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出宫去?”
  月抬头,对上夜清忧一脸决绝的表情,皱了皱眉:“你有想过后果么?”
  “我不在乎后果。”夜清忧将手轻轻搭在月的肩上,“你知道,我是非去不可的,我也希望,你不要拦我。”
  月看了看夜清忧搭上她肩膀的手,道:“那理由呢?就因为他是我们的主子,所以才要不顾性命的去救他?”
  “理由,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
  月别过头去,心里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滋味。
  是啊,她的确一直都知道。可如今,她已经连掩饰这份感情也不愿了么?还是说,她真的已经将他爱到了骨子里?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竟还抵不过她们之间五年的同生死,共患难。
  “也罢,你要去,我也拦不住你。更何况,我也没有拦你的资格。我有些乏了,先睡了,要走要留,你自己决定就好。”
  说着,月便往床塌那边去,倒在床塌之上,背对着夜清忧睡了下去。
  夜清忧看向月,道:“我曾说过,你是不爱面向那边睡的。我也相信,你不是真的想睡。”
  “是么?我记得我也曾说过,人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我是真的乏了,你若是要走就走吧,不要因为我而误了时辰。”
  夜清忧起身来,想要往床塌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应该会想办法保你安全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而且,风将军也还在拂都,相信若是你有难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抱歉,我必须离开,等我回来。”
  夜清忧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月始终没有回头。
  虽表现的这么毫不在乎,但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有多么不舍。
  月扯过被褥,蒙住了自己的脑袋,整个人紧紧的蜷缩在被子里。
  她明白,她再也没有办法留住这个性子倔强,不畏生死的女子了。她们之间,再也没有办法想从前那么相依为命,同生共死了。
  可是,她怎忍见她,独自去冒险?
  御花园里很寂静,夜清忧去时,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她依约,取下了那人皮面具,带着自己的真实面目,来了这里。
  湖里的荷花已经谢尽了,空气中却依旧有着各种各样的花香。夜清忧无法辨别这些花香究竟是什么,她只知,在这恬静的夜晚,这香味,煞是迷醉。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夜清忧没有回头,轻声道:“殿下来迟了。”
  “是么?”寰宇笑了笑,步子越来越近,“可我觉得,我来的,正是时候。”
  寰宇两三步走到夜清忧的身旁,侧头看了眼夜清忧,微微一楞,随即淡淡一笑:“看来这容颜,倒是比我想象的倾城了许多。难怪老三会让你戴上了面具,不愿让你以真面目示人。”
  夜清忧侧过头,微微扬起下鄂,漫天的繁星勾勒出她精致的恰到好处的线条,睫毛如流苏般垂下,眼眸中的色彩忽明又忽暗:“殿下也觉得,这张脸会是个祸害是吧?”
  寰宇轻轻一笑,道:“是祸害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是祸水,不就说明你是红颜了么?”
  “是么?”夜清忧挑了挑眉,冷笑道:“可不管是红颜亦或是祸水,我都觉得,不是件好事。”
  寰宇侧头看向夜清忧,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就如同十二年前见她一样,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排斥着自己那张出众的容貌,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认为自己是个祸害。
  “可至少,那才是真实的你不是么?”寰宇说着,看向那一湖平静的湖水,“至少好过,整日带着面具过活要好许多。”
  夜清忧侧头看向寰宇,他眸子里,似乎多了几分落寞的色彩,也不知是为了夜清忧,还是为了谁。
  沉默了许久,寰宇突然开口道:“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不然晚了,那里就不是我的人了。”
  夜清忧应了声,转身欲走,手臂上却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拉住。夜清忧还未来得及挣扎,已经被那手臂顺势拉过,接着,她便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夜清忧睁大了眼,一脸惊愕的竟然忘记了挣扎。待到她回过神来,想要挣扎之时,耳边却响起了寰宇轻细温柔的声音:“就一会儿,可以吗?”
  本想推开寰宇,但听到寰宇这般语气,夜清忧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把手僵在半空中,也不知是上是下。
  听得寰宇的呼吸在耳边轻轻略过,似猫儿般抓挠,痒在了心里。
  夜清忧清楚的听见自己心跳得飞快,脸上蹭蹭的烧了起来,脸上多了几分漂浮的晕眩。
  夜清忧一直在提醒自己要保持灵台清明,挣扎了许久,她才决定抬起手将寰宇推开,寰宇却在她之前放开了她。
  看着夜清忧涨红的脸庞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寰宇不禁轻笑道:“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女子,竟还害怕一个拥抱么?”
  夜清忧回回神,别过头去:“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这次寰宇没有拉住夜清忧,只柔声道:“一路小心,遇到什么危险别太逞强,能跑就跑。相信万人窟出来的杀手,轻功应该不会差到那里去。”
  夜清忧皱眉:“你派人调查过我?”
  寰宇只浅笑,却不回答。
  对于他心里一直牵挂了这么久的人,他当然得想办法知道,她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见寰宇没有回答,夜清忧也没有再问,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夜清忧都不曾回头,但她还是能感受得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至她的身影渐渐模糊。
  到南门时,冶致口中那个叫宫莫乱的男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本以为会是个中年男子,却没有想到,竟也是个年轻男子,长相也算俊俏,身上也有股寰宇那样的儒雅气质。也果然是物以类聚。
  夜清忧没有再戴上人皮面具,所以宫莫乱看到她时,也是微微一楞了的,毕竟那张容貌,实在太过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