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云图这句话,凤天脸色一变,楞了许久,才幽幽的开口,一字一顿:“你……你说什么?”
  见云图一直将视线落在夜清忧身上,凤天似乎意会到了什么,也楞楞的看着坐在床前的夜清忧。
  夜清忧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她竟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夜清忧伸手握住云图的手,本想阻止她说出真相,云图却反手握住了夜清忧,侧头看向凤天。
  “公主和当年的夜妃娘娘长得这般相像,皇上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么?”
  凤天楞楞的看着夜清忧,夜清忧却刻意把头别开不去看他。
  他又何曾没有觉得这个女子像极了她,可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茯苓已经随她母妃一起去了,怎曾想,她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
  “你……你真的是茯苓?”
  凤天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里面还隐约夹杂着几分沙哑。
  夜清忧却不说话,收回了被云图反握住的手,起身便要往殿外走去,冶致却开口了。
  “有什么事情,不如就趁着今日说清楚吧。不要想着逃避,有些事,总归是要面对的。”
  夜清忧停了下来,侧头看了看冶致,虽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继续往外走。
  “果真是你,原来你没有死。”
  凤天走到夜清忧面前,夜清忧却刻意将他躲开,冷冷道:“我想皇上是误会了,真正的凤茯苓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茯苓,你是……不肯原谅父皇么?”凤天自嘲般冷笑了一声,一滴清泪落在了地上,“是啊,我的确没有资格要求你的原谅。你母妃进宫之时,我答应了她要对她好,到头来,却一直是她在为了我而委曲求全。我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父亲。”
  “可你是个好皇帝,而且是个顾全大局的好皇帝。”
  夜清忧冷笑着转过身,言语中尽是挖苦嘲讽之意。
  “我母妃不过是个妃子,怎比得上皇上的江山重要。皇上没有错,错的是我母妃,是她太傻太笨。我母妃的死,不是老天不公,是老天对她的眷顾。与其每日忍受着皇后的欺凌,受着她的鞭子和折磨,倒不如死了的好,一了百了,一干二净。”
  “茯苓,你别这样说,我知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凤天上前一把抓住夜清忧的肩膀,一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之上。
  夜清忧没有挣扎,轻叹了口气,道:“我承认,这些年,我一直都认为皇后对母妃的伤害都是因为你而造成的。母妃临死前,唯一的遗愿就是让我不要恨你,我没能做到,也没有办法做到。母妃不想我伤害你,所以我不会动你,但是,我是没有办法放过宁阳的。”
  “那么,你可以回来吗?恢复茯苓公主的身份,回到父皇的身边,让父皇好好补偿你。”
  夜清忧别过头,拿下了凤天抓住自己肩膀的手,走出了殿外。
  凤天看着夜清忧离去的身影,失望向后退了两步,退坐到了凳子之上,胸口一阵椎心的疼痛。
  然而只有冶致知道,夜清忧心里,其实是早已原谅了凤天的。
  “皇上应该感到高兴,她已经原谅你了。”
  凤天抬头看着冶致:“均皇此话什么意思?”
  “若是她没有原谅你,她连一句话都不会跟你说,更不会说出那些赌气的话来。她不是个无理之人,皇上当初的无奈,她虽恨,却也是理解的。现在,她恨的人,只有宁阳一个人而已。至于让她回到皇上身边,只怕就有些难了。”
  凤天皱了皱眉,听到一半的欣喜突然又悬了起来:“为什么?”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冶致与茯苓公主定下的婚约。退婚之时,冶致说过,我只娶真正的茯苓公主。所以,待到璇玑的事解决完后,冶致就会将她接回均国。”
  “听均皇这语气,应该是早就知道茯苓还活着的吧?”
  “她失踪后,被馥城城主收养了下来,后来馥城城灭,我的人救下了她,自此以后,她就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身旁的云图听得冶致这话,心里突然如针刺了一般,剧痛无比。
  难怪,难怪他一直不肯接受自己。原来,他心中的那只凤凰,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去。
  凤天叹了口气:“也罢,也罢,只好她不再恨我,只要她能幸福,怎样都好。”
  夜清忧跑出去时,微生凉浅已经不在门口了,想是催心阁的人来替她解了穴道,她先行离开了。
  出了公主殿,夜清忧一时竟不知该往哪里去,就一直拖着步子往前走着,也不管自己走到了何处。
  直到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夜清忧这才停了下来。
  “明明已经原谅了,却偏要装作很恨的模样。”
  夜清忧抬头看着眼前的冶致,一头栽进了他的怀抱中。
  冶致却并不去抱她,只淡淡道:“你确定你要继续落寞下去?微生凉浅去找宁阳了,因为受了她的蛊惑,宁阳已经说服她的哥哥宁黎,在你父皇寿辰之日起兵谋反。”
  夜清忧蹭的一下从冶致怀里直起身子,脸上毫无落寞之意:“你说什么,宁阳想造反?”
  冶致摸了摸下巴:“准确的说,想造反的是微生凉浅,宁阳只是受她蛊惑。”
  “都一样。”夜清忧蹙起了眉,一脸担忧的模样,“宁黎向来是个极好功利之人,一直都有谋反之心,此次再受到宁阳的蛊惑,只怕起兵是早有预谋的。而且宁黎手中握有重兵,而他们的父亲又是朝中的老臣,权利极大,若他儿子要造反,他也定然会插手。这微生凉浅,借人之手竟然都借到他们头上了,也不怕自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冶致挑了挑眉,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说起这些事你就有精神了,怎么,不感慨不忧伤了?”
  “没那个时间。”夜清忧挥了挥手,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凤天寿辰之日,你不也在么,微生凉浅是打算将你一起除掉么?”
  “总之她也没想过要我活,大概是想着一起除掉了最好。正好,我也没打算要她活,所以我决定,先把她除了,再去踏平催心阁。至于宁阳,那是你的事,你自己解决。”
  “那是自然。”