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的很早,冶致却没有回府上,而是留在了宫中。
  茯苓公主因为在宴上喝了许多酒,所以回到殿中倒床便睡了。
  因为晚宴中太过沉闷,所以伺候了茯苓公主更衣睡下后,夜清忧便独自一人到了御花园闲逛,而月,则只能任由夜清忧去,自己乖乖的守在殿中。
  御花园的空气很清新,尤其是在这安静的夜晚,尤其怡人。
  湖中的荷花开得正艳,月光斜斜照在湖中,衬得这满湖的荷花又多了几分明艳,别有一番风味。
  “是睡不着么?”
  冶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夜清忧着实一惊,一时竟连回答也忘了,只转过身呆呆的看着冶致。
  “怎么,不会说话了么?”
  夜清忧这才回过神来,低头回道:“回主子,奴婢只是出来透透气。”
  “是晚宴中的气氛让你觉得沉闷了么?”
  “大概是吧。”
  “既然如此,就陪我坐坐吧。”
  冶致说着,便往湖边的亭子走去,夜清忧却没有尾随着去。
  似乎是感觉到夜清忧没有跟着去,冶致回过头来,看着夜清忧:“不用怕他们的探子,在我想安静的时候,是不会允许有他们在的。”
  听冶致这么一说,夜清忧便也没了顾忌,跟了上去。
  冶致坐在石凳之上,望着那湖中的荷花,夜清忧却只敢站在他身后,不敢接近。
  在她眼中,与他的距离,多跨越一步,便是雷池。
  冶致一直沉默,夜清忧也一直沉默着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我是让你来陪我坐的,不是让你站在我身后的。”
  夜清忧楞了楞,绕过石桌坐在了冶致的对面,举止极其不自在,眼神一直落在那湖中的荷花上,不敢移开。
  “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夜清忧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冶致伸出手,捏住夜清忧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直直的看着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你喜欢我,对不对?”
  夜清忧猛然抬头,对上冶致的目光,忙跪倒在地,却不说话。
  她不敢承认,因为她明白,那是禁忌,她也不敢否认,因为她知道,她什么都瞒不过他。
  沉默了许久,冶致才幽幽的开了口,那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夜清忧:“能喜欢多久呢?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夜清忧轻轻蹙起了眉头,抬头看向冶致,冶致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满湖的荷花上。
  他问她,能喜欢多久。
  答案么?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主子不用担心,不管属下喜欢多久,都不会为主子带来困扰的。”
  冶致皱眉,这女人,是将他的话理解成了这个意思了么?
  “你认为,你能给我造成任何困扰么?”冶致侧过头,伸手扶住夜清忧的手臂,想要把她扶起,夜清忧却不肯起身。
  夜清忧向后退了一步,依旧跪着:“清忧犯了错,理应受罚。”
  “那么你觉得,喜欢我,是你错了么?”
  夜清忧抬头,正对上冶致那一双深邃的眼眸,还是那么冰冷凛冽,可她却分明从那双眼眸里看出了几分期许的神色。
  夜清忧又一次沉默了。
  作为杀手的她,的确是做错了,可作为她自己,她从未觉得,这是一个错误。
  见夜清忧再次沉默,冶致倒也不怒,起身走到夜清忧的面前,俯下身子问道:“如果我说,我允许你喜欢我,你还会觉得,这是一个错误么?”
  冶致的脸庞离得很近,这让夜清忧不只一瞬间的失了分寸,她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冶致脸庞传来的体温,和他均匀的呼吸声。
  夜清忧侧过头,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脸颊还是不自觉的变得滚烫。
  “清忧从未觉得,喜欢上主子是一个错误。”
  夜清忧没有抬头,所以她没有看到她说出这句话时,冶致脸上,露出了怎样的欣喜之色。
  “既然不觉得是错误,那么,就一直喜欢着。如果想留在我身边,就得留一辈子,除非我允许你离开。”
  夜清忧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对于冶致说的话,她有些无法理解。什么叫一直喜欢着,什么叫留一辈子?
  “不明白我说话的意思么?”冶致再一次贴近夜清忧,将嘴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的意思是,让你今后作为王府的女主人,留在我身边,你可愿意?”
  听到冶致这句话,夜清忧有些难以置信,猛然侧过头来,脸庞却与冶致的脸庞紧紧贴在一起。夜清忧身子一颤,想要往后退,冶致却伸手扣住了她的腰,令她不得动弹,只能这样脸贴着脸。
  “回答我,你可愿意?”
  夜清忧沉默了许久,心里已经不知答应了多少次,才缓缓的开了口:“但愿妾颜如花红,日日伴君侧。”
  听见这个回答,冶致满意一笑,却没有松开手,而是搂住夜清忧的腰,脚尖轻点,将夜清忧带入了那满湖的荷花之中。
  湖中竟不知何时多了个轻巧的木舟,舟身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就像是刻意为他们两个而设计的一般。
  到了舟上,冶致才放开了夜清忧,随手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将手别在脑后,躺在了木舟之上。
  月光映照在夜清忧那无瑕的脸庞上,更显得多了几分柔媚之色,如这湖中的荷花一般,灼灼其华。
  “怎么不说话?”
  夜清忧笑了笑,也不顾忌什么身份,同冶致一般将手别在脑后,躺在了他的身旁。
  “只是不愿意,打破这一刻的宁静罢了。”
  夜清忧侧头,又一次看到了冶致掌心的凤凰,心里突然像针刺了一般难受。
  方才她只顾着一味的高兴,却不曾想起冶致掌心的凤凰,也不曾想起,冶致对茯苓公主说过的,他已经找到了那只真正的凤凰。那么自己现在,又算是什么?
  看到了夜清忧的神情变化,冶致也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那掌心的凤凰覆盖在她的手心之下。
  “若是为这个凤凰而感到担忧,那大可不必,这只凤凰,早在十二年前,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主子不是告诉茯苓公主说已经找到她了吗?”
  “那只是推掉婚约的一个借口罢了,还有,以后没有外人时,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