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了望地上坐着的璃辛,又看向夜清忧:“我们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夜清忧点了点头,领着杜若往庙外走去。
  月这才注意到了夜清忧身后的杜若,不禁皱了皱眉,问道:“他是谁?”
  “一个朋友。”
  夜清忧继续往前走着,月却对杜若投去了不友善的目光。杜若低了低头,快步跟上了夜清忧,不敢正眼去看月的眼神。
  在林中,夜清忧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既然碰见了,就把话说清楚了吧。既然你要保护的是催心阁的人,那么我们以后,就只能是站在对立面上的了,因为我也要我要保护的人。”
  月看了看杜若,两步走到夜清忧的身旁:“你所说的要保护的那个人,是主子么?”
  夜清忧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也不再是万人窟的人了,所以我没有理由再保护他。更何况,他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我要保护的,是你的好妹妹下一个即将要对付的人。”
  月皱了皱眉,心中百般不解:“不再是万人窟的人,那是什么意思?要保护璃辛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十几天未见,你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忆起了一些前尘往事,不能再在他身边呆下去了。至于我要保护的人,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你也是见过的。”
  “你说的是,茯苓公主?”
  夜清忧淡淡一笑,道:“正是。”
  月的眉头更加紧蹙着,心中疑惑不减反增:“她和你,不是没有关系的么。怎么一下子,又成了对你很重要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清忧侧头看着月:“真的想知道么?”
  月点头。
  一片枯叶飘落在夜清忧的手心,夜清忧接住那片落叶:“若真要说,只怕要从十三年前说起了。”
  说着,夜清忧不顾地上的冰凉,干脆席地而坐。月也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等待着她的下文。
  而杜若,也是默默站在她们身后,等待着夜清忧的下文。
  “夜妃是璇玑国主后宫中以美貌而闻名的妃子,因她的美貌,她受尽皇后的妒恨和算计。后来,她为璇玑国主生下了第一个公主,也就是凤茯苓。至此之后,璇玑国主对夜妃宠幸更甚,皇后对夜妃的欺压也愈发变本加厉。然而因夜妃之父是朝中权臣,璇玑国主不敢对她如何,只好任由她对夜妃做出一些残酷的事情来。而凤茯苓,也渐渐在父皇的冷漠中死了心。宫中无人敢与皇后作对,所以没有一个人肯站在夜妃和茯苓公主那边。只有与茯苓公主年纪相仿的宫女云图,一直真心待她们母女。后来,凤茯苓认识了一个名叫冶致的男孩,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均国三皇子。”
  “那个男孩,是除了云图和夜妃之外,第一个愿意为凤茯苓出头,并真心待她的人。尽管那是凤茯苓只有五岁,她还是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凤茯苓六岁时,她父皇为了与均国交好,将她许配给了均国三皇子冶致。凤茯苓无比兴奋,想要去夜妃宫中向她通报这件喜事。推开门时,她却看到了房间里倒在血泊之中的夜妃,和旁边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小男孩。中年男子看见凤茯苓,欲将她杀人灭口,小男孩却阻止了他。尽管男子和男孩都蒙着面,凤茯苓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后来,中年男子没有杀凤茯苓,而是封了她的记忆,将她交给一个城池的城主抚养。”
  “夜妃暴毙,茯苓公主失踪。璇玑国主却并没有将此事宣扬,反而将此事盖了下来,并让云图代替凤茯苓的身份,继续维持着与均国之间的婚约。而真正的茯苓公主,则一直作为着那个城主的女儿活着,直到那座城池覆灭。”
  夜清忧说完,侧头看着月,一副轻松的模样:“故事说完了。”
  “这么说,你才是真正的茯苓公主。现在的公主,其实是你当初的贴身宫女云图?那么,主子,岂不就是你的杀母仇人?”月睁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身后的杜若更是早已目瞪口呆。
  夜清忧点了点头,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办法去恨他更没有办法杀了他为我母妃报仇。所以,我能选择离开。”
  “那么,你要保护的人,就是云图?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催心阁下一个要对付的人?”
  “我自然是有我的法子知道。”夜清忧直直的看着月,目光无比笃定:“云图现在所面临的危险,本就该是我去面对的,所以我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她分毫。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她,但并不代表,你那妹妹不伤害她。”
  “所以才说,要和我站在对立面的么?”血低了低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我相信,你的事情,主子不会置之不理的。催心阁虽然厉害,我却认为不一定斗得过主子,所以璃辛她们,注定是不能得逞的。我不求其他,只希望到时候,不论怎样,不要伤害她,毕竟,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夜清忧别过头去,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她终究,是无法那么无情的。
  她明白对于对自己身世毫不知情,从没有亲人的月来说,那份亲情,其实是有多么期盼的。如今知道这世上还有自己的亲人,她定然是要拼了命去保护的。
  夜清忧没有再随月回到破庙里去,而是去庙前牵了马离去。
  “不去庙里坐到天亮再启程么?”
  夜清忧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里面坐着的璃辛的身影,道:“我与里面那位,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几句不合打了起来,还要让你在中间为难呢。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了吧。”
  月轻了点头,目送着夜清忧的身影离开,嘴里若有似无的喃喃道:“我们终究,还是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庆幸的是,我们还没有到争锋相对,非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既然我们都有要守护的人,那么,我们就各自努力吧。”
  一阵微风拂过,风里带着几分寒意,月不禁打了寒战,拢了拢衣服,转身进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