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谈中,冯华榛先是得知藏雷的身份,心头为虞灵虹感到欣慰,接道:"灵虹,看你过得好,我也替你感到高兴…那其他人呢?大家过得好幺?"
当夜,藏雷和聂羽扬负责照顾铁芊芊,而虞灵虹则哀叹的将这十五年所发生之事一一细数给冯华榛知道,包含铁苏二人之死、铁芊芊的身份、古辛二人之间的事、还有严灵空、雨二人现在正于骸颜峰山上复原,最后,两人终于谈及聂志弘。
谈到聂志弘,两女唤了聂羽扬和藏雷一同来听,听到父亲并非抛下他们母子,还可能是让黎风陷害,聂羽扬神色变异,道:"这么说来我爹他是让义父给…"
虞灵虹点头道:"八成是。"
冯华榛面露心疼和亏欠,道:"我…竟以为志弘离开是因为腻了和我在一起…心碎之余,我才带着扬儿隐居于此,五年前的那场相约我亦觉没脸前去…没料到…事实真相竟是如此,而为了这误会,我竟放任两位长辈在骸颜峰上受苦,一点也没尽到媳妇的责任…我…我真是太不应该。"
"可恶!"正当冯华榛自怨自艾时,一向温文儒雅的聂羽扬心头却难掩愤怒,无论如何,他儿时亦称铁苏二人为叔叔和阿姨,现下他知道这两人是让黎风害死,又得知父亲可能也是遭黎风毒手,害他们一家三口被迫拆散,对此,聂羽扬怒气难平,道:"娘,你放心,这事,孩儿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
冯华榛皱紧眉头,紧张道:"扬儿,你要如何调查?"
聂羽扬歉疚道:"孩儿不孝,娘可记得孩儿曾告诉你,我遇上一位好人,供我吃穿,甚至教我武功,而那人…便是黎风。但今日听完这些,孩儿才明白,过去竟如此愚蠢,傻傻地认贼作父…现在,既然只有我能进入天皇城,只要孩儿进去打探,也许就能查到爹的消息!"
"万万不可!"冯华榛难过道:"娘就只剩你一个,你怎能再去犯险,这点,娘说什么也不同意!"
藏雷应声道:"嗯,你身上还残有回魂癸梦的效力,绝对不是黎风的对手,如此贸贸然犯险实在不妥,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聂羽扬坚决道:"雷叔叔你忘了,姪儿在天皇城里还有一位师父阿一,我可以从他下手打探,师父一向对姪儿很好,若他有爹的消息,定会告诉姪儿的。"
虞灵虹摇头道:"先不提阿一是哑巴,重要是他对黎风是十分忠心,说不定他会将你的身份告诉黎风,那你便是羊入虎口,这法子太危险,我也不赞成。"
面对三位长辈苦口婆心,聂羽扬这回却是异常坚决,道:"请各位放心,在下一向冷静行事,绝对会稳住阵脚,不会冲动行事,况且…孩儿相信师父,他绝不会出卖我,娘,你就别犹豫,答应孩儿吧!"
冯华榛紧皱眉头,道:"但…"
这时,”澎”一声,聂羽扬忽然双膝下跪,道:"娘!孩儿从没求你什么,但这回请你允诺孩儿,我只是想为爹娘尽一份力,早日把爹找回来,让咱们一家团聚。"
"你…你快起来呀。"冯华榛心疼宝贝儿子,可只要她不同意,聂羽扬便是跪着不起,对此,冯华榛仅好妥协,道:"行了行了,我答应你就是,但你答应娘千万小心…绝不可以逞强,娘会等你回来…"
得到允许,聂羽扬欣喜微笑起身,而既然冯华榛都点头同意,藏雷和虞灵虹也不好否决,藏雷叹声道:"好吧,既然羽扬接下来不在家,那弟妹,你有何打算?不然你就搬到山庄吧,大家住一起也有照应。"
冯华榛摇头道:"多谢大哥好意,但…我想等芊芊情况好点后,便带她一同回骸颜峰,一方面爹懂医术,能照料芊芊,另一方面,我也该向爹和雨叔请罪…"
"也好。"虞灵虹点头道:"你若住在骸颜峰我也放心了,那明日咱们就各自行动,我和雷大哥去找仁景,你和芊芊回骸颜峰,羽扬则去天皇城…届时,咱们有消息便约在骸颜峰上。"
另一方面,辛痕抵至静心观观门前,一名名唤明然的弟子瞧见辛痕,随即上前接应,道:"辛姑娘可是来探望古师兄的?"
辛痕点头道:"嗯,请问道长,仁景他现在情况如何?"
自古仁景出事后,清悔特别有令,若辛痕前来探望,绝不可把古仁景的伤势告诉她,但道士初真十戒曾言明第十戒者,不得轻忽言笑,举动非真。当持重寡辞,以道德为务。
对此,明然眉目一皱,不敢说谎,仅好支吾道:"呃…请辛姑娘稍待片刻,让在下先和师叔通报一声,等会便来回覆辛姑娘。"
语毕,明然急着转身离去,辛痕觉得奇怪,道:"这明然为何这么紧张?仁景好或不好,不能先和我说么?还是说…"
辛痕查觉有异,赶紧偷偷跟上,由于观中的人皆认得辛痕,因此没人特别拦她,反是尽量躲避,以防辛痕问起古仁景之事,而不知该如何回答。
顺利来至古仁景房外,辛痕不打草惊蛇,缓缓于窗上凿个洞,见古仁景闭目坐于床上,清悔正替古仁景疏通经脉,而明然则站在一旁等待,丝毫不敢打扰。
一会儿过,清悔收气,关心问道:"仁景,你试试张开眼睛,感觉如何?"
古仁景睁开一双清目,然而仍是无神,他轻叹一声,摇头道:"师父,抱歉…让您白忙一场。"
清悔哼气道:"自你伤到现在已有十余日,为何始终没有起色…"
古仁景微笑,显得泰然道:"弟子失明是天意,多个大夫看过亦都束手无策,承蒙师父和掌门愿意继续尝试,弟子已是惶恐,还请师父莫有压力。"
清悔叹道:"你双目之伤是让井里污水侵蚀,看来虽仍和常人无异,却因此丧失光明,只奈老夫见识浅薄,不知该如何助你恢复视力…唉。"
"失明…怎么会…"辛痕摀着嘴巴,眼眶随即红润起来,想到上回古仁景失神的模样,暗骂自己粗心,没发现古仁景竟受到如此之伤,想到这,辛痕险些哽咽出声,倒抽一声,赶紧跑开。
"何人?"古仁景失明后,耳力变更好,即使辛痕仅是短短一泣,亦仍让他听得。
明然战战兢兢道:"师叔、古师兄,若弟子没猜错,外头的应该是辛姑娘…"
"什么!"听得辛痕名姓,处之泰然的古仁景随即变脸,急道:"难道…方才对话全让小痕听着了?"
"明然!为何没先和老夫通报就让辛姑娘进来!"清悔动气道。
明然赶紧拱手请求原谅,面露无辜道:"这…请师叔恕罪,弟子方才看师叔在讨论古师兄的伤势,因此不敢插话,没料到辛姑娘竟会自己闯进来…"
"也罢。"清悔轻叹一声,可面色忽慌,见古仁景急着起身,斥道:"仁景!你这是做甚!?"
古仁景慌道:"若让小痕得知我失明,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为防万一,弟子一定要去找她,请师父允许弟子离开。"
"双目失明之人还想逞英雄?"这时,清难却绷着脸进来,方才在观门口让他瞧见辛痕哭泣奔走,他便知又有事端发生,才赶紧前来探望。
"掌门,弟子并非逞英雄,只是…"古仁景急道。
"哼!"清难冷声道:"你安心休养吧!贫道已命众多弟子追上,等会儿就会把辛姑娘平安带回!"
听此言冷中带怒,古仁景不好得罪清难,仅好打消念头,叹道:"多谢掌门…弟子恳请掌门,一有小痕消息,定要即刻让弟子知道。"
辛痕六神无主奔至山下市集,随便找个角落便低头哭吟,自责道:"都怪我…都是我…若不是我,他根本不会…都是我!"
辛痕哭到整张脸都花了,久久才平抚情绪,她微微昂首以朦胧目光看着眼前建筑物,那是一座庄严庙宇,以前曾听居民说过此庙灵验的很,既然无法为古仁景做什么,辛痕仅好以求神拜佛的方式,看能不能减轻古仁景的病痛。
一进庙宇,见到眼前大佛,辛痕便是又跪又叩,直到额头叩到红印斑斑,辛痕才缓缓仰起半身,道:"佛祖在上,信女辛痕恳请您保佑古仁景早日恢复健康,若能得愿,信女愿终身吃素,甚至以眼换眼,还请佛祖指引明路。"
抽了一只签诗,辛痕拿至庙祝前求解,庙祝道:"姑娘所求为何事?"
辛痕道:"为朋友祈求健康,请问签诗的意思是?"
庙祝拽拽下巴,轻皱眉头道:"此签签意指峰回路转,姑娘瞧这句,人得忧病不得路,意思是指此病一得,便是找不到门路可解,但…"
听到此,辛痕蹙眉甚深,紧忧道:"但什么?"
庙祝接道:"再瞧这一句,偏人却非凡人命,意思是说姑娘的朋友并非常人,注定传奇一生;欲求门路过荆棘,此句应是指要救他还是可行,但需经历一番荆棘之路…至于这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辛痕瞧了一眼,道:"浴火重生为机缘,浴火重生…"
庙祝面露为难道:"嗯…通常抽到此签之徒皆是问官路顺遂与否,问健康…姑娘你倒是头一遭…对此,本道实在不明白最后一句之意,还请姑娘见谅。"
"多谢…"辛痕失神地将签诗拿回,喃喃重复唸着"浴火重生为机缘"此话不下百次,这时,一个记忆忽在辛痕脑中迸出,她直呼道:"莫非是炼狱壶?我记得十五年前十魔将叶竹悔曾以自身作祭,吞下火焰石达成心愿…难道…"
"炼狱谷中炼狱壶!"辛痕豁然开朗,心道定是此意没错,她约有印象曾听大伙儿提过炼狱谷在何处,只要到达相当定点,心有所向就能抵至。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只要能救古仁景,就算要她成为灰烬,亦是在所不辞!
当辛痕架马离去同时,观中弟子正好瞧见她快马离开,赶紧向庙祝询问,道:"请问庙祝…方才那姑娘要去何处?为何看来如此之急。"
先是看辛痕神色奇异,又见这弟子惊慌神态,庙祝一头雾水,但担心揽上麻烦,便将所知告诉弟子,并道:"那姑娘喊了一声炼狱谷中炼狱壶后,便是急着离去,本道也不知那是何意。"得到消息,弟子亦不知那是何地,仅好赶紧回道观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