桌案前,桌上放着一叠糕点,两碗稀粥。
“圆圆……”
“乙杰,吃点稀粥吧。”她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我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你。”
“你相信我?”
他的眼神里尽是感激,却令她倍加愧疚,他是她丈夫,她理应相信他,可是她宁愿相信珞娘的话,也要怀疑自己的丈夫。身残时,他不近女色,身边都是俊男。病愈后,他的心里只有她。
“乙杰,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圆圆……”
夫妻二人紧紧地相拥,天下间她最该相信的人是丈夫,而不是旁人,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她会默默地守候在丈夫的身边。
乙杰整着衣袍,圆圆夺过:“不让你穿……”忆起昨夜的事,就令她懊恼。
“想让我赤着上身出去走一圈,也消昨夜之恨?”他问。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连她所思也能猜出七八成:而今军营里都是皇子、将军的女眷,她才不要丈夫这样出去见人,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因他的英俊而暗送秋波。
“不——你只给我一人看,就像我只属于你一人。”依在乙杰的怀中,倾听他富有节拍的心跳:“今日要上沙场?”
“昨儿大哥问起小桐与紫花的事,今夜方便时,我会设法将她们送走。”穿上内衫,将铠甲套在外面。
乙杰穿上铠甲越发的英武俊朗,变成另一种气质。
“我等你回来……”
看乙杰带着两名近身侍卫奔往主帅帐篷,她恨自己武功不济,只会有种简单的招式,虽然后来与碧波有学过一些,离上沙场搏杀还差上大截。上沙场,她可是南木国人,怎么能与自己的国人为敌,她只能躲在帐篷里,静静地等候乙杰归来。
辰时后,有其他皇子妃、侍妾过来玩,帐篷外有人开始打牌,也有吃酒闲聊的。
远处响起鸣金声,圆圆放下牌,与几位皇子妃奔往路口,静静地凝望着将士回来的方向。
这一仗西金国败了,南木国人知道西金人夺将军女眷的事,多为愤慨,到处都是受伤的将士。
“小姐,小姐……”
她还在受伤人群里发愣:这就是战争,有人死,有人伤,只为了当政者的雄心壮志,就让人将性命埋葬。
“小姐,快回去看看吧。刚才大皇子令人将小桐与紫花带走了……”
大皇子帐篷里,乙然怒视着二女:“脱——”
两女身子一颤。
今日一战,死伤近五千,他要为那些死去的将士报仇,既然不能杀了南木国主将,却能折磨他们的女眷。
“脱——”他大喝,看着罗小桐:这个女人虽然没有珞娘的美貌,却也端庄清秀,听人说是南木国韩峻将军的二夫人。飞扑上去,拽住罗小桐的衣衫,拼命的撕扯着,虽有侍妾来此,可是怎比这些南木女子的娇媚。
“启禀大殿下,三王妃拜见!”
金乙然推开罗小桐,她重重的甩在地上,浑身打颤,轻微地抽泣起来:差一点她就被这个西金男子玷污,早知边城如此凌乱,她怎会与正室争宠,非来这边城。
“三弟妹……”乙然大为不悦,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在此刻出现,正眼也没瞧,只是看着角落里的两个女人,虽然不算太美,却别有一番风韵。
“大殿下,她们是我的故人,请你高抬贵手,容圆圆带走。”
听到她如春泉般的声音,才定睛看着面前的女子:数月不见,竟越发的清丽脱俗,猛一见惊为天人,翩若惊鸿。难怪这三弟把她捧着宝贝,还扬言说此生有她一人足够,果真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既不做作,又不太娇媚,恰到好处,让女人容易亲近,令男子心生怜惜。
“不行,今日死了五千将士……”
“大殿下,请恕圆圆无礼,这两名女子,我一定要带走。”她径直走近二女,低声道:“跟我走!”
当他是什么?居然不屑征得他同意就要从手里带走人吗?他拦住去路:“进了我的帐篷就是我女人,这是规矩。”
“这是什么话?圆圆也进了大殿下的帐篷,难道说我也是你的女人?”
他颇为诧异,明知道他指的罗小桐与紫花。
“放过她们吧?改日圆圆自会登门道谢,圆圆也不敢挑战西金国军中的规矩,只是这两个女子是我故人,还请大殿下恕罪。”一手抓着一女,直往帐篷外面。
金乙然重重的击在桌案上:老三什么意思,明明知道他喜欢珞娘,居然将那绝色女子送给老四,也不给他。所以今儿他才去乙杰的帐篷带走这两名女子,还没得逞就被追来的圆圆给带走。圆圆是西金国的功臣,织锦有功,又颇得父皇喜爱,是钦封的香锦公主,又是三皇子的正妃。不看僧面看佛面,金乙然根本不能如何。
“王妃……”阿罗迎上圆圆,“事情有些奇怪,所有人都回来了,还未见到三爷……”
圆圆张望军营,伤兵无数,到处都是将士在行走,唯独不见乙杰的身影:“阿罗,带她们去我帐篷,我去打听。”
众皇子、将军早已经归来,唯独不见了二、三两位皇子,乙烈武功盖世,有他在圆圆本该放心,不知何故,竟是莫名的伤感,他们去哪儿了。明明有人看到他们在骑马队伍之中,只因为看到几个黑衣人,两人都追了去,各自领了一队亲随,已是下午了,他们还未归来。
“王妃,三爷回来了!”琉璃道。
圆圆冲出帐篷,看着那边过来的男子:“你去哪了?饿了吗?”
乙杰的神情中闪过一丝伤感,又像是担忧,到底是什么圆圆说不好,那丝莫名的眼神令她感到心痛,又有些不安。
“军中的事,不是女人该问的。”他不想说太多关于兵法战术的事,女人就应该留在家中相夫教子,依圆圆贤淑自会做得更好。
乙杰脱下战袍:“龙玄羽来了!”
圆圆与龙玄羽只有几面之缘,连他长什么样儿都有些模糊。
盛好马奶子酒,这是军中的规矩,男人们都喜欢这东西,虽然乙杰以往少饮,可来了军营常与自家兄弟在一块儿,也已习惯。
“我想……想送小桐与紫花离开。”圆圆省去了今日大皇子刁难的事,不想令他烦心,沙场吃了败仗,他的心情想必也不好,况且今日死了五千余人,还有数千受伤的将士。她有一颗凡心,这边胜那边败,败时南木国应该也是相似的情形。
“交给我。”乙杰道。
“你已经很累了。”
“别说了,我会办好。”他打乱圆圆的话。
圆圆是南木人,不出事则罢,倘若出事,她就得背负通敌的罪名,自己不同,是西金国三皇子。呵护妻子,疼惜她,是他应尽的本份。
乙杰尽量让自己更加自然,更不想引起圆圆的猜疑。
“今天……”她欲言又止。
乙杰与乙烈去了其他地方,定是有大事商议,不能让其他兄弟知道,或许也不该是自己应知晓的事。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败仗足不能影响他的心情,圆圆开始暗自猜测起来,刚开了个头,立即终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倘若真爱他,不是令他添忧,而是应该让他快乐,沙场上他劳心、劳力,不能再让他分心了。
“小姐……”碧波在帐篷外唤道。
“乙杰,我令人替你准备浴汤,好好歇息……”圆圆把所有的忧都怀压在心底。
碧波高兴异常:“小姐,还记得林城叫忽来的吗?”
圆圆轻轻点头:“那个杀熊猎人?”
“刚才我与琉璃去看伤兵时候,见到他了。短短几个月,他是百夫长,听人说他在沙场上很英勇……”
他乡遇故知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自己与罗小桐、紫花好些日子没见,岂止是故知,曾经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这些天因为与乙杰的误会、怄气,复合……竟把昔日的故友抛在一边。
“碧波,忽来受伤了?”
碧波轻声道:“听说,他为了救一个同乡,手臂受了一刀。”
爱过齐隆后,她对男子的标准也改变了,在西金国男子并不追求女子的名节,更重要的是两情相悦。碧波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南木人,对她来说,爱她的人在何方,她的家就在何方。南木国她是不想回去了,那里没有她的亲人。
“往后,你多去看看他。”
林城时,每每杜鹃儿、小翠、碧波提及忽来,都心生敬意,而今天一向执重的碧波难掩心中的激动,眉飞色舞的诉说自己与忽来的重逢。
忽来八岁丧父,十二岁丧母,家中再无其他亲人,从八岁就跟着山里的猎人们进山行猎。
阿力尔与阿罗侍候乙杰沐浴。
圆圆与罗小桐、紫花从城小帐篷里,诉说着两年多的离别之情。
细心的紫花总会留意到圆圆的神情,她说话时显得拘谨,生怕触及到什么。
“小姐,你为什么不问……不问长宁王的事?”紫花犹豫许久。
她神情中闪过一丝苦楚:“又有何用?”无恨亦无爱,她所有的爱都留给了乙杰,给予了她用生命来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