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论冒题
或曰破题。为一篇纲领,至不可“苟句法,以体面为贵而包括欲其尽”。题句多则融化不见,其不足;题字少则敷演不见,其有余。命意浑涵而不失于迂,用字亲切而不病于俗,斯得之矣。接题所以承接破题之意,一篇主意要尽见于二三句中,尤不可不用工也。或曰冒头如人头,面着不得十分多肉,肉多则嫌有肥气,不雅观也。
(2)原题
宏斋曹氏曰:原题之体,其文当圆,其体当似论前軰考校,多于题下看人笔端,须是见识髙,看文字多,方于此有议论。慷慨之体,中间最不要露圭角,又不要作成叚对文,只要参差呼唤圆转可观。大抵是唤起之后,便应一应,结一结,然后正一叚反一叚。又,总缴结此为正体,其反说者不必多,比正叚宜减大半。又,或有于正叚后复作一叚,或是引事,或是譬喻,如此议论,竟不必作反叚亦可也。
(3)讲题
愚按,旧义必有余意及考经(亦曰原经)。今日固不拘此,然遇可用处,亦宜用之,但不必拘泥耳。宏斋论“余意、原经”二条摘録于后,变而通之存乎其人,若用亦只数句点缀足矣,不可失之太多也。宏斋曹氏曰:所谓余意,乃是本题主意外,尚有未尽之意则于此发之。须是意新又不背主意,仍于主意有情乃可。这个有数様:本意所轻者,于此却微与提起;本题头绪多者,此处与贯而一之;本意作两倂不相关者,此处与发明之;本意有自本至效者,此又翻转来言之。若只是本题意,又来说作一片,全无些斡运,则徒劳耳。
又曰:当初所以有原经者,须是说这个题目“其来厯、次第如何或是谁人做底事、他这事是如何或是谁人说底话、他这话是如何要推寻来因究竟”,下梢结煞,方谓之原经也。第一要认他先后次序,伦理分晓,及提得个血脉端正,然后摆布做来。且如大槩称颂事实之题,当旁引事实来证主意,分轻重呼唤,方引入本题出处,更自与他照应议论,然后结之。此格甚平正,初无难也。若是吿戒之题,须要认他先后次序,如太甲上中下三篇,及一徳之书,盘庚上中下三篇,周家大诰,东征召诰,营洛多士,迁商民。这个先后之次截然,最要铺摆仔细。又,不但篇目次第,只一段中亦要分次第,不可截断,如本题系是在前,则起头宜作议论一唤,唤动即就题目说来,便就此解他正意,这回方才迤〈辶里〉转去,寻后面事使去云。不特此尔,后面又作如此说,下梢又是如何,却于本题后引来拥从而结之,此一体也。如本题,系是在后则,当起头,逐一原去,其初是如何,中间又如何,乃引入本题,却作一小片议论而结之。又一体也。引事不在多,只要精切,或得一句最切,只就此一句发明,全靠善于斡运耳。凡引事,宁可真而少,不可多而杂、最要识此意、要知大槩。起头多是引证。中间便当唤出出处,然后便当解意分晓结之。此又大槩原经之法也。
(4)结题
宏斋曹氏曰:结尾亦要识体格,不但用事证题而已。若本题系有大节目事体,则宜就此究竟到实结裹处结之,此为议论到底,是一格也。本题用经句,主张有来厯者,宜于结尾唤起,出处状得分晓。此有根据、有首尾文字,是一格也。此外又有定格。说唐虞治体,宜以成王对之。说盘庚迁亳事,宜以周家化商事证之。皇极之说宜以圣门事证之。二典三谟亦然。汤武征伐宜相照证,周召告归可互参考三后化商。皆要相串最宜。识此意,其他方可泛引事证耳。又或本题中实有议论未尽而道理实有当发挥者,又当作一叚议论,不必用事,亦可也引事之体既引状本题后,又须更唤一唤,以已意慷慨议论,断制,主意教他响朗,然后结之,此可以见人笔力,宜耐心加工也。
(5)总论
以上亦据所见畧言之耳。其详不可尽也。在乎即类推之,以心体之,自求其意于外而得胷中之活法,乃有实工夫耳。要是下笔之时,说得首尾照应,串得针线细宻,歩歩思量主意,句句挑得明紧,教他读去顺溜又大槩。文字,全在呼唤。有时数句全在数个字挑剔得好,须是十倍精神。自此之外,又有一项法度:一篇之中凡有改叚接头处,当教他转得全不费力而又有新体,此虽小节,亦看人手叚,如陈懋钦省试,会其有极义,自接题小讲及原题讲叚,原经结尾,一切转头处并不用寻常套子,如“尝谓”、“今夫”之类(旧义多用“尝谓”二字作原题起语,“今夫”二字作大讲起语),盖只教他人不见痕迹而又自转换最妙者,江万里易义之体,分明是于此处出竒,亦法之可法者也。然亦不甚紧要因笔漫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