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雷左手一握,再次蓄电欲来个背水一击。
"休想!"但天不从人愿,手中之雷还未蓄成,一根尖锐狼牙棒就已高举欲落,呜…眼前一片黑,那狼牙棒深深烙在藏雷背上,虽说他即时以碎石挡身,不至于血肉模糊,但那痛楚仍足以让他昏厥过去。
丑门鬼拽了大鼻子,呼道:"哼!还真有两下子,让本大爷吸干你!"
滂啷!这时,一声脆响的冰晶塑造声乍出,丑门鬼忽然成了一座晶亮冰雕动弹不得,闪亮透盈光芒,一碰即碎,而在冰雕之后的,是一名手持拂尘之老者。
老者身穿青绿道袍、白须满面,眉白长垂于颊上,面容上有数条皱纹,挂着微勾笑意,他轻拂白胡,走至藏雷身边笑道:"逍啊逍,这回,你可又欠了老夫一个人情。"
说着,老者举起拂尘,将这一大人之身给捆卷起来,藏雷如同没重量般,任老者轻松地带至偏僻之处;此处荒芜黑垠,是人界与幽冥界交接处,平日甚少有鬼经过,暂藏此处确实是安全之举。
"幸好仅为皮肉伤,有得治。"老者观望他的伤口,嘴角扬露笑意,并以拂尘啪、啪、啪连点藏雷背后的穴道,透亮气息包裹在绽开的皮肉上,过没会儿,一块块皮肤如新生之芽长于血肉上,伤口立即愈合且不留痕迹。
但这样细看,看得出他背后原先就有一块疤痕,看来是曾被炸伤之迹,本想顺手替他除去,但老者左思右想,最终仍决定将疤留着,毕竟疤痕虽丑,却可能蕴藏着深刻回忆。
老者再淡挥一笔,一套青绿色道袍闪现而成,并已着于藏雷之身,这时,藏雷也恢复意识,缓缓睁开双眼,老者见他甦醒,淡笑道:"醒了?还有何处痛楚?"
虽是惊讶,但藏雷仍保持镇定,拱手有礼问道:"多谢相救,敢问高人大名?"
呵,老者似乎有些得意,道"甭跟老夫客气,对了,小伙子,你为何身处此处?这儿可是幽冥界,若非老夫开眼,你恐怕已小命不保。"
"来救人。"回完话,藏雷总觉老者有意隐瞒身分,语带敌意反问道:"那老先生又为何会在此处?"
老者摇头,亦无正面回话,反倒说起大道理:"天道循环,自有因果,既是冥界之事,你又何须插手多管?何况你身上仅有一成力,稍有不慎,莫说要救人,没准儿你自个儿先魂飞魄散。"
听到此,藏雷更为惊讶,道:"老先生连在下剩一成力之事都知道?莫非老先生就是那鬼口中的天庭界神仙?"
老者再摇头,心道:"这小伙子是逍的后代…当年逍惨遭天庭界追杀,倘若让他知道老夫真实身分,定不会让老夫帮他…到时胡来乱闯,逍不就绝后了?",想了想,老者回避道:"老夫不过是路过,是何身分,亦非要紧。"
"不。"果真如老者所虑,藏雷起身道:"在下先祖就是亡于天庭界手中,因此若老先生真是天庭界神仙…恕在下先行离开,有朝一日,在下定会还此情,而后再无瓜葛。"
看藏雷如此坚决原则,老者又没法将他弃于此处,因此他转移焦点,改道:"老夫曾听闻天庭界四大宫主各有所长,而天庭界南宫主专属之长为复生,百年前,南宫主逍时常利用一招名唤回魂癸梦之禁咒于人间拯救濒死之人,然而他为天界之佼佼者,因此并无使用次数限制,甚至仅需十日就能恢复十成力,老夫曾有幸见过此招,恰好小伙子你身上…亦有此等气息。"
"百年前…?"寻常人又岂能活上百年?藏雷将语气压低道:"那在下更能确定您便是天庭界神仙了。"
老者抚须,发现自己不慎说错话,他咳了咳,改道:"是这样的,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谓的天界、神仙,不过是另个环境的生物,老夫虽非人类,亦不代表就是神仙,总之你莫管老夫身分为何,只管老夫是来救你离开此处便够。"
听闻此言,藏雷低头未语,心道:"不错,现在我确实需要他帮助,反正他没承认,那我就是不知他的身分,就毋须顾虑原则…不过,他既然特地来此处救我…我就得再拐他帮我救林威夫妇,不然以我一己之力,恐怕不是蟾蜍的对手。"
藏雷打定主意,拱手道:"好吧,虽说不知老先生身分为何,但既然您见多识广,就请指点在下一二。"
"儒子可教,儒子可教,老夫这就带你离开。"老者开心一声,露出胜利神情,心道:"老夫机智拐个弯,就瞒过真实身分,看来老夫这脑袋还算灵光。"
可正当老者想得开心时,藏雷又道:"恳请老先生指点,如何拯救林威夫妇。"
"慢!慢!"听此言,老者惊声道:"谁说要帮你救他们?老夫是要带你离开,而非帮你打破冥界规矩!"
"是么?"藏雷轻笑一声,道:"救人是好事,老先生难道要见死不救?"
老者显得生气,道:"你…不错,老夫确实爱多管闲事,但那夫妇既是死人,又何必去救?总之,你快随老夫离开吧,莫再管冥界之事!"
"好吧,既然老先生不愿意提点,那在下自行想法子,告辞。"说完,藏雷率性转身,一点儿也没要强求的意思。
"你…!留步!"老者脸色一变,伸出拂尘挡住藏雷,藏雷背对他偷笑一声,老者呼道:"好你个以退为进,你明知道老夫不会放你不管,就想拐老夫帮你么?"
"听老先生所言,就是要帮忙了,那在下先感谢老先生。"藏雷展露笑意道。
老者撇嘴心道:"这小子和他爷爷一个样…老爱让老夫收拾摊子。"说着,老者又道:"先说好,就算老夫愿意帮你…但仍得循规蹈矩,老夫仅能给你方法,剩下的由你自个儿做。"
说着,老者从怀中拿出一把折扇,一面画了四座巍巍宫殿,另一面则有一首四句诗,曰为:"天道赐重生,回梦转复魂;诅咒烙命中,察观天眼通。"
藏雷瞧了瞧,喃喃唸着此诗,心道:"回梦转复魂…是形容南宫的回魂癸梦…方才他又提到以开眼能力观测到我在此处…那么便是察观天眼通之句…既是如此…那此诗莫非是暗指四大宫主的专属能力…?那他…就是四大宫主之一…?罢了,反正他没承认,我就不知道;我不知道,就能接受他帮忙。"
看藏雷深思之态,老者还以为他仅是谦让,直道:"莫跟老夫客气,此扇仅是暂时借予你,你可别弄丢了。"
"多谢。"即使约略猜到此者身分,但藏雷决定刻意忽略,并伸手接过折扇,瞬间,一道白光冲于其身,和碰到啸夜驹时起了相同反应,他睁大双眼问道:"这是神器之一?"
老者轻拂长须道:"此乃神器霸纹,是老夫前些日子收伏之物,老夫不知该将他收到何处,便让他覆于此扇之上,霸纹之力能化解种族隔阂,无论对方是鬼是妖,皆能将其重创,比你那把从人间带来的长剑有用许多。"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得此宝物,藏雷自然信心大增,道:"如此甚好,那在下立刻去救人!"
"慢着!你这样冲去不等于去送死么?"老者轻叹一声:"你现在仅剩一成力,那五行能力又没法顺利使出,就算使出也描不准,凭这样的你,就算有霸纹在手,仍敌不过那只蛤蟆。"
藏雷挑眉笑道:"那就请老先生到时在旁出手相助了。"
"你…你少来这套!老夫说过不会打破天道规矩,总之…我仅能在外替你牵制小鬼们,那蟾蜍,还是你自己去应付!"
藏雷偷笑一声,心道:"呵,帮我牵制小鬼,还不等于违反规矩…?这老先生倒也单纯得很。"
老者拿回折扇,咳了几声道:"老夫现在传授你一套速成扇法,依你资质,理应在半个时辰就能学成,老夫掐指一算,半个时辰后,正好是幽冥寒蟾甦醒之时。"
还说不帮忙,连招式都要教他了,想到此,藏雷又多暗笑数声,而对如此风雅之招,他也颇有兴趣,道:"愿闻老先生高见。"
"好!细看了,此扇法共两式,分别为翩风落舞和一点即破。"
说着,老者施展第一式翩风落舞,年迈老人右手持折扇,由上而下轻柔连搧,柔中带刚、慢中带疾,绵密之招令扇上之宫画如显影般活灵活现。
随后,老者如彩蝶起舞,拍振双臂,越搧越速,一道微弱白光自扇中传出,威力虽弱,却会令人深感昏眩。
当藏雷愣住时,老者以一脚垫地,另一脚抬高,连续回旋十来圈,周遭形成一阵螺旋漩涡,此刻,他再将蓄力已久之"冰"以扫射方式炸出。
乓!乓!乓!冰花如孔雀开屏般绽放,眼前之景明明如画绚烂,但招招却足以令对手致命。
"第二式,一点即破!"老者忽停下起舞,以残留后作力往藏雷方向用力一搧,随后蹬、蹬两步,将气运于扇上,以扇柄往前直直点去,正好点中藏雷胸口上的死穴。
这一点,藏雷着实愣住,甚至冒出冷汗,从方才到现在,他几乎没眨眼,心道:"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说他头脑不灵光,但实力却远胜于我…他身上明明没有杀气,所出之招却能令人致命,能将杀气隐藏如此之好…才是真正上乘之者;我武功虽高,但每当出招之时,却没法隐藏杀气,看来…这确实是我不及之处,想来惭愧。"
老者神态凛然,拂须道:"方才老夫皆仅用虚力,不会伤及你身,还需要再展示一次么?"
"不必了。"藏雷资质甚高,指手画脚一番后,似乎已将使招顺序完全记在脑里,但他提出问题道:"此招需一气呵成没错…但人体胸口尚有死穴,可蟾蜍的死穴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