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语气刻意的放轻松，不想给韩念瑶负担，但是眉头却是微微皱着，对于她的表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搞砸了你的合作项目，对不起。”
　　韩念瑶缩着肩膀，低着头，脚踝如同灌铅一样走到顾书陌的面前。
　　“认错态度还是蛮好的嘛？”
　　顾书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眼神落在韩念瑶的身上，不肯移开。
　　此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错，韩念瑶是犯下了，但是，心疼他又是控制不住的。
　　“不然你把我开除好了。”
　　韩念瑶耷拉着脑袋像是背对夕阳的向日葵一样，她甚至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可是，即便重来一次，她相信自己仍旧控制不住自己，而她也没有后悔。
　　“开除？”
　　顾书陌把玩着手里的钢笔，轻轻抬眸，脸色冷峻。
　　“那我岂不是亏了？”
　　面前的人儿，可怜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去安慰，但是，久经商场的他绝不会因为个人感情就枉顾所有的规则。
　　“那你要怎么办？”
　　说实话，刚刚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有什么办法去弥补这场闹剧。
　　就算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于事无补。
　　霎时间，一股脑的委屈都涌了上来。
　　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命运将所有的困苦都安排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你犯下的错，似乎不应该我去想办法。”
　　忍着心中怜悯的颤抖，顾书陌说出这句话，并非只是因为公司的形象。
　　他心底想的是，这个姑娘就算未来所有的日子都陪伴在自己的身旁。
　　可仍旧有自己无法预料的时刻，是要她自己掌控的。
　　就算曾经的日子里她再怎么成熟，但不继续成长，日后吃亏的也只能是他自己。
　　这种体会，在顾书陌小的时候就经历过。
　　所以他不得不狠下心，说出这些话。
　　“我……”
　　韩念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习惯了平时顾书陌对自己的容忍，看着那张紧绷着与平时不同的脸，她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言辞哽咽在喉，思绪也凌乱着，只有一个“我”字，说出口，其余的就再也无法说出来了。
　　“你什么你？”
　　今天的事情是顾书陌可以做主的没错，但自己不在的时候，韩念瑶没少吃过亏，所以他的语气才会十分声音。
　　“我错了！”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韩念瑶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出来，她就像是一个在大人面前认错的小孩子一样。
　　毕竟，她知道不管自己跟张心甜的纠葛和恩怨有多不可解，但是，自己却辜负了顾书陌的信任。
　　顾书陌恍若未闻，自顾的玩转着手中的钢笔。
　　半响，才将眼神从韩念瑶的身上转移。
　　“所以，以后不会这样了？”
　　看着韩念瑶啪嗒啪嗒的掉泪，他心中不忍，也明白，像她这样平时坚强惯了的姑娘不会随便的在别人面前哭。
　　可……不这样对她，反而会更加骄纵她的性子。
　　也许，发生这些都是因为自己之前对她太过忍让了吧？
　　他不是斤斤计较，只是对“防患于未然”这句话，感触太过深刻。
　　“不会了。”
　　韩念瑶低着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认真的承认过错误。
　　也实在是因为，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了。
　　即便没有损失，可毕竟是跨国来的考察团，往小了说是公司荣誉，往大了说，关乎着国家的形象。
　　“那你错哪里了？”
　　顾书陌微微昂着头，审视着面前可怜的人儿。
　　“我……”
　　又是一阵迟疑。
　　韩念瑶才磕磕巴巴的说道：“不该沉不住气，不该不顾及公司形象，当着外国考察团的面跟张心甜争执。”
　　韩念瑶是发自内心的，可顾书陌还是不满意，自顾的低着头，扫了一眼手里的文件。
　　“还有呢？”
　　他本意是想让韩念瑶知道，做什么事都有些分寸，沉得住气。
　　不要不顾及到后果伤害到自己，毕竟，以张氏父女的性格，就算自己把事情压了下来，日后，他们还是会找韩念瑶的麻烦。
　　“还有什么？”
　　因为极度的自责，韩念瑶的情绪到达了极点，她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也是因为并没有把顾书陌当成外人。
　　只是转瞬间，她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哭得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甚至好像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都在这个对他苛责，却也充满安全感的男人面前喷发。
　　“还能有什么？顾书陌，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也我没有办法弥补公司的形象，你的公司在P城首屈一指，我一个小小的女孩能做些什么？”
　　一边哭泣一边发泄的韩念瑶说完这一句话，粗重的喘着气，然后又继续说道。
　　“我错的就是，我是韩念瑶，我要承担我们家对我的刁难，在公司，又比不过张心甜的家世，我错的就是我连自己的游戏稿件怎么被偷走的都不知道，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韩念瑶甚至想过，顾书陌因为自己搞砸了这次的考察，疏离自己，不再跟自己联系。
　　但是，她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忍耐了那么多年，甚至都没有在父亲面前哭过鼻子，却在顾书陌的面前这么失态。
　　但是，哭过之后，她不顾及形象的擦了擦眼泪，觉得心里畅快多了。
　　而透着泪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觉得他的表情没有愤怒，却转变得略微温和了一些。
　　又是半响的沉默。
　　顾书陌才缓缓的开口。
　　“你瞅你，受了委屈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又没有人追究你什么？”
　　他的本意，也不是想让这丫头承担什么。
　　虽然一直绷着自己的表情，但是看到韩念瑶哭成这个样子也还是忍不住。
　　走上前，拿纸巾轻轻的擦拭她脸上还未干的泪水。
　　这丫头，过往的十来年里一定受了比自己想象中更多的苦楚吧？
　　含着亮晶晶眼眸的韩念瑶，未想过顾书陌会是这样的态度，略显惊讶的抬着眸子，对视上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霎时间，一颗千疮百孔的心都好似被修复了一般。
　　“你不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