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留下,段汝杰拾起一根带火木棍,假意要离开,但却是朝山壁前行走,看能不能找点东西拖延时间也罢。
当他走至山壁前,发现山壁有着多处凹陷,一时好奇将火棍移前,向上一看,便发出惊声道:"虞姑娘,你快看!"
虞灵虹不愿理他,觉得他只是想讨她开心,但这回段汝杰不管礼节,直是抓住虞灵虹,并将她强拉至山壁前。
"你…"虞灵虹本想骂他,但一看到山壁上的字时亦是傻了,这一片大墙上,尽是刻满了她"虞灵虹"三个大字。
虞灵虹伸手触摸这每一个字,感触无限上涌,从最门口处看至此位,她的名字至少占满石壁四分之三。
段汝杰喃道:"每个名字旁都有刻下日子…自辛丑年六月十七开始…"
虞灵虹愣了会,喃喃道:"辛丑年六月…是他首次闭关之日。"
继续看下去,起初,约是闭一次刻一次,但到了癸卯年,次数缓缓增加,从一回三次至一天一次;现是已巳年六月,而这年的次数更是大幅增加,尤其认识段汝杰后,几乎是一天二、三十次,最近期更甚百次。
力道时而大如豪鹰、时而温如细江,无论何种心情,这字字珠玑上表露的全是他的思念及情绪。
对此,虞灵虹伸手摀着嘴巴,才方平抚的泪水又忍不住落下,自见到山壁上满是她的名姓时,她欣喜若狂,就算再迟钝,也总算明白藏雷已回到十五年前那个疼她、爱她的男人。
但很快地思绪就让现实拉回,无论这壁上如何刻着她的名姓,仍改不了今日见上的那一幕,因此,虞灵虹从豁然开朗顿时又成苦愁满面。
段汝杰劝道:"虞姑娘,其实你犯不着伤心难过,你和藏公子之间并无问题,事实上是…"
"别说了。"虞灵虹缓道一句,虽是哀愁满面,但已比方才那失控颤抖的声音稳定许多,她接道:"能让我静一静吗?"
"好吧,但你得答应在下一事。"段汝杰叹道。
虞灵虹不语,段汝杰接道:"你和我娘一样多愁善感,每当娘把自己关在房里,在下总是担心她会想不开…因此,我只请你别作傻事,待到明日你情绪好些,我再让藏公子和你谈,到时…请你务必听他解释。"
"我…"虞灵虹内心充满矛盾,谁说她不想听藏雷解释,只是在那情况下,冲击太大,她一时手足无措,才会奔逃离开。
见她神情犹豫,段汝杰便知虞灵虹迟早会同意,微笑道:"那在下先行离开,今夜你就好好冷静想想,在下相信这些年,藏公子对你绝对是忠贞不二。"
翌日清晨,虞灵虹将额颜抬高,并努力将面上泪痕擦拭干净,她缓缓地走出洞外,只见天色微昏,一股弱光照耀入谷。
虞灵虹踏步出洞,并站于一个能直接眺望山庄之处,显得若有所思,其实她很害怕,怕望进山庄又会见上相同画面,幸好这回仅是她想多了。
擦,一个脚步踩到树枝之声从身后传来,虞灵虹一怔,缓缓地转头,和她猜的不错,在眼前的正是藏雷,但原先的俊美男子,如今竟是狼狈不堪。
藏雷眼眶发红、面色苍白,长发凌乱好似鸟巢、才短短一夜,他看来却是沧桑甚多,显然整夜没睡,皆在找她。
此刻,藏雷并不怪她刻意躲避,心道只要虞灵虹没离开就好,藏雷支吾道:"你还生我气么?"
虞灵虹原先就没气,只是崩溃无法应对,但现在见到藏雷这副模样,所有委屈全似没了,取而代之仅有心疼。
虞灵虹虽无回话,但也没打算离开,眼眶中还柔情似水,见此,藏雷甚是欣喜,道:"你愿意听我解释了?"
虞灵虹微微点头,神情中充满渴望,现下就算藏雷随便捏造个理由,她也会说服自己相信。
"藏公子!"正当藏雷要开口时,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来者正是段汝杰。
然而一见段汝杰在此,藏雷立刻火上三分,冷眼瞪着他,皱眉道:"你为何在此?"
段汝杰搔头道:"昨日在下和辛姑娘已经找到原因,只可惜想找你解释却找不到人,现下你们俩都在正好,在下就一次把事情告诉你们了。"
"原因?"虞灵虹不解道。
见虞灵虹气色颇佳,但仍看得出她颊上有彻夜哭泣的痕迹,见此,段汝杰心生怜悯,叹道:"唉,其实这话若昨晚就告诉你,你这些眼泪也不会白流了,只叹昨夜在洞里你情绪激动,在下深怕伤着你,才…"
"慢着!"听此,藏雷忍不住打断段汝杰,握紧双拳道:"你昨日和他在一起?"
虞灵虹双目一怔,不敢置信地瞧着藏雷,这话无非是在质疑她,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藏雷挥袍,顿时青筋上容,道:"我说你昨晚都和这白脸男在一起?是吗?"
"白脸男?"段汝杰有些无奈的摸摸脸颊,知藏雷又误会他们二人,直囔道:"藏公子,此事与虞姑娘无关,是在下找到她,但没多久,虞姑娘就把在下赶出来了。"
"你闭嘴!"藏雷火气上身,他找了彻夜就是没找到她,怎么段汝杰就找得到了?对此,藏雷暗恨自己没用,便将这怒气全数移转至段汝杰身上,他盯着虞灵虹,逼问道:"回答我!"
被这一吼,原先的期望瞬间落空,虞灵虹眼眶不禁泛红,道:"你怀疑我?"
虞灵虹声音颤抖,藏雷听得失神,却仍咽下一口水,逞强道:"好啊,既然你们这么心有灵犀,那我在这还真是打扰了!"
段汝杰急道:"你真的误会了!咱们昨晚真的只待一会,后来在下便是离开!"
"咱们?"藏雷更是气愤,骂道:"过了一晚你们就成咱们了?好!既然如此,你昨日见我和邱浮在一起为何要哭?你应该开心啊!其实你现在对我就只是一个责任,现在让你找到理由,你就能冠冕堂皇的和段汝杰远走高飞,对吗?"
虞灵虹不发一语,没想到原本想听的解释,竟变成这番冤枉的指责。
然而,藏雷气在上头,以为她不语便是默认,酸苦道:"我活像个白痴!担心整夜,找了整夜,自责整夜…结果你却和别的男人腻在一起,我真是…"
说着,藏雷失控地握紧双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嫉妒如他,现下他满脑子已认定他们关系匪浅,只有他莫名背了黑锅,莫名担心整夜,拿真心换他们绝情。
听完这番指责,虞灵虹灵魂如同让人抽离,眼神空洞,冷声却又绝望,道:"你言下之意,便是说我和段汝杰有染?那假如我说…你误会了呢?"
藏雷苦笑道:"好,就算昨夜没有好了!但自你认识段汝杰起,不只时常替他说化,在铁丫头受伤后更是日夜往他家跑,嘴上说是照顾铁丫头,事实上却一日比一日晚归!还有那五日你们在雪天谷,又是同生共死,又是搂搂抱抱,要说你们没染,我是死也不信!"
蹦!正当藏雷说完最后一句,一个厚实拳头便朝他打了上去,一向温和有礼的段汝杰这回当真让藏雷激怒,段汝杰双目发火,直骂道:"藏雷!适可而止就够,再说下去,在下保证你定会后悔一辈子!"
藏雷一手抚着脸颊,其实他心头十分后悔说出那番话,尤其见到虞灵虹颤抖地哽咽后他更是后悔,口不对心,他只是希望虞灵虹能全力向他解释。
但当段汝杰攻过来时,藏雷的心态又立刻变动,道:"后悔?你说我会怎地后悔,是,我失去记忆,什么都没法给她,像我这种男人,有什么资格绑她十五年?既然你真喜欢她,好,你要把她带走就带走吧,我绝不拦你!"
对此,段汝杰不再隐忍,将佩剑拔出,冷言道:"假如你真爱她,就不是把她拱手让人,还自以为是圣人,藏雷,把方才那番话收回,要不在下便是出手,也要你吞回去!"
见段汝杰拔剑,虞灵虹愣了会,只可惜她控制不住情绪,方才藏雷那句退出实在太过伤人,现在她仅是呆滞地看着藏雷,她想知道,藏雷究竟是一时气愤,还是真想放弃。
"这是你逼我的!"语毕,藏雷亦让长剑出鞘,既然段汝杰拔剑,那他自当奉陪,心里仅有一个念头,便是杀了段汝杰,好结束这场恶梦。
语毕,段汝杰施展轻功至后山较空旷处,但自从上雪天谷后,段汝杰便发现自己武艺退步甚多,就连脚上功夫亦难以施展。
还没抵至空旷处,段汝杰就让藏雷一把拉住衣领,两人距离一近,藏雷用力将他转过身,而后朝他胸口挥下一剑,见此,段汝杰张嘴一呼,右脚向上踢去,将剑的方向踢偏,因此这剑只划到他的衣袖。
然而藏雷不甘示弱,左手蓄电,右手施展雷鸣剑诀,此时他招招阴狠毒辣,以往此招虽密麻但却只往肉身砍去,但这回他却是狂朝段汝杰眼、耳、鼻、口、脖…等处划向,更甚者,那剑竟朝重要部位攻去,显然不是要他毁容,便是要让他做不成男人。
段汝杰心一惊,以退为进,就算无法力敌藏雷,也不能让他断了子孙,无奈段汝杰的轻功始终施展的差强人意,才移开左脚,右脚却已让藏雷踩住,两人距离再次拉近,藏雷再施阴招,连连细密剑法诱敌,而后一爪上去,硬是将指爪渗入段汝杰肩头血肉之中,狠狠一抓,右肩衣裳全让藏雷扯破,并于肩上留下深印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