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错愣的以长剑勉强挡招,辛德望又道:"倘若妳再这般犹豫,下一招,就真会夺妳性命,动手!"
虞灵虹百般不愿,但辛德望第二圈又接踵而来,虞灵虹为保性命,只好挥出她那套不精的剑法。
她的挥速较慢,平均挥一剑,辛德望左右双圈就已挥上三下之多,但或许是那层血缘关系,辛德望力气出得小,不至于令虞灵虹受伤,但当虞灵虹渐渐上手时,辛德望却改以环圈上的刀刃朝虞灵虹刺去。
那两把利刃体积不大,如同武林人士藏在身上的暗器一般,挥出的环仅是假动作,真正攻击处全在利刃之上。
这种攻击方法,和毒门所学的攻击方法颇为相似,虞灵虹一愣,心道:"是娘教他的么?但…这方法似曾相似,却又和毒门所学有点落差,为何会如此?"
"留神!"辛德望喊出一声,双环放于同一手,另一只手则从怀里拿出银针丢向虞灵虹,虞灵虹一急,持剑挥砍,单脚立地,身子在原地连转数圈,但仍有几针刺进她的手臂之中。
这几针刺中的之处都位于死穴或是重穴附近,但却没有一针真的射中,因此并无造成大碍,虞灵虹百思不解,心道:"他每一招都是暗器,但他并非毒门中人…为何使起来却比毒门中人还精?况且…若不是他有意放水,方才那几针,早夺我命…。"
"灵虹,习武之人最忌讳分心,现在,妳全身上下皆是破绽。"
虞灵虹握拳说道:"不错,我的武功是不好,但…对手是你,你又要我如何应战?"
"敌人…不是能由妳选择的。"辛德望摇头道:"即使对方是妳的亲人、伙伴,都有可能背叛妳,甚至陷妳于不义。因此,妳随时要做好备战准备。"
"亲人…?"是在说辛德望本人么?虞灵虹咬牙切齿说道:"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你要说就说,不说…我当今日没见过你!"
辛德望小声喃道:"妳没法明白我的苦心…。"
虞灵虹耳力不错,这句话仍进了她的耳中,她心头浮现一阵酸意,自小缺乏亲情的她,当真不明白辛德望所谓的苦心是什么,她只知道,是这个人剥夺走她的童年。
当然,她是个明理的人,若他有苦衷,虞灵虹能谅解的,但辛德望不只不说,还要和她兵戎相向,这点,虞灵虹说什么都没法谅解。
终于,想着想,她忍不住情绪,大发雷庭骂道:"你有何资格说这种话!天底下有哪个父亲会抛下自己的孩子,还要她长大后去找他报仇?难道,这也叫苦心么!"
辛德望回道:"我…不奢求妳的谅解,毕竟妳娘确实是让我给害死。妳那些师叔伯,也全死在辛某剑下,妳的童年,确实是让我所毁。"
"那你就让开!"虞灵虹咬牙,眼泪不自主落下,道:"别挡在我面前!我当没见过你!你听明白么?让开!"
辛德望轻闭双眼,暗声道:"好吧,妳不愿和我打,那妳再接我一招…只要这招接过,我…就告诉妳真相。"
虞灵虹如同燃起一线希望,道"当真?"
嗯,辛德望无奈点头,将双环抛下,双拳一个紧握,手中发出阵阵蓝光,卿卿,顿时能听见那些方才对付黎风用的银针、暗器在地上滚滚作响。
没多久,银针如有生命般,自个儿密布在以丝线制成的网上,辛德望如操纵傀儡般轻拉一下,那网就这样密在上空。
虞灵虹双眼蒙矓,抬头望着这数十银针,倘若她躲不过,就是死路一条。
辛德望轻声道:"此招是毒门掌门人独传绝学…新真会使,甚至会破解…妳呢?"
虞灵虹心道:"娘会使?!难道说娘真的是…?不对,师叔、师伯他们都说…就连舅舅也不曾和我提过此事…。"
"留神!"语毕,辛德望就以内力催动密罗暗布散银阵,数十暗器如磅礡大雨般一涌落下,若被击中数个,足以穿肠破肚。
辛德望想见虞灵虹用什么方式来挡,但,他却没能料到虞灵虹竟停在原地,只是将剑抛掉,并抬头望着这数十根即将落在她身上的暗器,一动也不动。
"灵虹!"辛德望一惊,表情终于有了大幅变化,猛力唸起一串未知咒语,那阵蓝光化为数十道剑气,将暗器全数打散。
然而暗器落下速度太快,因此仍有些许落在虞灵虹身上,辛德望一慌,直奔至虞灵虹身边,举起她的手臂,看着上头鲜血,激动呼道:"妳…妳有无受伤?蛤?"
"我…。"此刻,虞灵虹却是一笑,抬头看着这无缘的父亲,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放我不管,对么?"
这个笑容,当真让辛德望愣了,虽然虞灵虹和虞新真的相貌有差,但那笑容的姿态,却象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这笑容,辛德望已经将近二十年未见。
虞灵虹含泪说道:"我清楚的很…你是藉着比武名义传授我毒门的武功…让我能保护自己,但与其如此,为何你不选择留在子女身边,保护她,照顾她…?你知道么…我渴望的不是武功高强…而是一份无私的关心…。"
二十年前,江湖门派五花八门、比比皆是,其中以毒为尊的"毒门"和以气御剑的"天琉门",名列江湖第二和第三门派。
天琉门掌门-华凛寒上任后,将庞大的门下弟子分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辈分,以天为最高,而刚入门者皆入荒字辈。
通常,刚入门者约在半年内就能往上升,偏偏,独出一个入门五年,却仍是荒字辈的弟子-辛德望。
辛德望一直不懂为何每次升等检核他都会失败,明明同阶级没人打得过他,但宣布结果之时,他就是那落榜之人。
可即使如此,辛德望对比他晚入门却比他高等的师弟仍是有礼相待,不曾有半点怨言或讥讽。
原先,辛德望还有些失落,但由于华凛寒对于江湖地位有雄大野心,因此,自这年开始,华凛寒打算于每年毒门创派周年时,从八个字辈中各挑一名弟子,和他一同前去毒门拜贺,以结亲派。
这八人的挑选大会是由华凛寒亲自谏选,因此,而后五年下来,荒字辈都是由辛德望出任。
奇的是,在首次造访毒门后,辛德望不再自怨自艾,也不再有往上升的想法,反想永远坐在这荒字辈的名号中。
第六年,逢毒门掌门逝世,听说毒门打算于此次选出新任掌门,对此,华凛寒更有兴趣,只要能和新掌门打好关系,那么在江湖中呼风唤雨是指日可待。
但路途上,华凛寒心头却有一阵不安,那担忧神情写在脸上,天字辈弟子万晋英关心问道:"师父,难道你是担心…掌门让虞系的得么?"
华凛寒点头道:"是虞系的就罢…就怕是那虞派使虞新真当上掌门,若是那妮子,这些年的努力恐怕全白费了。"
来至毒门大殿,因逢毒门掌门逝世,今年来的门派更是繁盛,大伙儿最关注的无非是新任的掌门会是由谁继承。
毒门的分阶较简单,除了分三大派系外,派系就只分为门生、派使和长老三个阶级,而现在在大堂发言的,是彭系长老"彭琰"。
彭琰年约三十,相貌平凡、双颊凹陷、瘦可见骨,但此人双目却显炯炯有神,看来是个野心蓬勃之人。
彭琰道:"今日,彭某感谢各位江湖弟兄参与毒门选掌门大会,咱们三位长老事前已说好,希望由各门派配合,分别派人与咱们三位比武,谁能撑到最后者,便是新的掌门人。"
说着,彭琰瞧着虞新真和李系的长老李裴禕,道:"请问二位长老有异议么?"
李系一向对掌门之位无甚兴趣,李裴禕摇头道:"全依彭长老所言。"
"妳呢?虞师妹?"彭琰放柔态度瞧着虞新真,虞新真却将额头仰高,以眼角余光瞪着彭琰,冷道:"随便。"
这年,虞新真年约二十三,皮肤白皙、脸蛋娇小、身材瘦高,虽说称不上是美女,但她身上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特质,是一种高傲、冷艳,不可一世的态度。
这种性子的女人,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激起男人想征服的欲望;但,亦更容易遭受排斥。
"除此之外,彭某还有话想昭告各位。"彭琰开心笑道:"无论胜败与否,我彭琰都决定待这次大会结束后,便与虞师妹成亲,让两系合为一系,望各位有闲者,留下来参加罢。"
"什么?"辛德望一惊,他盯着虞新真,但虞新真却不显惊讶,只是冷道:"你少自作主张,谁说要和你成亲?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彭琰本以为先斩后奏,在众人面前虞新真定会为了顾虑同门颜面而同意,但没料到这女人竟毫不留情,当众拒绝他就罢,甚至出言污辱他。
彭琰握紧双拳,仍假意微笑,圆场道:"各位请勿见怪,昨夜彭某和虞师妹吵了一架,她才会说此话…。"
虞新真冷眼看待彭琰,虞系的人纷纷拉着虞新真,劝道:"长老,妳当真要和彭琰结亲么?但彭系野心极大,他娶妳,无非是为了联合虞系打倒李系,之后,在一口气把虞系吞下,到时咱们毒门都成了彭系的天下!妳要三思啊!"
"他嘴巴放屁,你们和他一起放么?"虞新真撇嘴后,插腰对着彭琰道:"彭长老,麻烦你别再浪费大家时间,快办正事。"
大会正式开始,经过抽签后,彭琰率先以毒掌击败江湖名列第五的"潭龙教"教主;而李裴禕虽没野心,但也不愿丢毒门颜面,因此他连同李派使二对二,全力以赴,逼出内功,让内功中带毒,顺利击败名列第十的"夙青门"掌门和其弟子。
第三回,正逢天琉门对上虞新真,华凛寒叹声,心道:"在虞姑娘上任长老前,长老之位一直是空缺…如此说来,虞系最强之者,一直都是这妮子…碰上她,可真是倒八辈子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