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榛起身同时,面色更是难看,但她在意的并非白费辛苦,真正难过的是她竟救不了聂志弘。
大伙儿来到厅堂集合,只见冯崇旭春光得意,手头还拿着一道鲜黄卷轴,对着众人道:"华榛,好消息!爹爹这三日跑死三匹快马,总算赶至京城见到圣上一面,皇上已亲自赐婚,圣旨在手,这下聂志弘非娶妳不可!"
哈!哈!哈!原先还乱无头绪,但现在一听到这坏消息,杨锦宣却是大喜,不停拍手叫好道:"太好了,这下,冯将军非放志弘不可!"
冯崇旭没见过杨锦宣,但也无暇管他,沉浸在自己的丰功伟业,欣喜道:"胡扯八道!本将军有圣旨在手,若聂志弘胆敢抗令,那恐怕是株连九族,如此一来,本将军就不信聂志弘宁愿亲人陪葬,也不愿娶华榛。来人,把聂志弘带来!"
聂志弘放出之后,冯崇旭骄傲地将圣旨递给他道:"看到没?当今圣上亲自赐婚,你赖也赖不掉!"
"那我只能以下犯上,得罪陛下了。"聂志弘坚定信念道。
冯崇旭见他竟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给,怒斥道:"难不成你不怕牵连家人么?"
"草民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兄无姐、无子无孙,就算株连九族,仍只有我聂志弘一条命。"
啪!冯崇旭着实被他惹火,大拍木桌道:"好!既是如此,本将军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叛贼,这样也能让华榛再找下个男人!"
正当众家仆围上聂志弘时,"且慢!"杨锦宣信心十足,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敢问大将军用何罪来杀志弘?"
冯崇旭骄傲自满,连哼气都由鼻孔而出,道:"违抗圣上的旨意,视同叛贼,这理由够充分了吧?"
"该死,真的好该死,连我都想杀他噢。"杨锦宣语带嘲弄,说着,他又道:"那敢问大将军,是否听过免死金牌?"
"废话!"冯崇旭一挥披风,随后举起配身宝剑,呼道:"本将军近年来胜仗无数,陛下赐我之免死金牌至少十面…当然,对你们这般草民而言,那简直是遥不可及,你少吓唬我!"
"好!来人喔,一起来听!"杨锦宣一点头,随即大呼众奴婢和下人来厅堂见证,并从怀中拿出那金光闪闪的免死金牌,道:"无奈大将军怎也料想不到,小民手上偏偏有一面…即使难以相信,将军也不得不从。"
你…?冯崇旭极为诧异:"这…这打哪儿偷来的?凭你这等草民,岂会有免死金牌?莫非你偷本府之物?那本将军还能治你一罪!"
"将军此言差矣,这金牌如假包换,是先皇御赐,你大可检查看看,将军若觉是草民偷窃,你亦可去房里检查,看数量是否有少?"
冯崇旭半信半疑,找人查验一切,半个时辰过去,终确认杨锦宣所言不假,想着想,冯崇旭更怒从中烧,若他没自作主张弄出这圣旨,就用不着理会免死金牌。
且就算治不了聂志弘的罪,凭他将军之力,要私下处死他根本易如反掌,但杨锦宣却找了一群奴仆见证,若此段时日聂志弘出了差错,他定会遭人话柄,堂堂一个大将军,又岂能失了这面子?
"王八羔子!"冯崇旭大骂一声,现下他简直挖坑给自己跳,心头一个不甘心,拿起圣旨欲将其撕裂。
吼吼!杨锦宣上前劝阻:"冯将军若撕裂圣旨,这可比抗旨还严重,处理不好是要诛九族的。你才刚认华榛,你舍得就这样让她死于你一时冲动?"
冯崇旭气得火冒三丈,如今竟被这群小伙子摆了一道,忍无可忍却又无从发泄,斥道:"行!臭小子,算你厉害,但既然如此,将军府亦不欢迎你们,明儿早,你们全都给我滚!"
哼!辛痕跩跩身子,道:"你这将军府我也住腻了,才不屑多住一天呢!"
"小痕…。"冯华榛满是尴尬,看其父被羞辱,也无法闷不吭声。
冯崇旭再瞧冯华榛一眼,道:"行!但华榛得给我留下,从今尔后,她和你们这群人恩断义绝、毫不相关!"
喂!辛痕大骂一声:"你怎么蛮不讲理!"
冯崇旭挥着长袍,道:"难不成本将军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着了?还是妳宁愿和爹断绝关系,也要和这帮人在一起?"
不…冯华榛低下头,陷入左右为难,她忍着泪水道:"我岂会不要爹…但…我也不想和志弘师兄他们分开。"
"甭说了甭说了!这件事就是如此,没有商量余地!"说着,冯崇旭便挥着衣袖打算离开。
这时,虞灵虹却冷声站到他前方,道:"冯将军,这段时日我们确实冒犯你许多,但你真的不能通融?"
"废话!让开!"冯崇旭说着,欲伸手推开虞灵红。
锵,一声亮剑声发出,虞灵虹持剑指向冯崇旭,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以武力带走华榛了!"
"慢慢慢慢慢!"杨锦宣吓得一把冷汗,伸手拉住虞灵虹,心道:"灵虹这古怪性子,就算出发点是好意,但还没达到效果,就把将军给得罪了,不成不成。"
"冯将军,请再听草民一言。"杨锦宣急忙打缓场,语气亦谦卑不少。
"本将军为何要听你废话!"
杨锦宣能言善道,打算以亲情动其容,道:"莫非冯将军宁愿牺牲华榛幸福,也不愿此事和平落幕?"
冯崇旭哼气一声道:"华榛和你们这帮不三不四之人在一起,迟早耽误终身!"
"将军此言差矣,请你瞧瞧华榛的双膝,这三日她为了志弘,跪得双膝尽破,莫说是为了志弘,今日就算是我们其他任何一人,华榛亦会如此,由此可知她真的很重视我们这群人。"
什么?同时呼出这句的有两人,一是冯崇旭,二是聂志弘。
两人同时上前观看,冯华榛抿嘴摇头,猛挡伤口处道:"我…我没事…这只是…。"
见着爱女双膝破皮渗血,那将军高傲的面容不再傲气非凡,取而代之是心疼,杨锦宣把握此机道:"将军,你征战沙场多年,关关难过关关过,但你亦知有一关,就连你也过不了。"
"胡扯!本将军过关斩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有。"杨锦宣微微一笑道:"情关。"
这话一出,冯崇旭一怔,恍神道:"何以见得?"
"将军有两个情关过不去,一是亲情、二是爱情。"
古仁景亦站出来道:"亲情是指华榛,爱情则指将军的结发妻,亦是华榛她娘。"
"你们怎么知道?"聂志弘满是疑惑,难不成这两人是间谍不成?
杨锦宣看了古仁景一眼,微笑道:"仁景说得不错,华榛自是无庸置疑,但亲情还包含了冯玉珊,若将军真是无情之人,又岂会轻饶冯姑娘之行为?至于华榛的娘…。"
"将军并无纳妾,得知华榛她娘去世后亦无续弦,由此便之,将军并不如表面冷酷无情,绝不会不顾华榛感受。"古仁景接道。
"唉…本将军只是不想华榛浪费青春。"大将军的心思完全被人拆穿,他虽气聂志弘,但无非是想把冯华榛留在身边,一来他年事已高,望能尽为人父的责任,二来不希望冯华榛再去外头吃苦。
"爹…我甘愿的。"冯华榛来至父亲身边,低头表示态度。
冯崇旭轻抚冯华榛的头,似乎已放软态度,最后终于轻轻点了个头。
看气氛如此温馨,冯崇旭忽蹦出一句话,嘴里还带着奇怪笑意,道:"这两位小哥,本将军见你们能言善道,还是你们对华榛…?若你们喜欢,本将军能考虑将华榛…。"
此话一出,古仁景和杨锦宣对看一眼,心道这将军想嫁女儿想疯了,不免暗笑一声,古仁景回道:"草民只是实话实说,没别的意思。"
"草民已有红粉知己,无法达成将军所望。"杨锦宣说完后有些兴奋。
冯崇旭摆脱以往威严,道:"罢了,有朝一日,我会替华榛觅得好夫婿,但本将军方才说得并非气话,我真希望华榛能留在此处。"
"这…。"冯华榛又陷入左右为难之际。
此刻,聂志弘却率先走到她面前,道:"妳就留在此处吧。"即使知道在这关头说这话定会伤到她,但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她找寻新的幸福。
历经赵晓芝一事,聂志弘已打算终身不娶,自然希望冯华榛能放下这段感情。
杨锦宣心里也能体谅他的苦心,因此不再多做劝告,这回就连虞灵虹都没多说话,毕竟她是最渴望亲情之人。
辛痕却是不悦,替冯华榛打抱不平:"虽说我和你们相处不久,但我都很舍不得了,那你们呢?华榛如此难受,你们不鼓励她就罢,还说这种伤人的话,有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
"冯将军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女儿,我们必须体谅他为人父的心情。"古仁景说道。
"你…。"辛痕越看古仁景不顺眼,他为何总要找她话柄?
"好了…。"冯华榛不愿他们为此争吵,终于表态,走至冯崇旭身边道:"我答应爹…但志弘师兄…若我离开,你…你会思念我么?"
聂志弘走上前,再道一句:"妳放心,有空我们定会回来看妳…而我…会想念妳。"
看事情已定,辛痕只好绷张脸,拍着冯华榛的手道:"既然如此,只要妳心里感到委屈,随时来找我们,我辛痕定会帮妳出气!"
杨锦宣见气氛尴尬,赶紧转个话题,先让冯崇旭和华榛回房叙旧,随后便道:"既然决定了,那咱们就得讨论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过了这么久时间却还没找到夏姑娘,看来她定是被关在隐密之处。"聂志弘道。
虞灵虹想了想,回道:"既然夏姑娘失踪与赵晔有关…她会否在凤阳城?"
"凤阳城…?有道理!"杨锦宣灵光乍现道:"凤阳城那地底密室是晓芝过去的据点,那赵晔极有可能将她关在那,难怪四处贴了头像仍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