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聂志弘毫不犹豫说出这番话,男子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道:"有趣!你太有趣了!"
"怎么你也说我有趣?范大哥也是这样说我…。"聂志弘真不知男子是褒是贬。
男子想了想,回道:"好吧,那我便告诉你们,偷东西的主因吧。"
男子带三人往村里走去,两名女人对其是充满戒心,可聂志弘却和男子聊得投机。
当他们走到一处角落,那儿有一间破屋,男子让三人由窗户往屋内看。
只见里头有一对老翁窝在角落睡觉,旁边还有五六个孩童挤在一团。
男子解释:"这屋子里住的都是需要帮助之人…他们没银两,三餐不继,之前我每日都会留些银两给他们,可时间一久,我的银两也用完了。没人愿意伸出援手,我只好劫富济贫,给一点是一点。但前几日,那孩子…。"
"他生了场大病,没钱看大夫。我只好把目标拉远,来到森林迷宫窃盗,之后便遇上你们。"男子指向个孩童说道。
聂志弘听完感动万分,然而女子却半信半疑,插腰道:"口说无凭,我进去问问。"
"不。"男子上前拉住她,道:"为善不欲人知,没必要让他们欠我一份恩情。"
女子甩开他的手,双手插腰道:"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你只是捏造故事,借以博取同情!"
有别于女子,陈华榛却突然挺身而出帮男子说话:"我相信他!看他的眼神和态度便知,定是没有说谎。志弘师兄,你说是不是?"
"我本来就没怀疑过。"聂志弘说得很坚定。
男子点头谢过两人,女子却仍不肯罢休道:"好,就算我信,可那玉佩对我来说…。"
"有机会我定会还妳,我姓杨,杨锦宣,名字都告诉你了,绝对不会跑掉。"
"我管你叫什么,还我就是了。"女子坚持追究下去。
杨锦宣不断摇头,女子气愤难耐,折腾好几天,又看杨锦宣这种态度,终于将这几日的怒气一次爆发出来:"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招!"
杨锦宣没能会意过来,聂志弘便上前挥剑,替他挡下女子双剑之击,可经这一挡,聂志弘是万分吃惊,心道:"此女的内功…竟是惊人。"
女子气急败坏,怒吼:"聂志弘!我没找你,你还来招惹我?"
聂志弘见此人认得自己,立刻起了戒心,道:"妳又是谁?内功如此高强,又认得我…莫非妳是祭炎的人?"
"对啦!我是十魔将的徐韩。"女子不耐烦道。
听到"十魔将徐韩"聂志弘和陈华榛都转为戒备状态,聂志弘心道:"徐韩…她的内功远远在程燕音之上,不可不防。"
然而,这个名号听在杨锦宣耳里却是怡然自得,轻松道:"十魔将徐韩姑娘是吧?好!我记住了,总有一日,我定会将玉佩双手奉上。"
"不用!"徐韩感到疲惫道:"死贼人,你至少告诉我,你拿去哪间当铺典当,我自己去赎回来总行了吧!"
"不行!不行!"杨锦宣摇头,语气坚决道:"这可是我欠妳的,当然要我去赎。"
徐韩又听此言,怒火中烧,语气高昂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徐韩再举双剑,准备攻击杨锦宣,然而这浪子竟又是笑了一阵回应:"徐姑娘,请给我一段时间,日后,我一定会双手奉还。"
无心再与杨锦宣做口舌之争,徐韩举剑一舞,冲上前无情攻击杨锦宣。
然而,杨锦宣不攻只躲,徐韩之剑虽迅,可杨锦宣却一一躲过。
聂志弘在旁看傻了眼,喃喃发出钦佩之语:"杨少侠身法真好…今儿早也是一溜烟离开,现在,又能轻易闪过徐韩的攻击。"
"什么少侠?我今年都三十五啦,那么几位,后会有期。"杨锦宣听到聂志弘的自白,笑了一声道。
说完,浪子又像早上一样,一个蹬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徐韩见其逃跑,气得双唇颤抖,随即要跟上他。
"且慢!"聂志弘即时叫住徐韩,想把未向程燕音问到之话给问清楚。
徐韩啧了一声道:"少烦我!本姑娘没兴趣和你为敌,有什么事情就去问别人!"
"徐姑娘…那玉佩对妳来说很重要吗?"陈华榛对徐韩卸下戒心,温柔道。
忽听此言,徐韩立刻陷入沉思,过一会儿,突然整张脸胀红,显得和方才那剽悍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支支吾吾回道:"关…关…关妳什么事?"
徐韩像个孩童一般,用力踢了一下草地后,"哼!"一声,自顾自地离开。
两人看着徐韩离去,傻愣在原地,陈华榛心道:"那玉佩,定是一位对徐姑娘而言很重要的人送的吧?"
事后,聂志弘反覆想着这两日内所发生之总总。
他对徐韩、彭峻这两人深感好奇,更不明白为何此二人行为都如此怪异。
"啊!"聂志弘想着想着,突然想到小偷杨锦宣说的话,顿时惊讶大叫。
陈华榛被这突然一叫,吓得惊慌失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聂志弘压着头道:"杨锦宣说他今年已三十五。可虽他留有一些胡子,但看来看去…顶多比我大上几岁…。"
陈华榛听完这话,彷彿想到些什么,道:"志弘师兄,那本册子!"
聂志弘将册子拿出来交给陈华榛。
陈华榛道:"会不会…杨公子就是其中一人?因此,面貌仅有二十来岁?"
聂志弘极度认同陈华榛的话,道:"肯定是这样,我们快点去找他。"
虽说要跟上杨锦宣,陈华榛却是犹豫一会,道:"但他来无影去无踪…我们要上哪找他?"
"不然先回村里吧,他在乎老翁一家,定会去见他们。"聂志弘托着下颚道。
回到村里,身无分文的他们,此刻不知该找何处落脚,难不成又要再回迷宫么?
聂志弘想起严灵空是未雨绸缪之人,心道:"师父会不会偷放钱在我身上?"
想着,他开始摸起身子、翻遍包袱,然而,虽想的美好,却找不到半点银两。
"志弘师兄…在找什么?"陈华榛好奇问道。
聂志弘没回复陈华榛,一直思考还有何可疑之处,顿时想起师父给他的那把剑,他摸摸剑柄,失望道:"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呢…。"
"找什么找得如此入神?"陈华榛再次问道。
聂志弘傻笑一声道:"我方才在想,师父或许会在我身上藏钱,不过,照现在看来,真是我想太多了。"
陈华榛不明白,眼睛直盯聂志弘的剑,问道:"那跟这把剑有何关系?"
"下山前,师父就只给我这把剑和册子…原先我身上带的银两,是我自己准备的。"聂志弘边说边把剑递给陈华榛。
陈华榛看了看,点头道:"此剑质地可真好。"
聂志弘感到自豪:"嘿嘿!师父很疼我呢,给我的都是最好的。唉,这么一说,忽然有点想念他了…。"
"不然我们先回骸颜峰吧?我也很想见见师父。"
聂志弘纵然心里同意,却仍是摇头道:"不行…我下山也有一段时日了,好不容易有机会找到第二人,绝不能半途而废。而且,我不希望师父知道,山下有这些事情…什么祭炎裘夏十魔将的。"
陈华榛同意聂志弘的说法,轻摸剑柄,突然"喀擦"一声,这握剑的部份,突然打开来,陈华榛讶异的摇着聂志弘道:"你快看。"
聂志弘接过剑,看到剑柄里头竟藏有暗格,笑道:"的确很像师父会做的事!"
他缓缓地将里面的纸张拿了出来,发现是好几张银票跟一封信,这些银票加总起来,甚至比聂志弘带出门的还多。
聂志弘欣喜打开信,上头写着:"志弘,你未见过世面,容易被骗,为了预防万一,师父放了些银票在剑里,若不够的话,你的靴子底层也藏了一些。"
"师父真是料事如神。"陈华榛笑道。
严灵空的行为让聂志弘极为感动,道:"师父肯定知道我会乱来…才替我准备这些…。"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湿红眼眶,陈华榛看他眼眶泛红,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聂志弘擦拭眼睛,轻声回答:"我没事…只是突然好想知道师父在做些什么…我想一定又躲在房间看画吧,又或者在祭拜我娘,又或者…。"
陈华榛睁大眼睛询问:"画?什么画?"
聂志弘和陈华榛拿着银票,进了城镇中的客栈投宿,两人坐在吃饭的地方谈起严灵空的事迹,聂志弘将有关"他认识的严灵空"全盘告诉陈华榛。
陈华榛听的津津乐道,她虽未见过严灵空,但藉由师兄叙述,心里已认定严灵空一定是位很好的师父,而他对聂志弘付出的,甚至比亲生父亲来得更多更好。
聂志弘还道:"七岁时,曾有个女人在山脚下徘徊。那时我贪玩跑到结界之外,被她逮个正着,我还小,忘了她的目的。但我清楚记得,她将我打成重伤,师父为了救我…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事后我向他问起这件事,他却不愿跟我多谈。"
"嗯…。"说着,聂志弘忽觉一阵晕眩道:"有些累了,妳也早点睡吧。"
翌日,日上三竿,聂志弘依然无声无息,陈华榛走至聂志弘房门前轻轻敲门,里头却毫无回应。
陈华榛打开门,看聂志弘依然躺在床上,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熟睡的脸越看越入神,忍不住伸手触摸此俊秀之脸庞。
聂志弘感觉到有人在碰他,眼睛小睁一会,看见陈华榛在身边,才一副懒洋洋的起身。
"啊!"陈华榛一发现聂志弘醒来,一脸惊慌,赶紧将手收了回来。
聂志弘扭扭脖子,问道:"嗯…现在什么时间了?"
"已经午时了。"陈华榛低着头,掩面道。
聂志弘匆忙爬起来,完全没注意陈华榛的行为,只道:"午时?天啊,我怎么会睡到这么晚?真是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