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听了道:“恭喜贺喜了。这大功全在他身上。我们愁没人,他能结识得这些军。我们愁没钱,他又相识这些富内相。他是军匠,弄这些器械也不难。这要投他。”方以类聚,这些该讨死的痴奴才,自聚得拢,说得合。杨道仙看了李子龙生得讳异。这黑山极曰称扬,道:“他豁达大度,经世奇才。”李子龙又赞黑山,星学天下独步。杨道仙就拿出自己命来,黑山看了,道:“好一位蟒衣玉带贵人!与李爷略差些些儿,是个虬髯公遇了李世民了。李爷的事业,是杨爷成。杨爷的功名,因李爷得。”此时,那杨道仙看了李子龙相貌,也弱他几分。听黑山这说,明是个李子龙是个主,他是个辅了。笑道:“靠托李爷罢。”拿出妻子命来,黑山道:“这位一品夫人,这也是一位蟒玉勋贵。”这不由得杨道仙不心热了。
说到功名心也贪,手弹龙剑几离函。须知才是韩彭否,浪忆分茅作子男。
杨道仙就留他二人在家中。果是他有些内里往还,也是不甚大得志的,是:内使鲍石、崔宏,长随郑忠、王鉴、常浩,司设监右少监朱亮,门副穆敬。见他方面大耳,狮鼻剑眉,也是异人。他又口若悬河、滔滔不竭。拿着周道真与他这本妖书,依样篆几个符,道:“佩服他,可以免灾却病。”那黑山、杨道仙又播扬道:“他能喝城使裂,划地成河,撒米为兵,剪草成马,飞剑取人首级。有这等非常法木。”大凡与豪杰说义气,说功名;愚夫说富贵,说利害;与没知识的人说些鬼话,狂诞的话,没个说不入的。这些小内官,都不由内书堂读书史来。这些没把柄话,偏惊得他动,佛也是敬他。黑山、杨道仙,就加他一个号,道:“‘当今持世救苦拔灾、好生止杀佛王如来’,只待申西之年,更易天下,抚治万民。预先泄漏,与不尽心扶助,天神诛殛。”这些内官,果没个敢传说,只自己知已的,引领来投拜。你送鞍马,我送衣服,金银钱钞,却也不绝的有得来。子龙还大言道:“这些臭腐之物,我要他何用?姑留在此,试你们诚心。”这些内使,初见倒是宾客,后来都叫他佛爷、上师,都叩头。他也安然直受。一日,鲍石众人请他内里瞧看。行到万岁山小殿里,上面止放得一张龙床。他走倦了,竟自自在在在上边坐下,道:“我们自有金台银台,莲花宝座,那有些座?但只是天为世上生灵,把我降下来,不久也强要坐了。”
鹪鹩占高枝,井鲋游瑶池。所处叹非据,狂夫无远思。
这些内臣道:“但愿佛爷居宝位,奴婢也似登极乐世界了。”坐了一会,出皇城。见的没个说他不该,还道果是他有天子福分,平人也折死了,以此越加敬信。那李子龙与黑山、杨道仙三个商议道:“里应外合,两件事缺一不可。
里边有了这些内臣,外边倚着真定各处。这些豪杰也太隔远,还须京城得个武官,与这些京军相扶才好。”想得个羽林百户朱广,是鲍石的亲;小旗王原,是郑忠的亲;央他二人说他入伙。这两个果来拜在门下,许临时备约人相应。
簪缨世沐恩,披沥须当存。何事甘从逆,贻殃及后昆。
其时,有个御马监太监韦含,虽不在司礼监,却也最近圣上,有权势,有家事。鲍石原是他门下人。韦含偶然感了些病,鲍石为他向李子龙寻些符水去,与他疗病,不期好了,那太监甚感激子龙,拿些钱来相谢,还置酒请他。见他一表人材,甚是欢喜,彼此也就往来。杨道仙道:“好了。这人来,有钱有势,我们事业,大半靠他了。但这个人,他平日晓些道理,做事不盂浪。若把这个事与他说,是个谋反,他怎肯做。况我们图着富贵,他富已富了,贵已贵了,怎做这险事?若一个不从,露机,为害非小。这须用计取他。”黑山道:“杨爷,你最有计较,还是你定下个策来。”杨道仙想了一会,道:“有了。他有个兄弟韦喜韦老二,这人是个鲁人,最与鲍石相好。他有个女儿十六岁,向来是韦大监养在身边,要与他寻亲。但这边文墨的是秀才,他都不肯与中贵人结婚。武官是勋戚,也多不愿。其余商人富户,大监也不肯。太监前见李大哥人材出众,甚是敬重。如今用着鲍石,先说了韦老二,后说太监。倘事得成,是他亲戚,休戚相关,不怕他不依。”李子龙道:“若是娶妻,怕不是我们上师行径。”黑山说:“我们自有话动他。”
自拟郦食其,摔舌下齐域。岂虑有中变,延颈入鼎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